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为了钱吗?”一个昏暗的小房间里,一个戴着黑色墨镜,身上略有赘肉的中年大叔悠闲地靠坐在沙发上,向他身旁站着的一个女生问出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我如果不是为了钱的话,那我在这里干什么啊?陪大叔你喝茶聊天吗?!”女孩穿着一件很漂亮的粉红色透明丝绸,可眼睛里却见不到一丝一毫的光亮。她自始至终都盯着自己脚上穿的那双高跟鞋,不知是不是在想,自己第一次穿就是在这种场合。“还差多少?”为了钱一般只有两种意思,一种是为了赚更多的钱而自愿做出这种事情。另一种是为了补上负债而不得不做这种事情。从女孩脸上的神情便足以判断她属于后者。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一亿三千万吧?对!就是这么多!”少女把右手的食指放在嘴边,若有所思地想了想,然后像完全不管她事地从嘴里说出一个常人也许一辈子也无法获得的数字。女孩的语气很是平淡。既没有难以接受,也没有自怨自哀,更没有抱怨或者疯狂。“父母欠的?怎么会呢?”这样的数字是一般人一辈子也无法接触到的那条线之上的数字。不管是正还是负,几乎都无法达到。
“是他们欠下的,又不是他们欠下的!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那其实应该是我欠下来的才对。”少女静静地闭上眼睛,显得似乎有些悲伤。“你的意思是,他们在欠条上打下了你的名字?”女生说得实在是太过文艺,胖子几乎都没听懂。“你说对了,欠条都是我名下的。”女生缓缓睁开眼睛。“你父母的良心肯定都被狗吃了吧?摊上这样的父母还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也不知道胖子是真心可怜女孩,还是一种变相地嘲笑。总之他的确是深深地叹了口气。
“别这么说,他们一开始其实是打算把钱给我的!为了能让我去……”女孩突然停住没有再说下去。“他们其实也是好心,只是没想到事情最后会发展成这样。”女孩没有说完父母是为了能让她做什么,但还是继续为父母声辩。“那他们现在呢?”看起来,这位胖纸对女孩的家务事很是感兴趣。“可能……正在家里等着我回去送钱吧?!这次的事,对他们的打击实在是有点大!精神上有点损失!”女孩似乎很理解自己的父母。而然,双方却再次陷入了沉默的深渊……
良久之后,胖子叹了口气,抬起头,语气非常奇怪似的说“虽然这只是我的一个擅自主张,但我们为什么不可以把时间改到明天呢?只要这样,今晚你就可以和喜欢的人留下一个足够美好的回忆了。”“我觉得没这个必要了!”女孩居然连想都没想就一口回绝了。“为什么?没有喜欢的人?”胖子感到很吃惊,这种机会对女孩来说,应该可以说是求之不得的啊!可问题是,少女就像什么也没听见一样,就仍然这样呆呆地站在一旁。没有做出任何的承认!当然,也没有做出任何的否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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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怎么又梦到了啊?像这种该死的记忆为什么就不能直接化成灰烬呢?变成这么缠人的梦魇不停地折磨我,难道很好玩吗?我说你们就不能稍微发发善心,就这么饶了我吗?”子寒从梦境中醒来,但意识似乎还不怎么清醒,所以只好躺在床上稍微抱怨了一下自己大脑里的海马体。随后,子寒想要从床上坐起来,但身体却疼得像快散架了似得。这想必和她一天18个小时都在忙工作应该是有着某种必然的联系!过了好久,她才勉强能把头抬起来,环视了一下四周。看样子,她昨晚似乎是哭了一整夜,所以她一只眼睛肿得很厉害,而另一只眼睛则是看东西模模糊糊的,基本只能看清轮廓。
