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城绝一动,而后就闪身出现在她面前,“你去哪?”
“离开这里。”
秦长欢看了他一眼,回答说,她转身就要绕过他离开这里。
“你现在还不能离开。”千城绝道,面上笑容不再,声音倒是难得有几分正经,“外面现在全是红罗宗的人,你出去会有事的。”
“暂时在这洞穴中待一晚上。”
他不容拒绝道。
这话语中是难得的霸道。
秦长欢没说话,只是静静地打量面前的人,目光如炬,若有所思。
千城绝丝毫不惧她的打量,接收到她的视线之后反而勾唇笑了笑,“怎么?你是怕我对你做些什么吗?”
“怎么会怕呢?”秦长欢也不示弱地看向他,笑着道。
言罢,她重新回到刚刚待的地方。
那一堆柴火还在燃烧着,温暖的火焰照亮了这整个洞穴,为这寒冷的夜中平添了一些温暖。
夜已经深了。
估摸着离天亮也没多久了,秦长欢双手环胸靠在洞穴的石壁上,闭着眼准备小憩一会儿。
她闭上眼睛,放空思绪。
看着虽然像是睡着了,但思绪仍是保持清醒的,能够感知到周围任何的动静。
千城绝隔着火堆看着她睡觉的姿势。
只有极度没安全感的人才会双手环胸这样睡觉,她到底是经历了什么?
他眼眸微微变深了。
最开始秦长欢的思绪仍是十分清明的,可是过了一会儿之后,她忽然觉得浑身又冷又热,极为不舒服。
她皱了皱眉,想睁开眼睛却是睁不开。
人在极度不舒服的时候就越会想起曾经发生的那些不好的事情。
秦长欢不由想起从前那些她努力想遗忘印象却越来越深刻的事情。漫天的血海,还有周围人或多或少指责的话语。
这些都成为了她的梦魇。
周围的温暖好像不见了,寒意争先恐后地朝着她涌过来,席卷了她整个身体,秦长欢只觉得又冷又热。
忽然,有一具温暖身体抱住了她。
什么!
原本怎么也睁不开的眼睛在这一刻骤然睁开,秦长欢警惕地看着这个胆敢接近自己的人。
她难受的很,但这个人却能带给她温暖和安心。
“没事了没事了,有我在。”
有人在她耳边低声哄道。
秦长欢知道这是那个银面男子的声音,但是此刻她竟是也不想躲了,不想反抗了,就这么昏昏沉沉地待在他怀抱中睡着了。
次日一大早。
秦长欢早早地就醒了,只是这洞里就只有她一个人了,那堆火也已经燃烧殆尽了,只留下一堆灰烬。
洞穴内还有些许温度,千城绝已经不见了。
秦长欢眸色微深,想起昨日晚上发生的所有事情,一时间不由也是有些恼怒。
她居然就这样放任自己在一个陌生人怀中睡着了?当真是什么丑态都让这个陌生人给看尽了!
秦长欢神情难得有几许复杂。
她起身,发现身上还盖着一件衣裳。纯白的衣裳上破了几块,赫然是千城绝留下来的衣服。
她把衣服拿在手里,发现上面居然还残存着一些温度,那人应当还没离开多久。
火堆面前的地上还写了几个字。
“刀上有毒,昨日你发热了。娘子,勿念。”
谁是他娘子!
秦长欢狠狠在心里骂了一句这么装神弄鬼的登徒子一句,而后毫不犹豫把那盖在身上的衣服扔在了地上,没有丝毫停留。
等到她出了洞穴,洞内才传来一声轻的几乎听不见的叹息。
……
长生殿。
秦长安面色难看的很,他紧紧看着面前这些人,“还是没找到人吗?”
“没有,找遍了森林都没看见任何踪迹。”
手下人回答说。
秦长安顿时大怒,忍不住大声呵斥道:“一个这么大的人你们都找不到,还要你们有何用?”
手下人动了动唇,似是想说什么,但都无人敢开口。
秦长欢昨日失踪了。
派去寻找的人一批又一批,可是都没有找到她,反而是去寻找的人还看见了驻扎在那里试图找到些什么的红罗宗人。
若是秦长欢碰见了红罗宗的人……
秦长安关心则乱,忍不住往最坏的方面想去。
他忍不住发怒,“不是说绝对不能让她去吗?到底是谁?自己出来受罚。”
阮宁顿了一瞬,在一片寂静中站出来,道:“是我。”
他低垂着头,不辩解,也没有别的神情。
秦长安道:“阮宁,你不听从命令,一个月内,你就不必出任务了,乖乖待在长生殿挑水吧。”
“所有的挑水任务都是你包了。”
长生殿里最苦最累的活儿就是挑水了。长生殿作为一个极大的组织,用水量很大,要供应全宗人每天的用水量,绝对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众人不免唏嘘。
但是也变相地知晓了那个重月玖在殿主那里到底有多少分量,居然为了她把向来偏宠的阮宁这样处罚。
众人不由暗暗咂舌。
阮安站在一旁,没有为他求情。
“你可有怨言?”
