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因被美人榜剔除出榜,封应蓉怒极虐杀宫人,此事被传后导致她名声大损,又恰巧是择婿之期,自然让许多求婚男子心生惧意。
帝后近日突然以封应蓉的名誉组织民间救济,又请朝臣家眷入宫赏花,再由有心人特意勾起谈论封应蓉的话题,避重就轻说她其实本性单纯只是略有娇气而已,再说那些死仆都是手脚不干净才被杖罚,可惜屡次不改,最后一次公主实在气不过就关闭他们,这些人自觉罪孽深重方才自尽。
这些家眷将这番舆论带出宫后,再从自家府第传出,不过几日又席卷全城,丑化封应蓉的风向自然转了。
华凤池最近常被招入宫中,虽然赏赐连连,面色却反倒渐重。
华锦媗问了,他才透露皇帝要他参与三公主的择婿竞争,语气甚是沉重:“虽然城内近来风声大转,但我深知这位三公主是何秉性,绝非善茬。”
华锦媗笑笑:“既然五哥不愿,即便皇上执意选你做婿,只要竞选中落败不就能避开?”
“你能这样想,皇上就不会这样想?所以皇上今日召集了连同我在内共十人,意思很明显,倘若我们连前二十名都进不去,那还有什么资格称秀领军,做朝政砥柱?”
“可即便进入前二十,待出嫁的也才两位,华淑荣又与我们有血缘关系,只剩一个封应蓉……她也不一定会选中哥哥。”
“希望如此,千万千万别挑中我。”
华锦媗见自家哥哥如此无奈有趣,倒也忍俊不禁。
兄妹畅聊后,华凤池离开她的庭院,回房前找来侍卫询问这几日的府邸情况。侍卫回禀前几日拦了一次凤世子后,再无异样。
“算他还有点分寸。听着——”华凤池冷道,“除了我四哥,其他人必须递帖求见,若我或小姐说不见,就绝不能放任何人进府半步,尤其是国辅府的人,明白不?!”
侍卫领命。
凤王府中,凤金猊自从上次偷闯凤池府被拦后,就一反常态地呆在家中。宓鸿山等人上门拜访时,见他多日来回走动已将书房地毯磨了一层皮。
盛悦心开门见山就说:“小凤凰,你这些时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到底是在做什么?”
凤金猊请他们上座,“也没做什么,就在想些事而已。”
许平卿见他眉头深锁,就问:“到底是什么事,居然能让你呆得住不到处蹦达了?”
凤金猊反问:“我也想问到底是什么事,居然让三位齐聚一堂到我家来了?”
许平卿道:“咱们现在在王城里无所事事,四处走就当消遣嘛。”
凤金猊挑眉。
宓鸿山嘴唇抿得很紧,神态倔强而冷酷,倒是直话说了,“我打听了华小姐的事。”
凤金猊望着他。
宓鸿山道:“她是华府七小姐,七年前因国辅府嫡庶争斗太于频繁,身体重创,被凤池将军送至忻州调养,前几日才刚回城。”
“……然后?”凤金猊慢慢把目光从宓鸿山身上收回,摩挲手中的茶杯。
宓鸿山有些不好开口,盛悦心字句斟酌道:“除此之外,因她庶室身份又远离王城,有关她的讯息则寥寥无几了。所以,你真与这位锦媗小姐相识,是在幼时相识?”
凤金猊点头。
宓鸿山禁不住垂眸,嘴唇亦怔怔地抿着。
“还有呢?”盛悦心追问道。搞不好,真要唱一出狗血的三角恋了?
凤金猊语气里蓦然有些咬牙切齿,“在我还没见到她面问清楚时,就只是这样。”
盛悦心道:“什么意思?”
“就是这个意思。”凤金猊凝视她,眼底有幽暗的光。“既然大家最近都无所事事,不如来个冒险的游戏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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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间,凤池府。
华锦媗坐在案前,挂在窗前的细铃忽然玲玲作响。她皱眉道,“甘宁甘蓝,你们出去看看。”两道黑影应声飞出,外面没多久就传来抓刺客的声响,整个府邸顿时灯火通亮。
隔了会儿,江一白来敲门,“小姐?”