子寒慢慢挪动着她那沉重的身体,依到床头靠着,用一只手扶着额头,试图将脑海中残余着的那些睡意给驱赶出去。淡淡的金色阳光透过黑灰色的窗帘,依靠着这些微弱的阳光,我们可以勉强看清楚房间里的景象。子寒那一头黑色的长发杂乱地散在床上,被子被揉成一团,也谈不上有多么简洁,但终究还是散发着少女体味的芳香。子寒转了转已经僵硬得有些发痛的颈骨,顺势瞟了一眼放在柜台上的闹钟。时针正好指在了8的位置。
“8点了啊?”子寒懒懒散散地自言自语道,还顺便长鲸吞海似地打了个哈欠。愣了几秒后,她才意识到情况似乎有点不对劲!“我靠!现在已经是八点了啊!现在要是再不出门的话,那可就是要出人命的节奏了啊!见鬼,见鬼,见鬼!”她忽然激动直接跳下床,从地上随便捡起了一套衣服就往头上套。可好不容易找到了领口,找到了袖口,结果却发现穿反了。那就不得不把衣服脱下来再一次往头上套,再一次对领口和袖口进行寻找。
穿戴好衣物后,子寒冲进洗手间,抓起漱口杯。打开水龙头,接满水。连牙膏都没挤就刷了起来,直到刷完牙,整个过程连10秒都没有。可就在这短短的10秒中里,牙刷戳到她的牙龈多达六次。子寒强忍着剧痛,扔下了漱口杯,抓起毛巾,又往脸上敷衍了两下,然后就冲出了洗手间。
“搞什么啊?大清早的……还让不让人睡个安稳觉啦?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一天到晚就只知道吵吵吵吵!”父亲刺耳的漫骂声从一旁的房间里传来,但近几年他自己跨出房门的次数只要用两只手的手指头就能掰完,所以他应该更适合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个成语才对!不过,子寒也没想去理会父亲的抱怨。从桌上拿起自己的那份钥匙,换上鞋就往家门外冲。“我出门啦!早饭你们自己去冰箱里拿,微波炉小火慢煲十分钟即可。”说完,子寒便将手中抓着的门狠狠的摔回门框,使得房子里发生了轻微的震动。子寒她啊!在很早之前,就已经学会了用这种不理不睬方式打断来自父母的各种抱怨……
屋外,盛夏的阳光炽热而耀眼,道路两旁的树木浓密高耸,栖息在树干上的知了发出此起彼伏的叫声,使人有些心浮气躁。地上的柏油马路被太阳晒得裂开了一条条细小裂纹,热烫的地面透过行人的鞋底将热烫感传递给他们脑袋壳子里的每一条神经。还有那些在身体内循环的血液也都快被热得沸腾起来了。按说在这种鬼天气下,每一个人都会放慢脚步或直接找个绿荫处好好休息一番。但在繁华的街道上,子寒却不得不拼了命地跑。要是太晚了上工的时间,那这个月的工资可就真的是打水漂了啊~~
碰!丁零零——“啊~抱歉,抱歉。我今天又迟到了……”子寒冲进一家咖啡店里,靠在门边不停地喘气。“没关系的说!今天你不过也就是迟到了那么小小的三十分钟而已!要知道,上次你可是迟到了整整两个小时,店长才找到理由发飙的。所以,你?怕?个?毛?线?球球啊??”柜台后的收银员恶狠狠地向子寒打招呼。心说:你丫上班迟到,从来就没收到过处罚!你这是故意在藐视我们这些会被处罚的苦逼人民吗?“欸!上次的事能怪我吗?能吗?!你总不会说是我让那两辆私家车在马路上相撞的吧?不服,我要申请上诉处理!”子寒挥举着双臂控诉。“上诉神马的太麻烦啦!还是把你直接托出午门斩了要来得方便。省的你再来干扰我工作!”作为一位收银员,现在还是老老实实地将顾客大大们,上交来的钱钱收好为妙。要是等会儿让老板发现她们一直在这不务正业的聊天的话,那店长他老人家还不得神经病复发啊……
