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因梅蕊行动不便,孙少恩乖乖的早起床,自觉地做早饭。
伺候梅蕊吃完早饭后,李二郎又来了,鬼鬼祟祟的把孙少恩拉一边,“我们上山找找那老虎,听我侄儿说那老虎挺大,我家里人都下田了,就咱俩去”。
孙少恩甚是犹豫,老虎在她眼里是很危险的肉食动物,所谓谈虎色变,但她长那么大都没见过,又想去看看,“梅蕊一个人在家不方便,我不大放心”。
里屋梅蕊听到谈话声,“少恩,你与谁讲话”。
“李家二郎,约我到山上砍柴”孙少恩不敢说是去打虎,免得她担心。
“那你便去吧,带上小黑”。
“我去了你怎么办”孙少恩左右为难。
“我无事,能照顾自己,去吧!”。
孙少恩让李二郎等她一会,她须把梅蕊中午那顿饭煮好,煎了一条鱼,水煮两个鸡蛋,都放铁锅里热着,把炉子搬进梅蕊够得到的地方,炉子放了一大块木柴,烧的火热火热的,又把窗打开透风,抱梅蕊到自己床上,里屋光线不好。
“少恩带鸡蛋山上吃”,有鱼有蛋的,自己过年吃的都没这好。
“不用,李二郎带够了,留着你吃”,说完把门带上,带着大黑狗还有扁担斧头,再随李迎银上山,她不想白上山,遇不到老虎也要砍捆柴,只是背后一双阴森森的眼光,她没注意到,要不她该多后悔自己把小黑带走。
孙少恩走后,梅蕊也没闲着,拿出昨日买的两匹布,根据孙少恩的尺寸开始缝裁,心里有一丝甜,那孩子挺会照顾人的,力气还很大,竟然能抱起自己。所谓伤筋动骨一百天,自己这腿不知啥时候能下田,她有点担心昨天买到的谷种该咋办。
到中午之时,眼睛有点酸痛,梅蕊揉了揉,还伸了个懒腰,这动作是跟孙少恩学的,很不雅,梅蕊噗呲一笑,低骂一声:“这死孩子,将我带坏”。
在山上转了两圈,大黑狗旺旺大叫,那声音还带了丝恐惧,退缩着身子,躲在孙少恩身后,还不时的探出狗头。
运气不知道算不算好,老虎出现了,在大树的背后死盯着他们,它那厚厚的黑黄相间的毛似件大绵袍,白嘴巴上还长着长须,色彩斑斓的额上有个鲜明的‘王’字,威武雄壮,“吼……”,威风凛凛,霸气十足的虎啸传遍整个山林,震耳欲聋的,惊得藏在暗处的小动物纷纷逃跑,一些还无头苍蝇似的撞在孙少恩和李迎银身上。
孙少恩咽着口水,下意识的的挪步后退。
那猛虎昂首阔步地紧跟着他俩,它那灯笼般的大黄睛圆睁,贪婪地紧紧锁住孙少恩,张着脸盆似的大嘴,打了个哈欠,“嗷……”,一声惊天动地的吼声,然后吐出一条血红血红的舌头,舔了舔尖刀般的牙齿,翘了翘钢针似的白胡须,全身抖了两抖,便迈开大步。
孙少恩被大虎口水喷了一脸,大惊失色,见鬼似的,将斧头随手一扔,可能是力气大,那斧头深深的插在老虎背上。
老虎吃痛,大吼一声,腾空身子跃向孙少恩,似乎想一口将她吞人腹中。
在孙少恩以为自己命丧黄泉之时,千钧一发之际,身后的李迎银快速一拉,箭头掠过孙少恩发际,经老虎嘴巴射进了它咽喉。
老虎似乎散尽全身力气,咆哮一声,突如其来的一箭使它在半空中便落了下来,尸身山摇地动的倒在孙少恩面前,还差点砸她身上。
李迎银上前踢了踢倒在地上的老虎,确认它的确死了,才对着孙少恩捧腹哈哈大笑。
见那虎死不瞑目,双眼绽出怒极嗜血的光芒,身子还摆出要扑过来的姿势,孙少恩心有余悸惊魂未定,一手捂着心脏,一手哆嗦的抚摸额头,她今日已两次跟死神亲密接触了,又见李迎银幸灾乐祸样,心里很不齿,还不知道是谁遇到她的时候还差点尿裤子。
两人合力把老虎拖下山,“大郎,你在此看好老虎,我还家驾牛车来”。
“那你快点,小黑你也回去陪梅子姐”孙少恩拍了拍□□狗的头,多日相处,消除了陌生,她对大黑狗没了之前的厌恶,那大黑狗见梅蕊对她好,也没了之前的敌意,也对她多有好感。
一人一狗走后,孙少恩想着梅蕊是否吃饭,有没有摔倒,只是她现在不知她心里念着的人在呼喊她。
