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齐萧已经把什么都告诉她了,还能这么淡然地和炎烈交谈,是因为她不能让他的辛苦白费。
“因为他是个知恩图报的人,齐家帮他养了这么多年的替身,他也做了这么多年的齐琛,所以他不会碰自己的兄弟的。”叶雅琪平铺直叙,不觉中放柔了声线。
炎烈在那头沉默了,他决定不把威廉姆的事告诉叶雅琪,只是匆匆说了句‘好好照顾他’之类的话,便挂断了电话。
之后他调动了炎氏所有的保镖,在确认威廉姆妻子的具体位置后,让他们硬攻,将其活捉,然后把她关在了威利堡的逃生地道中。
这样不耻的行为,他本来不想做的,但是无奸不商,为了保护好自己的家人,他不得不破釜沉舟。
炎烈直接给齐琛致电,让他解除对谷城人的催眠,否则就撕票,而与此同时,这样也暴露了他因飞机失事假死的谎言。
他们结束通话后,他给威廉姆夫人录了一段视频,她似乎早已见过这种大风浪,本人还是比较镇定。
在用她的母语说了几句话后,她就闭上了眼不再做任何事。
炎烈在把家人接过来的时候,就跟炎妈把事情来龙去脉全部告诉了她,然而他这柔弱的母亲,竟然变得异常坚强,还是重复着原来的话,让她一定要把她的儿媳妇带来。
可是等候了几天,齐琛那方没有任何回应,这次,炎烈改为联络威廉姆,得到的答案却是,他不会为任何人放弃他的大业。
炎烈第一次感到了挫败,但他却把威廉姆夫人放了。
那天,威廉姆在门口守着,见自己的夫人出来,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他们没有急着离开,而是用母语交谈。
正当炎烈欲转身回威利堡时,威廉姆叫住了他:“这不是你的作风,不过我可以看在范海威的面上帮你一把。”
炎烈猛一转身,惊讶地望着威廉姆。
威廉姆笑了笑,虽然只有一只眼能弯起,但仍旧迷人。
五年前他在一次任务中失去了一只眼,看着妻子为自己伤神,他决定收山,可是作为一个特工,收手谈何容易。
所以他和齐琛达成了一项协议,如果他帮他报仇成功,那就给他一生平静。
以前混迹在A国商圈时,他就有耳闻炎烈这号人物,他是个非同一般的人,特别是他们还有一个共同的朋友——心理医生也同为催眠师的范海威。所以他十分肯定,自己的妻子在他手上会非常安全,所以他才会无视了他的威胁。
“谢谢。”久久,炎烈才感谢出声。
“不过你得配合我。”威廉姆勾唇一笑,异常的妖邪。
炎烈邀请他入内:“我想我们需要详谈。”
威廉姆大方地带着妻子进入了威利堡,那时候残阳血红,晚霞仿佛鲜血一般,泼红了天际。
*
“本台消息,本城南部某城堡突然起火,火势凶猛,造成大量人员死伤……”
叶雅琪怔怔地看着电视里,自己那个充满他们所有回忆的地方,再一次失聪,后面的话,她再也听不进去,仿佛被抽空了那般,她颓然坐在沙发上,晶亮的眼最大限度地瞪大,一眨也不眨。
然而,齐萧带来的消息,无疑不是将她退下了无底的深渊。
“已经证实了,是威利堡,里面的人都烧成了灰烬,只有一具尸体比较完好,经DNA检测是炎烈的心腹金钟。”齐萧面色凝重,却又像是在复述新闻内容那般。
而他说出的每一个字,就重达千金,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无视她的伤痛,齐萧一把捞起了她,拉着她钻入车里。
可叶雅琪就好像沉溺在自己的世界里,安静得可怕。
“我已经找到你的母亲了,说起来你和艾薇丝真是有缘啊,没想到你们是亲姐妹,难怪她和小雅这么投缘……”齐萧转头看向叶雅琪,发现她已泪流满面,后面的话再也说不出来。
那都是炎烈安排的!
可是他已经死了啊……
想着,叶雅琪倒吸了一口凉气,仿佛清醒过来,她大口大口地喘气,像缺氧的鱼儿,她颤抖着手攀上齐萧的手,痛苦道:“你让我回去,让我回去找他!”
不!他没有死!他怎么可以死!
他还没有好好的爱她,还没有好好的爱他们的宝宝,他怎么能死!
齐萧被她打扰得无法正常开车,他突的一踩刹车,车横在了马路上,他朝她大喝:“面对现实吧!他已经死了,你最好的归宿就是去你母亲那里,平静地过一生!”
“不——”她发出困兽般的悲鸣,尖锐刺耳的叫声在狭小的空间内回荡。
齐萧紧紧地抱着她,一遍又一遍地在她耳旁安慰,她终于痛哭出声,在哭泣中睡去……
去到母亲身边的第一年,她剪光了一头长发,头发桩紧贴着头皮,因为她不想让好不容易重聚的母亲担心,她的头发已经没有一根黑色的了。
去到母亲身边的第二年,梁冰和赵港生来了,从圣澜远道而来,带来一个好消息,圣澜已经解除戒备,齐琛已经伏法。
去到母亲身边的第三年,叶新死了,玛丽伤痛欲绝,带着孩子来到了她身边。同年,林国平也被挖出过去的丑事,被A国的新任总统赵港生下令执行了枪决,这时,叶雅琪才想起自己被囚禁的事,心底却一点也生不出害怕来。
去到母亲身边的第四年,艾薇丝和飞鹰结婚了,是在美丽的松江边举行的,可她却只能静静地看着,什么祝福话也说不出来,不是不愿说,而是说不出。他离去的这些年,她发觉自己已经找不到发声的方法。
去到母亲身边的第五年,她在温暖的夕阳里看到了一个男人高大的身影,他说:“小琪,我回来了。”
她朝他笑,仍旧说不出话。
他抱着她讲述了这些年他的所作所为,他花了五年的时间去安排手底下所有的财产,大部分都捐给了慈善事业,只希望能洗清自己身上所有的罪孽。
因为五年前大火烧死的人,都是真实存在的,这些年他每夜每夜没法安睡。
现在一无所有,他反而感到轻松。
她笑了,笑得如花儿一样绚烂,却柔声安慰他说:“你还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