我大概是有轻微洁癖,宿舍凌乱的时候,我总忍不住要整理打扫,曾展武跟林威两人总喜欢喝酒,经常在外面喝得不省人事,都是叫人打电话叫我过去扶着回来的,回来后又吐得满地葬物,其他人躲的远远的,我又不得不清理一遍。
一天,曾展武扔了一纸盒东西我床上:“小进,这给你了。”
我一看,是一部新手机:“干嘛对我这么好。”
曾展武说:“你小子够意思,宿舍每次被你整理得这么干净整洁,每次都是你扶我回来,看你平时用电话卡打电话,以后用手机,这诺基亚3310从我兄弟店里拿来的,虽然大了一点,勉强将就吧。”
当时这手机要700多块,相当于一个多月的生活费,我说:“这不合适吧。”
曾展武很潇洒的说:“这是你应得的,我不想欠人的,拿着,别废话。”
当时,我觉得武哥人品真不错,后来我才知道,他是这两年的潮汕乡会的领头人物之一。
一天,我去WC,五六个穿着奇装异服的人在里头吞云吐雾,也不知道什么来路,就感觉目光有些不对,我刚要舒畅时,一条腿冷冷的踹我后背,我脸直撞墙上,鼻子瞬间开始滴血,那鼻血在地上落了几个圆面,接着又一条腿冷不防的勾住我右脚。
“嘭!”
我脸重重的扑向尿沟里,整个身子落在这肮脏而恶臭的地方,我头上和颧骨顿时剧痛无比,更令我难受的是这种掉进尿坑的屈辱。
其中一个长发很嚣张很得意往我身上吐了一口痰:“陈思瑶,我的女人,以后离她远点。”
我当时就想起身跟他们拼个你死我活,可惜当时就是没那个胆。
我低沉回到宿舍,心里那个难受的只想嚎嚎大哭,曾展武看我难受后:“兄弟,咋回事?”
我忍着:“没事,不小心摔的。”
曾展武不安:“要是有什么事跟我说,别被外头人说我同一个宿舍的被人欺负。”
我强忍着,想想这事过去就算了。
过了两天,又遇见了那几个人,我做了最坏的打算,不料那几个人和善得不得了,仔细看,几人人都留了些红色印记,领头的长毛还对我恭恭敬敬的:“进哥,我有眼不识泰山,你大人有大量就请你放过我,希望你跟嫂子幸福。”
接着硬塞给我500块,我瞬间木头,有种拨云见日的感觉。
原来是武哥带着一帮人教训了教训了他们,那几个是越西的,平常喜欢欺软怕硬,武哥三两声吓得他们屁滚尿流。
我回头见到武哥的时候,武哥乐了:“今天威风不?”
我傻笑着不知怎么回答。
武哥扔给我一串佛珠手链说:“以后跟我混,免得被人欺负,其实我看你也挺不错的一个人,校门光头佬约你单挑那次我也看到了,我看着挺心酸的,我帮你交了会费,以后戴上佛珠手链,铁定没人敢欺负你。”
那时我满是感动:“武哥,谢谢了。”
武哥拍着我肩膀说:“不用感动,你身上留着潮汕人的血液,我身上也流着客家人的血液,出门在外,大家有个照应总是好事。”
我当时就感觉这武哥不简单,连说话都带着江湖味道。
从此,武哥成为我的大哥,我平静的生活从此一去不复还.
一天,武哥跟我和林威说:“走,我们换宿舍。”
我没搞懂,武哥说:“我老宿舍那边住着舒服,在这边怕影响着国家栋梁之才。”
我当时想想,反正第一学期的课程也读不进去,感觉武哥对我也挺好,又是一帮同乡的,没多考虑也就搬过去了。
我们搬到了108宿舍,进去后原宿舍的人都武哥武哥的叫,很明显,武哥是这里的老大,是所有人中威望最高的。
武哥问我:“你八几的?”