秦长安怎么不知下面众人的想法,他顿了顿,问阮宁。
阮宁眸光动了动,还没开口说话,外面就传来一道好听清冽的女声,“殿主,我看不用处罚了。”
“因为,我回来了。”
秦长欢是回来了,她还穿着昨儿里那件黑如煤炭的衣服。就是这样,才衬的她皮肤越发白皙,那笑容越发明媚动人。
她带着玩世不恭的笑容,她道:“一人做事一人当,即是我求他让我去的,便和他无关,殿主还是处罚我吧。”
秦长欢眨了眨眼睛,义正言辞。
瞧着她这完好无损的模样,秦长安狠狠松了一口气。往日里对她的要求秦长安都无比纵容,然而今日却没应下来。
他冷冷道:“虽然是你教唆的,但他也有责任,把一个月改为半个月。阮宁,你可认罚?”
“……殿主。”秦长欢皱了皱眉头,刚想说什么,秦长安已经不容拒绝地摆了摆手,“你们都下去吧。”
长生殿众人忙不迭退出去了,殿内很快就只剩下秦长欢和秦长安兄妹二人了。
只剩下两人了,秦长欢忍不住有些不满出声:“哥,你为什么要罚阮宁?”
她一人做事一人当,从不喜欢拉别人下水,也不喜欢连累他人。
“你还好意思不满?”秦长安没好气道,伸手弹了弹她额头,“你知不知道你这次都快把我吓死了,下次你不能再单独行动了。”
“哥。”秦长欢有些不满地喊道,“我现在又不是小孩子了,我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这一次只是个意外,下次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意外?”秦长安重复了这两个字,那眼中微有薄怒,还有隐隐没有散去的担忧和害怕,“你能保证下一次不会发生这样的意外?”
“总之我不会再允许你单独行动了。”
他态度语气决绝,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
失而复得的感觉着实太珍贵,他们两个算是彼此在这世界上剩下的最亲的人了,若是哪一方出了事故,另一人也会承受不了的。
秦长欢本还想劝,见到秦长安这样决绝的态度,那本要出口的话如今也就没说出口,只是转而开口道:“那你能不能免了阮宁的罚?”
“不行。”秦长安道:“我这回不仅仅是因为这件事处罚他。”
“他现在年少,说到底还沉不住气,十分容易被别人用言语激怒,这是他最大的缺点,要改,也算给他个教训。”
秦长安一直有自己的道理,做事为人包括管理他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一套方法。
秦长欢也就没多劝。
阮宁的确有这么个问题,也是时候改了。
她从屋内出来,却看见阮安站在外面,自负一股书生气息,温文尔雅,礼貌温润。
秦长欢以为他是来找秦长安的,便只是看了一眼就想离开,但此时阮安却是身形微微一动,直直地朝着她走过来。
他在秦长欢面前站定,“重月姑娘。”
秦长欢挑眉,露出笑容,“阮公子什么事?”
“只是想同重月姑娘说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阮安说,语调温和缓慢,“往后这种事情请不要再找阮宁了。”
“即便他是有急躁的缺点,但请重月姑娘放过他。”
“放过他?”
秦长欢一怔,没想到阮安要说的居然是这个,她有些诧异问。
“是。”阮安道:“不知为什么,重月小姐似乎十分喜欢同他玩耍,在下以为,还是保持些距离为好。”
从前秦长欢没来之前,阮宁应当是极为受秦长安器重了。她来之后,阮宁不免就稍微受到了一些冷落。
一山不容二虎。
两个都应当是顶层的人聚在一起,难免会起摩擦,心生嫌隙。
秦长欢只是稍微想了想,便想清楚了这其中关窍。
阮安在忌惮她,在防备她。
只是她压根就不是秦长安招揽来的得力干将啊,不管她有没有能力,秦长安还是会和她很亲近。
知道他们误会了,秦长欢也不想解释。
她点头答应,“好。”
阮安点点头,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