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谬赞!我面子再大也不及圣香,因为连足不沾尘的您都能亲下云坛为他而来,不是吗?”华锦媗低声媚笑,落在焚音眼中就是挑衅。
他目露肃色,唇未动却有声:“本座已放拂樱楼离去,你也该把圣香交出来啦。”
“人——我是肯定会还给国师,只是不会是现在。”华锦媗环顾四周,讨价还价,笑:“谁让国师大人和熙太子这番兴师动众,四周侍卫又是佩剑又是带刀的齐刷刷站满一片,蔚为壮观,实在吓煞奴家呢?!”
焚音哼笑。
可惜两人针尖对麦芒,在外人看来却是一副“师徒情深”的模样。
熙太子当真误以为华锦媗是焚音的弟子,又有圣裁门撑腰,如今更与拂樱楼关系匪浅,实在是身价倍涨到——令他又惊又惧,欲罢不能!只是这片坍塌的山区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横眉扫向其他人,追问:“李相国呢?”众目睽睽之下强抢民女,屠戮良民还谋杀当朝命官,如此罪证确凿就连东圣主有心维护也无可奈何,即刻下令缉拿归案。
凤金猊说李相国已死于山崩之中。
熙太子皱眉,又询问了其他细节,华锦媗无意间看见了侍卫尽头被擒拿住的几个人——譬如李如霜!她暗地挑眉,早前几次见面,李如霜都是不苟言笑,如今被枷锁所困,仍是面无表情。只是……同样血脉相承的儿子,凭什么只有李圣香是高高在上?
华锦媗就这样幽幽睨住李如霜,从他表情捕捉到不甘跟怨恨,以前就有,如今更是极致。
她笑着转眸望回焚音,眼神不可捉摸,让焚音隐觉不祥。
华锦媗道:“国师大人,我突然想临时加筹码,还望您海涵。”
焚音极优雅地捏住她斗翘的鼻尖,凉凉笑道:“就不怕你的得寸进尺会惹恼本座?”
华锦媗乖巧嫣然:“怎么会?我只是想请国师大人免开尊口,保住几人而已!”
“你想保谁?”
“李如霜。”
焚音的手指险些滑到华锦媗脖颈上掐住,他目含戾色:“你想干什么?”
“先生——”凤金猊蓦然站到焚音身旁,抿嘴微笑的问候了一句,但却目光犀利的放在焚音蠢蠢欲动的指掌上。
焚音只好侥侥地收回手,凤金猊就伸臂上前索抱了一下焚音,焚音愣了下,就见华锦媗被凤金猊不着痕迹的挪开挪远,然后凤金猊再后退一步,就将她彻底隔绝到身后。
焚音目不转睛地看住了凤金猊,似是被什么所触动了,嘴角勾起了一缕微笑,目中戾气随之减淡。
凤金猊也泛出了一点儿笑意,与华锦媗并肩,两人身上的红霞锦袍,明晃晃呼醒众人一个现实:他们还是一对正要完婚的新人。
熙太子断然不会让他们继续,突然插嘴说城内各种混乱,良辰已过不宜嫁娶,虽用意明显但冲着朝臣联谊必须注重“民意”“吉日”的这一点,就让凤金猊无法辩驳也不能辩驳。
……民意过于敏感。
……华锦媗扑朔迷离的身份更令人敏感。
凤金猊淡淡笑过熙太子的关怀,模棱两可的表示现在并没有“不、宜、嫁、娶”,而且这预订八年的媳妇都快到手、暖怀、进洞房了,若是因为子虚乌有的原因要他放开——开!玩!笑!
