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帝的面色更是铁青难言,怒意横生的眸子里透着阵阵愠怒,当着众神之面,着实有些挂不住颜面。
毕竟,羽川是他的亲生儿子,他自然是信他的,否则,今日也不会任由他胡来,召开神族大会只为澄清此事。
今日之事,全是羽川自己的主意,却没成想,最后却是搬起巨石砸自己的脚。
耳畔的喧闹声越来越甚,而他却像一尊雕塑,石化当场。
瞳孔里的桀骜变得暗淡。
千年来的努力,好似在这一刻崩塌。
他的心态在几近崩溃。
最后,是风神、雨师、雷公、电母以及四方神(青龙孟章神君、白虎监兵神君、朱雀陵光神君、玄武执明神君)和太阳星君、太阴星君……一起出面,才压下了场面。
羽川并没有听清他们在说什么,场面太混乱!
最主要的是,羽川的心乱了!
他颓然的看着在场的每一位神,有嘲讽,有讥笑,有愠怒,亦有面无表情者……多到他辩不清。
直到众神散去,羽川才回过神,深吸了一口气,又长长吐出。
抬眼间,身侧竟还围着一小众神。
他们看着羽川这般,个个心中不是滋味,众神齐声起誓道言“清者自清!殿下放心,无论发生何事,我们自当誓死追随殿下!”
一声声坚定的语调,让羽川听着,只觉心酸倒涌。
他嘴角强扯这苦笑,难以回应这一声声重誓,只是言了声谢,便要回锦韫殿。
可刚走出没几步,风神却追上前,叫住了他。
“殿下!”
略急的一声唤让羽川顿住步伐,回头还没问他有何事。
风神便已经凑近耳语道“数月前曾有人背地里召集过众神,我当时并未察觉出蹊跷,可近些时日,发生如此多的事,今日再细细一琢磨,倒觉得这背后是有人要陷害你!”
羽川眉眼滑过一丝冷冽,正眼瞧向他“那这召集众神者是何人?”
风神轻叹息一声,继而无奈的摇头,因为他当日并未应下此事,而传信人并未透露身份,便沉声道“此人行事极其缜密,不仅未报姓名,还是用幻境传音,所以想留下证据都难!”
幻境传音是上神之间最安全的一种传音方式,也就是说只有传咒人所传之人,才能听到知晓传音内容。
若传音被拦截,拦截者所得到的信息也不过是虚幻的。
但最迷茫的是,幻境传音几乎是每一位上神都具备的能力。
羽川面色变得愈加凝重,风神继续提醒道“江公子是你身边难得的军师,此番你二人合力,定能揪出背后之人,还有,殿下今日能召集神族大会,定是做足了准备,可却在最后关节,被人调虎离山,可见此人身份不低,并且迫不及待想要与您不利。
我敢断言,今日除了方才向您起誓的部分神以外,多数神都和您站在了对立面,殿下往后务必要万事小心!
毕竟您是唯一在五千岁之内,便取得如此成就的神!
而在天界,多数神都年长于你,不服从管教者定占多数!”
他面上透着浓浓的怒意。
羽川却面色平平拍了一把他的肩头,心底的无力感和憔悴感让他不想再言。
此番确实是他大意了,泠月并未住在锦韫殿,是今日一早才来到他身侧,可当时他并未察觉出异象。
羽川甚至自己都不知,泠月是到自己身边后被调了包,还是未来之前便已经被调包。
大脑一片混沌烦乱。为尊书院
而风神刚刚所言,更是让他心痛如绞!
他的夙愿便是和众神共建一个没有战乱的三界,可现在他这位殿下,却成了众神眼中不可不除的钉子。
辞别风神,刚回到锦韫殿。
身下的玉凳还未捂热,便又听到一声声鬼哭狼嚎的悲鸣之音传来。
“殿……殿……殿殿殿……下啊!”
惊惧的声音,就跟锦韫殿死了正主一样。
羽川不耐烦的拍案而起。
可下一刻,眉眼便已是阴云一片。
在不远处,他看见‘泠’,此时正被两位神侍搀扶着,与其说搀扶,不如说是拖着。
他像失去了骨头一般,深紫衣衫被血染的发黑泛红。
平日里粗旷孤高的面目被横贯了两处刀伤,刀深见骨,皮肉外翻。
而那左边衣袖也空空如也。
神侍将他拖到羽川面前时,大殿外已扯出了一道长长的血线。
“出了何事?”羽川瞪圆双目,开口发问时已附身在他左袖里摸索。
他不可置信的抓起他空空的衣袖,难以相信,泠的整条左臂,都没了!
“到底出了何事?”他语气再高一倍,此时已是气到双眸冒火,泠的脸贴着地,他便伸手捧起他的面颊。
大口大口的血从泠的唇舌涌出,猩红血迹淌在羽川骨干细长的手心里,从指缝间滑出一条条血线。
他痛苦的喘息这,过往精神的面貌早已不复存在,此刻看着像一只濒死的、脆弱的、毫无反抗力的将死者。
“殿……殿下……!江……江公子在为你而战……!”他抬起血淋淋的手扯着羽川的衣摆,情绪异常激动,一句话说完,眼中红血丝都在暴涨。
“你,说什么?”羽川情绪起伏不定。
泠费力挣扎,他想要告诉他更多,可是他此时已经难以呼吸,脖颈根根青筋暴起,全身的每一根细胞都仿佛在用力,可是喉咙干涩,好似被切断,竟连一个字也发不出了!
随着大口大口的鲜血涌出,他闭上了眼,无力的倒在了羽川手心里。
鼻腔涌入浓重的血腥之气。
羽川气到一拳猛的砸向地面!
心中仿佛卡了一根刺,泠可是自小便跟在他身边,可今日,他却为了自己变成这副模样。
羽川大口喘着气,好半晌才让自己平静下来,他先替泠输送了一半灵力,随即便将他带到天山,打算交他交给秋芯冉后,便去凡尘寻江亦安。
凉意在心底泛滥,他脑海里在久久回荡着那句“江公子,在为你而战!”
他有些方寸大乱,火急火燎赶到天山,却是又一次震惊。
空荡荡的天山毫无人烟。
而秋芯冉也不知何时起便已经离开了此处,寝宫的门半张着,冷风呼呼的将那殿门来回拍打,敲出荒凉的旋律。
殿内灌满风雪,那平日里秋芯冉作画的纸被冷风刮的乱飞,而地上还有一只破碎的琉璃盏。
羽川焦急的寻了天山各处,都不见她的踪影。
连那派来照看她的神侍,竟也没了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