另一边,长袍即将现出原形之时,门被人大力撞开,见到来人,梅蕊惊慌失措,手指被针扎了溢出一滴血也没管。
“蕊娘在为你夫君我做衣裤呢,只是这号有点小,若是不信你摸摸看”来人三十来岁的样子,生拉硬拽着梅蕊的手在自己身上摸。
梅蕊挣扎不开,用嘴撕咬,来人手臂被咬伤,怒火攻心,甩了梅蕊一巴掌,脸瞬间肿了起来。“你这婊*子,不要不识好歹,这日老子等候多时,今日终于盼来机会”说完扑向梅蕊,亦不顾她那受伤的脚,撕扯着衣服,啃着她的脖子,“让老子尝尝你的味道”。
梅蕊双手被擒住,双腿乱蹬,那脚的痛不比她心里一毛:“少恩救我……”。
“你这淫*妇是否只好小白脸?你喊吧!大声点,老子喜欢,就算你喊破喉咙亦无人理会”。
来人扯开自己的亵裤,在他快得逞的时候,大黑狗闯了进来,那凶神恶煞的样子,来人不得不离开,走的时候还舔了下嘴巴,哼了两声就好像让梅蕊等着,他随时会光顾。
就在梅蕊被人糟蹋之时,孙少恩与李迎银驾着牛车离开了村子往镇子去。这是孙少恩第一次到镇上,她很兴奋,有种乡下人进城的感觉,乐不可支,两脚随着牛车的节奏上下摇摆,计算着这老虎值多少银两。
到得如意楼,镇上最大的酒楼,把虎卖了,换了二十两银子,各得十两。
两人顿时欢天喜地,嘴咧得如同一朵绽放的荷花,久久地合不拢。特别是孙少恩,她心里那个高兴劲儿就甭提了,全身每一根汗毛都活跃得跳了起来。
孙少恩想逛逛这镇子,见识见识。
两人把牛车放在如意楼,喊小二帮忙留意一下,就逛开了。
因孙少恩煮了两顿米饭,家里已无米,先到米行用一两银子买了一石中等米,低等米实在是难吃,无论梅蕊如何筛选,之前她还能吃出石头,差点就坏了她的门牙,那多影响美观啊,等她以后有钱了就买最好的给梅蕊尝尝,想到这一石米,她和梅蕊两人能吃到米生虫,心里就美滋滋的,梅蕊应该很长时间不用担心没米吃了。给自己随便买了两套换洗的成衣,再到二楼买好一点的给梅蕊,只是掌柜的二三脚并两脚赶了进来,一副狗看人低的神态扯着两人的手就要往外赶。
李迎银那口气着实咽不下,就把十两银子甩了出来。
孙少恩拉了他一下示意不要意气用事,这地方他们得罪不起。
换了另一家,买了一件略显简单的素白色的长锦衣,用深棕色的丝线在衣料上绣出了奇巧遒劲的枝干,桃红色的丝线绣出了一朵朵怒放的梅花,从裙摆一直延伸到腰际。另一件袖口上绣着淡蓝色的莲花,银丝线勾出了几片祥云,下摆密麻麻的一排蓝色海水,云图,胸前是宽片锦缎裹胸。
好人就就得好衣服配,这梅蕊穿了肯定好看。
买了止血药,又到菜市场买一个老母鸡给梅蕊补身子。
考虑到自己的肥皂还没有着落,就买了一只猪幼崽回去自己养。
记起家里的那三个破碗,好几次伤了自己的嘴唇,又在街边买了数个碗碟、一个大铁锅。
总共用掉了六两银子,剩下的要省点,以后的日子长着呢。
李迎银什么都不需买,他只是来作陪的,看到孙少恩给梅姐买这买那的,他心里也高兴,他回去得把这情况告诉他娘,也让她老人家乐一乐。
想想没什么要买的,就到如意楼驾着牛车往家走。随着车轮的转动,天逐渐暗了。中途的时候,孙少恩吩咐李迎银加快速度,她得赶着回家给梅蕊做饭,这老鸡要早点炖。
把牛车驾到村东面的最尽头,把东西放下,李迎银就回自己家去了。
孙少恩走进院子大喊着:“梅子姐,我回来了“,没听到回应,这门也大开着,心里嘀咕着奇怪。走进屋里,惊得把手上的东西都掉了一地。
只见梅蕊头发凌乱,脸上很明显的手印,脖子有发紫的吻痕,衣衫被撕得破烂,脚裸的伤口也渗了血,最严重的是那散大的瞳孔,要不是胸口有起伏就以为人没了。
看得孙少恩触目惊心,战战兢兢地走过去,有点不知所措。她突然很害怕梅蕊出事,就算她看着还算疼自己的外公因为生病慢慢断气也没那么害怕。她发起抖来,全身的筋骨都在搐动,牙齿和牙齿,忍不住发出互相撞击的声音。她猛地醒悟,梅蕊是她这世界的唯一依靠,她不能失去她。走到她身边,紧握她的小手就好像给她温暖,给她力气,告诉她有她在,另一手抚摸着她的小脸,半边脸都肿了,应该很痛吧。