我说:“身份证是87年的,不过父母为了让我早读书把岁数改大了两年,其实我是89年的。
武哥想了一下:"那你是这里最小的人了。"
我呵呵的傻笑:"我是这里的小弟。"
武哥对我说:"我跟这宿舍的人经常喝酒了都认识了,小进,你自己跟他们介绍一下。"
我说话有点紧张:"我叫吴进,实际出生年份是86年的,看来我是这里的小弟,我读计算机专业,请各位大哥关照。"
我说话有点不流利,主要是这些都是混混的样子,环境确实不大适应。
然后武哥带我到一染满黄色长头发的一个人面前:"这位是李明杰,我们叫他黄毛哥,就是你刚进宿舍收会费的那个,学金融的,所以先来我们乡会金融一下。"
我叫了声黄毛哥,我跟黄毛哥握了一下手。
武哥又带我到一个长得黑黑瘦瘦的装束有点邋遢的人面前:"这位是李自强,因为长得黑,所以我们叫炭哥,学销售的,你看人还挺销售(消瘦)的对不对,专业很对口。"
我叫了一声炭哥,我跟他握了一下手,炭哥大量了一下我,笑着说:"叫我黑炭就好了,我黑你白,黑白无常嘛,别人看见都怕了,更别说惹我们了。"
武哥又带我到一个长得很矮小的人面前:"这位是周耀,因为长得矮小,所以我们叫小矮哥,学酒店管理的,别看他个子小,打起架来比牛还牛。"
我叫了声小矮哥,我跟他握了一下手,小矮哥像单身人士看美女似得打量着我,又像古时私塾教书先生一样点了点头:“看你印堂开阔,眼神清澈,是个性情中人。”
我心想这108宿舍真是卧虎藏龙之地,连算命先生都有。
武哥又带我到一个正在做着俯卧撑的长得像东北大汉一样的人面前:“这位是黄志宏,长得像史泰龙一样的,身上肌肉一块一块的,所以我们叫块头哥,学汽修的,以后是修理汽车,现在先学习修理人,这块头修理人那是绝对没问题。"
我又跟块头交流了下,心想,你这大汉学汽修不去蓝翔跑来N学院修理人可不好。
同时更让我佩服的是这武哥一口好文采。
我问威哥:"你学什么的?"
威哥说:“我学机电的。”
武哥解释道:“你看威哥那眼,看人就像电人一样,电女孩子就更厉害,所以学跟电有关的专业很对口。”
我笑着说:"武哥你太有才了。”然后我打量了一下宿舍所有的人,感觉特别像进入动物园,点了一下人,有7个人,又想起了葫芦娃。"
武哥接着又说:“我呢是大三的,学工商管理的,为了潮汕的将来,我挑选了你们当我们的核心成员,我考虑了一番,大专的人没热血也不好管理,加上管理层猫换窝一样也不好,所以就专选你们中一的培养,以后你们就是潮汕的栋梁。”
说完武哥眼一打转,拿了一张纸条,又跟我说:“明天你去你班主任那里把你家属资料改了,改成这样的。”
我当时脑子蒙擦擦的:“为什么?”
武哥说:“别问那么多,有用的。”
那时我也没多想,真去班主任那里把家属资料给改了。
听他们说,潮汕乡会最近已经很低调了,武哥原来是个好战分子,以前好像跟着一个叫雄哥的人物经过无数次战斗,所向披靡,名声大震,后来雄哥那帮人走后,也不知道是人才流失还是年龄增长的怎么回事,武哥变得异常谨慎起来,一直都没发生过什么大事,学校的大事都是出自中原帮之手,中原帮那帮人老认为是校园里的老大,时常连老字号潮汕乡会都不放眼里。以至有些人认为开始怕河南帮了。
但武哥时常不屑的说:“河南帮就是一个冬瓜,看着挺大,其实里面是软的。”
武哥给我们定下的战斗原则,同乡的不动(不管有没有入会),女人、老师、保安不动、本地老不动,每次打架必须师出有名,必须有理才能出手。
而河南帮似乎啥都不分,看到什么人不顺眼的直接开打,似乎已经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
据武哥同镇的炭哥说,武哥是过来人,从初中打架一直打到大三,不知道经过多少次血雨腥风,到哪里都是风云人物,疯狂时,一个能干趴十几个,镀锌管一挥就趴下一个。
我跟瑶的感情进展的很顺利,两人情投意合,看电影,逛街,爬山看风景,就差没一起睡,当时我们相处的很甜美很纯真。
这让至今还单身的炭哥羡慕不已,炭哥每天寂寞难耐,每天对着电脑不厌其烦看着日本的爱情动作片,我最佩服的是他每当吃饭时,对着电脑那咦咦啊啊的激情画面,感觉他吃得特别香,小矮哥每次竖起拇指:“厉害。”
看到激情时,炭哥总往厕所跑,宿舍里的纸巾很快就被扫光,当他拿着纸巾进厕所的时候,总会有人说:“炭哥,你胶水太多,可别把厕所给胶堵了。”
炭哥一次很**的问我:“你跟瑶睡了没?”
