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你什么时候学会礼貌二字,我就什么时候告诉你解毒之法。”
“你!”江晟艴然不悦,黑魆魆的眸子透着冷峻的寒光,江亦安见他情绪如此激昂,便知此人对他一定十分重要,又想起方才羽川言,这案上的残棋便是由这位叫黛长安的所下,便不由好奇起她的身份来。
可问起此事,江晟不答,于是他又只好将视线转向羽川,待羽川解惑。
邪予尘微扬着眉心,其实他没有想到江晟看见自己中长的表情会是如此冷淡,心中一团火乱窜,抬手指门让她出去,虽心火盎然,但开口前还是刻意注意了下自己的语气,没用滚字。
可江晟一双剑眉傲然挑起,寸步不挪。
气氛冷到要开战的冰点。
邪予尘为了不给江亦安心里添堵,便只好起身,让他同自己出去走走,顺便再看一看这十万年来天山有何变化。
江亦安知道羽川这是故意在给彼此台阶下,因为不了解,到底发生了何事,彼此如此苦大仇深,于是便跟着他行了出去,很迫切的想了解真相。
二人沿着青石小径一路向外,行到腊梅林中的一方亭子中后,方才驻足。
邪予尘几乎将所有事都向江亦安如实坦白了,包括他从前至后利用江晟一事,和龙族灭狐族让江晟心中产生的隔阂,以及他的终极计划。
邪予尘又一次拿出了手中的卷轴,在石桌上摊开,这上面记录着这些年来,他联合风神以及四方神等等还服从他命令的人,所一起收集的上神罪证,而所谓的神魔大战,其实是一场“正义审判!”
在开战当日,他会将此卷轴昭告天下,而他要杀的人,也只会是这卷轴中所记录的罪恶多端、难逃一死之人。若在开战当日,真相都已公布的情况下,还有人出面维护这群恶神,那他就只能一并诛之,毕竟,助纣为虐者也是恶。
讲到此处,他忽然自嘲的笑了笑“其实我也知道,我现在是魔,连正义两个字从我嘴里讲出都是笑话,更没有资格进行正义审判,然而天庭实力过于散漫,加之包庇心太重又从未严惩过作恶之神,如此大肆放纵的结果,只能让他们的势力越发猖獗。
而新的殿下清川不仅能力不济,还浑身沾满臭毛病,所以我委实很头疼。
本不想插手这烂摊子,但我做不到,就像十万年前,我无法看着他们作恶而置之不理,所以,为达到目的我不惜成魔,也做了很多不该做的事,但我不后悔,即使最终,要和他们同归于尽,我也是知足的,至少我身为殿下能够不枉此生,没有白活!”
羽川指着心口的位置,他无愧于天地,无愧于自己。
江亦安听着,万分动容,果然,羽川还是羽川,他一点也没有变,抬目朝他投去一个肯定眸光时,邪予尘接着道。
“方才江晟也不是针对你,而是针对我。他能力很强,比起清川着实要好出太多。
但开战必有输赢,再精明的棋局都有漏洞之处,十万年前我没能保住你,十万年后,我一定会保住他,所以我并不想让他掺合进此事,因此,他只能看到一半的真相,所以他是恨我的,而你跟我站在一起,他也同样恨你。”
邪予尘这般解释这,火红色的眸子已经寂寥的从他面上移开,望向那一株株开的正妖艳的素心腊梅,亭外飞雪纷纷,却并不不会让人感觉到寒凉。
江亦安同他争辩“天下兴亡,苍生有责,江晟也不是无知小儿,你没必要这般护着他,该告诉他真相的。”他语气略激动,可邪予尘却没有接他的话,因为江亦安不知道,十万年前他独自赴死救下羽川时,他心里有多愧疚,这些年来,活下来的人才是最痛苦的,他怅然叹息,便跳过了这个话题,讨论起了正事。
“十万年前,为首要杀了你我二人的是五岳大帝,因此我便以为,千年前假扮我身份利用穷奇屠戮天下的亦是此人,但近些时日,我发现这背后还有一条更大的鱼,你可还记得鬼婴圣母?”
江亦安还沉静在前一个问题中,但见羽川并不想和他讨论此时,沉声闷应“当然记得,她一招软骨散可是害我残废了好多年,有一日,我或许会忘了我自己,但也不会忘了她。”
略显滑稽的语气逗的邪予尘噗嗤一笑,他拄头打量着他,觉得江亦安幽默了许多,而且以前那闷葫芦的性子也好似略有改观。
冲他微笑着时,江亦安也正好抬眸对上他的眼。
邪予尘接着道“离奇的是,黛长安此番中的竟也是鬼婴圣母的毒。”
“哦?”方才还展颜的江亦安突然面色一顿,明显不信。
邪予尘手扶了下头“其实,我也觉得很匪夷所思,而且,这几日长空司齐在集合上神准备先动手攻打魔教,我已经让风神着手调查年长我五百岁以上的所有上神名单了。
“所以,你是怀疑鬼婴圣母还有后人在世?”
“是,毕竟鬼婴圣母在世的几率太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因为如果她活着,不可能十万年来都如此低调。”
“的确如此,相传这鬼婴圣母生的艳绝人寰、媚骨天成,是个男人只要看上她一眼都会骨头发软,深陷其中不能自拔,当初和她纠缠者更是众多。”
讲到此处,江亦安轻摆衣袂,变出一壶热茶,替羽川满上一杯。
随后便轻举茶杯送至唇畔,浅尝一口,茶香浓郁,芳香伴着热水扑入鼻腔,但终归,仙法变出的茶水和亲自煮的就是差了些味道。
江亦安的思绪又不由回到了那个山秀水碧的烟乔湾,明明目视着茶盏,却好似看到了清澈如镜的碧玉湖水就呈现在眼前,他抬目,顺着湖水一路向上看去,就见那身着墨绿锦衣的棠少正在阁中轻奏一曲委婉连绵的悠扬琴音。
他俊白的脸庞浮起一丝浅笑,从遐想中收回思绪后,方扭头问起羽川后来可又去过烟乔湾,可知棠少他们的状况。
江亦安还不知,棠少和秋芯冉在去地府的时候就已经被暗杀了,在无间地狱时,秋芯冉不忍心他再受苦,所以隐瞒了他。
邪予尘明明去了,去还是坚决的摇头,没有多余的话,见他眉眼略透出几分伤怀时,才不由多问“难道,你想去烟乔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