“我没事。”屋里传来如此回应,江一白便警惕地守在房外,顺便穿好出门临时披上的外衫。而韦青从听见喊声就飞速冲出,约莫隔了半盏茶的时间,全府侍卫都惊动了都还没解决,这让江一白禁不住皱眉。
华锦媗也出来问究竟,“来了几人?”
“应该是四个,可身手都不俗。”
“难怪韦青他们一时半会都克制不住。”华锦媗道。有道黑影被甘蓝的轻功逼的闯入视线中,她皱眉,细细观察这名刺客的身手和招数,“一白,他们出手有所保留显然不是普通刺客,你去帮韦青他们尽力活捉。”
江一白点头,飞身跃上屋檐。
华锦媗便转身往回走。
一道黑影静静潜伏在某处已久,仿佛是等着她这落单的一刻,突然间飞扑而来。
“啊!”华锦媗吓得一个踉跄,直直地往地上扑去,身后一只手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将她往上一提,她险险站住。
“你胆子还是这么小?”黑衣人皱眉道。
华锦媗倒抽一口凉气,听出这厮狂傲的语气是何等熟悉,正要戳指大骂,廊道那端传来紧急逼近的脚步声,“刚刚是小姐的喊声,快往这边!”
“先跟我走。”黑衣人拉着她赶紧朝前面跑去。
华锦媗道:“大门不走,你们疯了非得三更半夜闯我家?”
“你还敢说?这事我要记你帐上待会一块算!”黑衣人转头,磨牙地瞪她好几眼。
两人跑到庭院的荷花塘中,然而四面八方都是些无法蔽体的矮花丛草,眼见后面又是紧急逼近的侍卫,他抱怨道:“你家后院怎么这么小?往哪里躲?”
“不好意思,我跟我哥穷,比不上你凤王府!”华锦媗伸手飞快地将他推下池塘,黑衣人没想到她突然来这一招,一时不设防,“噗通”就栽倒下去。
黑衣人气急败坏的从水里站起来,指着华锦媗咆哮道:“你——”
“你什么你,不想被抓就别说话!”华锦媗报复性地伸手将他头颅往水里压,这才敛容梳发,平静地望着身后终于赶到的侍卫。
“卑职护卫不利,求小姐降罪。”侍卫们屈膝说道。华凤池也匆忙赶来,将她上下检查几遍确保安然无恙,这才怒斥侍卫还不赶紧捉拿刺客。
华锦媗一边偷笑地瞟着池塘上那连绵不绝的气泡,一边在华凤池耳边低声道:“五哥,这些人不是刺客,估计就是来府邸玩玩而已,你要不要给点面子放了?”
华凤池冷峻如冰雕的脸上出现一丝裂缝:“玩?你知道是谁?”
既然凤金猊在这,按理说其他四人该是:“盛悦心、宓鸿山、许平卿、陆宝玉。”
华凤池黑着脸:“真是放肆!”然后命令侍卫全力捕捉但勿伤其性命,怒气冲冲之下,自己更是忍不住出手。
华锦媗趁着众人注意力被转移,提着裙摆悄悄走回池塘边,却发现咕噜噜的气泡没了,“凤金猊?”她小声喊道,绕着池塘喊了好几声都没有反应,忍不住趴到池塘边,伸手往水中撩。
喊了好几声都没人应,她不由得眼神一紧,这时——两只湿淋淋的手忽然从水中探出钳住她的双臂往下拖,华锦媗挣扎地往后退,一颗脑袋从池塘里甩发而出,溅了她满脸的水。
“给我下来!”凤金猊掉了蒙面巾,露出一张昙花俊颜,但面色不佳,大半个身子淹在水中,幽黑衣发挂着闪闪发光的水珠。
华锦媗手脚并用的挣扎,“不要。”
哗啦啦急响,池水四溅,凤金猊的双眉又狰狞耸立起来,恼羞成怒地伸手用力敲上她的脑袋,一连敲了好几下,直到她哀哀呼痛求饶才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