我很实在的说:“还没。”
炭哥很疑惑:“你憋得不难受吗?”
我笑了:“我们的感情像喝红酒而不是白酒,要慢慢品尝,一下就弄完了,跟叫鸡有啥区别。”
炭哥不解的说:“你的理论我理解不了。”说完,炭哥又猛抽了不少纸,往厕所跑。”
林威忍不住大声乐道:“你的胶水那么多,别把厕所胶堵了。”
引得满宿舍人狂笑不已。
我跟瑶的事感觉很甜美很美好,但是好事没多久,坏事就来了。
那天,我赶往达叔店的路上,河南帮的人盯上我了,走到最前头的河南帮嘴巴张的有点歪的张异怒视着我:“小子,叫什么名字,什么来路。”
“我叫吴进,有什么事?”
张异满口北方口音:“我不管你什么来路,你别离陈思瑶太近,她是我的妞,小心我弄死你。”
靠,嘴都长歪了,还好意思追瑶,我脑子一火,感觉有武哥他们撑着,也没以前的忍耐,也没好脾气的说:“我是跟着武哥的,希望大家和平,感情的事你情我愿,我还是希望大哥别太……。”
话还没说完张异腿一抬一把猛踹我肚子上,我感到一阵剧痛,捂肚蹲了起来,我还没来得及防备,接着另外一只脚踢到我脸上,又是一阵剧痛,接着光头黄啸洪骂道:“你说的是曾展武是吧,他算什么东西,领着一帮排骨,难道认为我怕他?”
我一听火了,我受够了,当武哥不存在,当我们不存在,死我也出一口气,我脑子一热,飞身扑向黄啸洪,拿出我踢球时的速度,右拳一挥,重重挥到黄啸洪鼻子上,黄啸洪鼻子很快就流血,我正想挥多一拳是,后面一条腿又猛踹我腰上。
“嘣!……”
我重重扑在地上,手臂在地板上擦出了不少鲜血,又是一阵剧痛,然后经受着几条腿猛踢,我不甘心,牛劲起来,抱起一条腿一拽,人群中有一个人也重重摔了下来,然后听到光头一声:“这王八蛋还不服气?"
接着一条木棍落在我背上,然后又不知道多少棍子在我身上各个部位来来回回,没过几分钟,我已几乎无法站得起来,那时候,真他妈疼死了,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但是就是不愿意求饶,这个时候达叔奇迹般出现了,他从路边卖西瓜摊里摸出了一把西瓜刀唬道:“你们都住手,一帮人打一个人算什么好汉。”
那一帮人惊了一下,停止了殴打,张异阴阳邪气的:“你一个大叔凑什么热闹。”
达叔挥了挥西瓜刀,气势如虹:“我还报警了,你们走不走?”
河南帮里面其中一个人眼珠转了几下,对黄啸洪说:“洪哥,一会警察来了可不好办,我们还是先撤吧。”
黄啸洪用木棍指着达叔:“老家伙,你给我等着。”说完一帮人四处分散着往巷子里面跑。
达叔其实也没报警,只是临时起计而已,我已经站不起来了,达叔硬是把我背到他店里面去,还给我伤口擦了药水,我鼻子有些酸楚,眼睛还泛起泪花:“达叔,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这次怕是会连累到你。”
“都是同村人,没有谁连累谁的,对了,你怎么会惹上这事。”
“因为一个女孩,也就是上次来修电脑那女孩,没想到那群里有个歪嘴的也看上了,所以……”
达叔吸着烟:“出来行的,只要自己行得正走得正,也就没什么好怕的,这社会还是法治社会。”
我很佩服的看达叔:“没想到达叔这么猛。”
达叔和颜悦色:“枪我扛过,我还怕这几个细另屎(小家伙),我打过越南的,要不是他们跑的,非把他们砍死不可。”
我向达叔竖起大拇指,感觉算是遇上贵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