梅蕊还是安静的一动不动的,猛然间,她整个人坐起来,扑向孙少恩,双手紧紧的圈着她的脖子,大哭起来,那哭声听着让孙少恩心里涩涩的,紧紧的回抱她,用手在她背后顺气。
哭着哭着就没了声音,原来是睡着了,慢慢的把梅蕊放在床上,盖好被子,用今天买的止血药重新给她包扎伤口,突然她的身子抽了下,是痛的吧,孙少恩心里想,下手的动作更温柔了,就像对待世上最珍贵的宝贝。
以前的女子都裹足,梅蕊也有一双好看的玉足,孙少恩手握她的脚端详了会。是谁对她下狠手,孙少恩想知道,只是看她睡着了,一时半会不会醒,叹了口气,干脆去烧晚饭了。
把鸡杀了,拔了毛,把内脏取出来清理干净,统统放锅里用水熬着,还放了上次在山上摘的干蘑菇。她打算给梅蕊做心灵鸡汤。
等鸡熟的都快裂开皮的时候,赶紧捞起来,切一块块的,在上面淋了酱油,成了白切鸡。
另一个锅里煮着米饭,今天她大方了一把,多煮了两碗,让梅蕊吃个够。
在她忙着的时候,屋里传来尖叫声,声声刺耳。孙少恩跑了过去,只见梅蕊在睡梦中还在挣扎,又哭又喊的,呼唤的是她的名字,喊着她救命,孙少恩心里酸酸的,唤醒她,抱着她,安慰她,告诉她自己一直都在。
梅蕊趴在她怀里默默哭泣,一会胸前就湿了一大片。
孙少恩也不嫌弃,反而是梅蕊羞羞答答的,不敢抬头。
以前梅蕊在她面前都是扮演大姐姐的角色,如今她这小媳妇样,让孙少恩扑哧一笑。
梅蕊恼怒成羞,捶着她的胸口:“不许你笑”。
“再捶就没胸了”孙少恩继续哈哈大笑。
“你这人说话咋如此不知羞,还笑”。
打闹一番,低沉的氛围也消散很多。孙少恩把晚饭端过来,梅蕊今日心情大起大落的,没胃口,吃了几口就放了筷子。孙少恩还是哄着她把鸡汤喝完了。
吃完喝完,孙少恩到灶台拿了个煮熟的鸡蛋,去了壳,给梅蕊搓脸,要不明天肿的不敢见人。
鸡蛋有点烫,把鸡蛋放梅蕊脸上轻轻地滚动,孙少恩还不时地吹口气。
梅蕊脸上烫烫的,突然间有个羞惭的感觉毫无来由地侵袭了她,她在床上往后退缩,涨红着脸,慢慢地垂下长睫毛,不敢直视孙少恩。
鸡蛋凉了,孙少恩直接丢口里,这日子难过,不能浪费。
梅蕊看得脸上火,这人怎这样:“少恩,我欲泡澡”。
“不能,你脚上有伤”孙少恩想都不想就拒绝。
梅蕊红了脸,低下头,含着泪,只管摆弄衣服,那一种软惜娇羞、轻怜痛惜之情,就好像孙少恩欺负她。
最后还是孙少恩松了口,烧了一大锅开水,放了两张凳子,把梅蕊抱到澡房,让她坐在凳子上,知道她不会让自己帮手,叮嘱她把脚抬高不要弄湿,就出去了。
里面,梅蕊狠狠得搓着自己的脖子,她觉得自己很脏,皮都快戳破了。
梅蕊喊孙少恩把换下的衣衫还有棉被都烧了,孙少恩也没多问,知道今天她受惊了,她说什么自己便干什么,都顺着她。
夜里,两人只能挤在一张床上,因今日发生的事太多,两人又是第一次同床,都有点难以入睡。
孙少恩实在憋不住了就问到:“能说说今天的事情吗?”
梅蕊整个身体都抖了一下,像堕入冰水里。
“不说也没关系的”。
梅蕊犹豫了一下道,“你可记得咱俩去田里路上遇见的那个骂咱们的妇人?”
“嗯,又跟那婆娘有关吗?”
“有些许关系”。
原来今天糟蹋梅蕊的那个男人是吴贾氏的小叔子,吴仁。吴家在镇上算是比较富有,平常在村里也是横行霸道,这吴仁好吃懒做游手好闲,不正经娶媳妇过日子,偏爱调戏良家妇女,对梅蕊也多有调戏,大多数村民都不敢得罪。吴仁的大哥吴义便是拉村长进赌坊的看门狗,梅蕊把当年村长的事情都一一道了出来,自己爹娘的事也大概说了下,不过把自己的婚姻隐去,她怕少恩嫌弃她,离她而去。她已经习惯了少恩在她身边,自己舍不得她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