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蒋寄柔眯眸注视着神色不定的傅云霄,沉声道,“傅丞相是不是该给哀家一个解释呢?”
“解释?太后想要什么解释呢?”傅云霄端起茶杯,不动声色的轻抿了一口茶,与此同时,还于无人看到之处,往嘴里放了一枚药丸。
这药不是别的,正是七星断魂草的解药。
若是此刻苏瑾看见了的话,一定会大为感叹,这厮吃个解药就跟玩一样,是不是有些太不尊重人家毒榜上有名的七星断魂草了。
傅云霄吃完解药,掌心上的乌色立刻退了几分,他不是随意就能拿生命开玩笑的人,敢用七星断魂草,必然是做好了万分的准备。
若苏瑾看不出来,自己可以借此讽刺为难她一番,若是看得出来,也要看她治不治得了。
他这次叫她过来,也不打算一竿子将她打死,只是想试试她的深浅。
而她的表现,无不证明着此人的阴险狡诈,无耻而贪婪。
抱着一百两黄金,走在回宫之路上的苏瑾突然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眯眼看向刚离开不久的丞相府,猥琐的勾起了嘴角。
不用多想也知道,骂她之人必然是傅云霄那厮无疑。
也不看看自己这么多年是怎么过来的,若是轻易就能被人试探出深浅,恐怕自己也不能活到现在了。
掂了掂怀中的重量,眼睛眯成了月牙状,乖乖,这笔钱足以将回春馆再次修葺一下了。
虽然自己未必会在轩辕待得太久,但最为将来的馆主,江黎的院子也不能太寒碜了些。
有些药材的配置仅用理论是说不清的,还需要实践,而支撑在这其中的无不需要大量的药材。
自己能留给江黎的时间不多,希望他能尽快成长起来,能真正的独当一面,日后也可以成为他们的庇佑和退路。
毕竟自己过得是刀口上舔血的生活,只有真正的强大了,才不会受制于人,才会在面临危机之时有更多的选择。
“主子,您回来了……”
小德子看着踏进屋内的苏瑾,挣扎着想要起身,这一动就牵动了他身上的所有伤口,让他刚恢复些红润的脸色刹时间又变得惨白。
“不用起来,你在床上躺着便是。”
“这怎么行,小德子只是一个奴才,怎么能在您还未休息的时候擅自休息。”
本就心中有愧的小德子,听苏瑾这么说,越发觉得自己先前的做法有些丧尽天良。
从自己接到假的美人膏起,就预示着自己走上了断头台,若不是苏大夫收留自己,恐怕那乱葬岗中已经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了。
一为陷害,二为背叛,他发誓,这辈子都不会有三了,就算有,也是自己拼尽性命,肝脑涂地,万死不辞之时。
自己只是一个残缺不全的阉人,又没有什么过人之处,但好在还有这一身血肉之躯,关键之时,还能出来挡一挡刀子。
苏瑾不知道小德子的想法,见他执意要起来,先他一步,将他又按回在床上,轻笑道,“在我这里没有那么多规矩,我让你休息,你休息便是,谁的身子也不是铁打的,想要帮我,就抓紧时间把身子调养好。”
“奴才身子糙,不用修养也能帮上主子的忙……”
苏瑾上下扫了一眼瘦得连肋骨形状都能看清楚的小德子,砸了咂嘴,“等你什么时候胖十斤再来找我说这话吧。”
………
丞相府,蒋寄柔双腿交叠,看着犹自饮茶的傅云霄,淡漠开口道,“丞相在没有经过哀家的允许下,就擅自带走苏瑾,难道不应该给哀家一个解释吗?”
傅云霄握着茶杯的手一顿,抬眸对上注视着他的蒋寄柔,沉声道,“本相觉得,以苏瑾和太后的关系,还不至于需要大动干戈来惊动太后。”
“那丞相觉得什么关系才需要惊动哀家呢?”
“至少……是本相与太后这样的关系……”
话音落地之时,傅云霄已经走到了蒋寄柔的身前,在女子的惊呼声中,抬起了她的下颌,带着惩罚的意味,狠狠地吻了下去。
唇齿厮磨之间,飘出了淡淡的腥甜,以及郁结在心中的愤懑。
蒋寄柔抵着傅云霄的胸膛,在对方换气之时,合齿咬上了他的舌尖,危险的眯起眼睛,却没有带上威胁的意味,反而多了几丝勾人的魅惑。
“哀家是不是对丞相太过放纵了些,竟让丞相如此没有礼数。”
“礼数?”傅云霄不屑的嗤笑出声,“本相没有礼数,难道太后就有礼数了吗?”