“哟!小寒子啊!今天你又想用什么鬼扯的原因来忽悠人民群众呢?!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人民的眼睛可是雪亮滴!我还等着为你编辑一本《几十万个迟到的理由》,然后再去出版社骗骗稿费喱!”子寒刚放下手中的火药大炮。一个染着棕色头发的女孩就立刻迎上去,用手搭在这肩上。“泥揍凯!我早上才刚做了个噩梦,而且还是梦到那种东西。所以,凝忆你这个死瘟神,还是离我远点吧!我现在暂时还不想因为天天应对你这个死瘟神,而导致我心力交瘁而死……所以,你给我滚!”子寒反手抓住凝忆搭在她肩上的手,直接把对方给甩了出去。“别啊!难得有这么好的偷懒机会,小寒你就再陪我玩会儿嘛!”虽然子寒已经骂她滚了,但凝忆就是抓着子寒的手死活不放。要知道,这种偷懒的机会可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的啊!“不过,你刚才说到那东西。难不成……小寒你又想起了见三年前去那个……唔!唔!唔!”凝忆的话才刚说了一半,就没再能继续下去啦!因为一只手臂强行塞在她了嘴里,并抓住口中的舌头。
“三年前?三年前发生什么了吗?”店长南宫天语这时候正好抱着一箱材料走出了储物间。“三年前?三年前能发生什么啊?刚才一定是店长你出现幻听了,从早到晚都待在房间里看电脑的习惯要改改哈!”子寒露出一个笑脸回应。“不看电脑我还能干个啥子啊?子寒,你要明白,劳动绝对是这个世界上最可耻的发明,没有之一!”身为店长,他不仅没有一点悔改心理,还热衷于向店员传播这种罪恶的思想。有这样一个老板,店铺还能一直维持着不破产状态,大概只能用上天保佑这种鬼话来解释吧?“是是是,店长您慢走!”子寒现在还没有胆大到敢公然去冲撞店长,所以她依然是笑脸相送。不过店长走人之后,子寒精致的小脸立马就黑了下去。
“来来来,凝忆。让我们去后面好好谈谈人生吧!几年的好闺蜜了,我保证会让你安稳上路的!”子寒很和气地拍了拍凝忆的肩膀,但空气中弥漫着的那一股浓浓的杀气却丝毫没有散去,反而是更加浓郁了几分。至于咖啡店里的其他工作人员,他们对此都是见怪不怪,反正凝忆被打也不是一次两次的啦!而店里的那些顾客对此事也都是一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毕竟,他们只是喝咖啡的,又不是来管闲事的。“唔!唔!唔……”凝忆嘴里发出的,全是些让人完全理解不能的声音。不过子寒还是可以从她脸上那快要爆泪的眼睛和不停摇晃着的脑袋看出她正在求饶的事实。“好吧!下不为例!”子寒把手从凝忆嘴里抽了出来。
“咳!咳……咳……呕……我说,小寒你难道就不觉得这么做很恶心吗?”凝忆扯着嗓子大喊着表示抗议。“觉得啊!那样做真是超恶心的说!不过,那还不是你自己作死!”子寒的表现还算是蛮淡定的。“好吧,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作……靠!你这又是在干什么啊?”凝忆本来正在虔诚地悔过,不过她猛然发现一只手正在自己的衣服上蹭来蹭去。“当然是在擦手喽~笨蛋!”子寒故意将喽这个字的尾音稍稍拖长,以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回应道。“可你为什么要在我的衣服上擦啊?”凝忆强忍着想冲上去一爪撕烂她的怒火。“因为这本来就是你的口水啊!不往你身上擦,往谁身上擦啊?”子寒理所当然地说道。“你……牲口啊!”凝忆想反驳她,但却发现自己根本就找不到任何可以反驳对方的理由……
“喂喂喂!你们两个就别闹腾啦!那可是工作服,很贵的啊!”为了确保工作服的安全,店长也不得不赶紧过来打圆场。“喔!”两人在这种时候还是蛮团结的,异口同声地忽悠了老板。“诶……对啦!子寒,你不会又去熬夜上班了吧?”见两个人完全不耐烦,店长也只好无奈地转移话题。“那不也是没办法的事啊吗?我现在是人穷志短,不惜下海。帮人买早餐,背书包,代人写作业,就连在电脑课上出租耳机的事我都干得出来。”子寒用纸巾擦干手,走进更衣室换装。她可不想浪费时间去谈论自家的艰苦生活。“你到底是有多缺钱啊?”店长似乎有点被吓到了。“很缺啊!”子寒很潇洒地回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