掐着蒋寄柔下颌的手渐渐收紧,直到那嫩白之上浮起了刺目的红晕,也没有要放手的意思。
“你频繁召见一个太医入宫,这便是你说的礼数吗!”傅云霄猩红着眼睛,如一头饿了许久的狼一般,盯着那个让他又爱又恨的人,俯身又压了上去。
在离那抹嫣红还有不到一寸的距离时,“啪”的一声响起,与之相随的,还有傅云霄偏向一侧的脸颊,那上面清晰可见一个五指红印。
“哀家召苏瑾进宫当然是自有打算,丞相未免管得太宽了些,记好你自己的身份,我是主,而你是臣。”
“哈哈哈一一”傅云霄仰头大笑三声,单手禁锢住蒋寄柔的双手举至她头上,垂眸注视着她,“好一个你是主,而我是臣!”
擦过被她尖锐指甲划出来的血痕,邪肆笑道,“那毛都还没长齐的小子有我做的好吗,知道怎么让你爽吗?”
指尖沿着她的脖颈一路打着圈向下滑去,在女子愤怒的眼光下,一把抓上她挺立在胸前的浑圆,随着女子嘤咛一声,眼中的光散发的愈发妖异。
“你疯了!”蒋寄柔酡红着脸,怒视着他,眼里闪过几丝狼狈。
“没错,我是疯了,从你不断召人进宫的那天起,我就疯了!”指腹摩擦着她唇上的那抹嫣红,直到摩擦的微微肿起。
“你说你召他们进宫是因为地位不稳,需要他们的扶持,叫我不要多管,于是我眼睁睁的看着你不断变换着枕侧之人,现如今,就连一个太医也能爬到我头上了吗?”
这么多年,自己一直在竭尽心力的帮她巩固地位,那些肮脏的手段自己来做,那些辱骂的言语自己来扛,那些她认为有用的人,也是自己亲自而为。
可她呢,还嫌自己不够卑微吗?
自从皇位更迭开始,她就离自己越来越远了,似是升起了一层迷雾般,让那个眼前的人越来越模糊……
“柔儿,你想做的我都会满足你,可是……你有想过我会怎么想吗……”
怕女子口中再吐出让自己心碎的话,先她一步以唇封之,将那些还没有说出来的话,全都泯灭在啧啧水声之中。
直到吻的两人不得不分开呼吸的时候,蒋寄柔才沉声道,“你既然知道我召进宫的人都是于我有用之人,就应该明白我待苏瑾如此的缘由,苏瑾,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太医。”
傅云霄眯眸冷笑,“不普通,哪里不普通,是他比我更懂得如何讨你欢心吗?”
他放任她那些幕僚活着,是因为自己知道,她对那些人仅仅只是利用,只有这个苏瑾,才真正的让自己感到了危机。
这个突然闯入的人,就像是个不定因素,于不知不觉间,竟渐渐脱离了自己的掌控。
这才是他想要除去苏瑾的真正原因,他不能放任一个在自己掌控边缘外的人继续活跃在她身边。
无论苏瑾的身份是否普通,都不能完全排除是轩辕寒那里的人,是不是处心积虑的来接近她。
他的这些猜测若是被苏瑾听到的话,一定会忍不住为他鼓掌叫好,因为他猜的与事实几乎没有太大出入。
自己的确是瑾言那里的人,也的确是因为翎羽的下落才接近的蒋寄柔,而摧毁太后派,同时也是自己的计划之一。
作为太后派的核心人物,果然不是空有其表。
蒋寄柔摸着被她打红的脸颊,无奈的叹了口气,”她的背后不仅站了异梦阁,还与万宝阁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就连离渊皇萧墨渊也曾出现过她那里,单凭这其中任何一样,就足以让人忌惮了,这样的人,哀家自然是要抓紧在手心里。”
傅云霄一瞬不瞬的看着蒋寄柔,半晌之后,掀唇道,“但愿如你所想。”
相较于蒋寄柔的势在必得,傅云霄的心里则闪过隐隐的不安,苏瑾这个人利用好了是一枚杀伤力极大的棋子,但能同时和这么多势力牵扯上关系,又怎么是能轻易被利用的人。
垂眸沉思之间,竟忘了掌心上还有伤口,这一握,不经意间就碰到了那几道皮肉外翻之处。
顺着傅云霄的视线看去,蒋寄柔也看到了那几道伤口,拧着眉问道,“你这伤是怎么回事?”
她从来都觉得自己只是在利用傅云霄,此刻看见他手心那狰狞的伤口,语气中竟带上了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关心。
傅云霄无所谓的笑了笑,“无碍,我之前想着看能不能用这伤换来你的关心,眼下看来,是我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