华锦媗忍不住攥住凤金猊噗嗤一笑,眉眼弯弯,笑得他亦弯弯。
最终,是国师和东宫太子率队将失踪的少年逐个送回家,暂且压住了王城内各种蠢蠢欲动的念头。
华锦媗回到凤池府中,家人早已急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就连华青澜都来过两三次,直到见她完好无缺地踏过门槛方才速速离去。华离羽、华凤池、孙倩柔都拉着她无不寒暄,她答安好,应付良久才以疲乏为由回房歇息,刚躺到卧榻上,韦青、甘蓝、甘宁跟其他侍卫齐刷刷跪地,大为壮观。
“都起来吧。”
她一挥袖,“李相国这回突袭,相信你们也尽力了,不然拂樱又怎么可能在关键时刻及时赶到?”但想想——她心里仍是心有余悸。李相国在地宫布置的阵法,她一时都无从破解,幸好被凤金猊和赫连雪两人联手破阵,用的叫什么……
“九、字、真、诀?”华锦媗摇扇深思:这阵法是李相国部署,根源系自天师宗,连她都不知道如何破解,足见此阵“档次太高”、“鲜少面世”,可凤金猊的术法基础是她所授,他能破必因赫连雪,但赫连雪又是如何得知?除非——授*音!只是焚音今日维护李圣香态度偏激,断然不会自砸墙脚,所以这就有些矛盾了。
华锦媗抬眼道:“甘宁,安排一下,我要见赫连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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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地——
一凤金铺。
赫连雪皱眉望着门前烫金牌匾上的四个大字,这个遍布四国经济繁荣地段的金铺分店。不知为何,赫连雪反射性想起去年一桩陈年旧事。
他跨步往里走,还未开口询问,那店中掌柜早已清除店内杂人,直接迎他登二楼厢房。“雪公子,这边请。”掌柜推开鲜少对外开发的贵宾厢门,拱手作请,然后带门离去。
赫连雪就看着华锦媗摇着团扇坐在窗前,眉间微蹙,听她头也不回道:“你家先生现在对你起疑了。”
赫连雪蹙眉上前,顺着华锦媗的目光投射窗外,发现“一凤”金铺外潜伏着两三个熟悉的道服身影,显然是焚音派人跟踪他。他若无其事的坐到她身旁,道:“起疑又岂是现在?”
一开始他是因为自尊受挫想戳破华锦媗的底细,没想到谜团越挖越深,自己反倒陷进去,以至于现在无可自拔,但却探的兴致勃勃,不得不说——“好奇心真是害人。”
华锦媗支颌问道:“你就不怕你家先生日后有一天会与你决裂?”
赫连雪略略偏头,轻轻抿着的嘴角挑起弧度:“日后你定跟先生决裂,但我不会,我都是适可而止。”
华锦媗摇扇:“说的也是。”
赫连雪忽道:“去年萧曜调戏你,就是在这间金铺吧?”
华锦媗挑眉:“嗯?”
赫连雪便道:“‘一凤金铺’是圣裁门的产业?”
“是拂樱楼的。”华锦媗浅颦微笑,“财富二字,圣裁门虽是富甲一方,但不敌拂樱楼的富可敌国!先问正事,破阵的九字真诀是你从焚音那里偷师的?”
“意外从先生书房窥见。”
“藏得很隐秘?”
“书藏得很隐秘,所以称意外。”
“那就证明——”华锦媗的脸上依旧盈着笑,只是那笑中仿佛多了一丝狡黠,多了一份冷笑:“我由始至终都没怀疑错焚音的身份立场。”
赫连雪默然,他亦不明白自家先生在这场斗变中占据何种地位。
“你为什么要向先生开口要了相国府的人?”
“就算李如霜他们是李相国李圣香眼中再无关紧要的人,但至少朝夕相处多年,尤其是李如霜……比我们都要更了解李相国和李圣香。我现在查不出天师宗的马脚,说不定靠李如霜他们以毒攻毒能逮住些什么呢?”
赫连雪幡然醒悟:“你想要利用李如霜他们对付天师宗?太冒险了!”
“……那也是无奈之举呀。”华锦媗感叹道,然后示意他该走了,不然呆久了只怕外面那些人会忍不住杀进来!她自己再趁机剖析当前局面,静坐片刻,就唤人随她离去。只是下楼时,她逆着赫连雪离开方向,从金铺的隐蔽后门离开,登上一辆其貌不扬的青篷马车。
甘蓝易容驾车,甘宁则陪她坐在车厢中。她如今面色略显沉重,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击座下,约莫敲了一千多下,忽道:“甘蓝,为什么这么久还没到凤池府?”
甘宁亦是愣了下,没觉得有何异常,可她还是赶紧撩开车帘往外一看,发现马车停在国师府的庭院中。
华锦媗冷冷抬眼,望着八名穿着儒服的少年齐步走出来迎接,她故作矜持地手搁膝盖就是不下车,八名儒士少年起初彬彬有礼的等着,然后面无表情的等着,继而……有个终于忍不住就要拱手上前,华锦媗就提前一步下马车,右脚“恰巧”踩在意欲上前的那人脚掌上,还三百六十度旋转,痛的那人呲牙咧嘴却只能强忍。
甘宁甘蓝被四名儒生拦着,另四名就前后左右的走在华锦媗四个方位,围着她朝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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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连雪回来,猛地瞧见甘宁甘蓝被四名同门师弟拦在庭院中,愣了下,她们在这里,那不就表示……他快步朝前走去,同样也被人拦下来。一个儒生歉意道:“雪师兄,是先生的命令。”
“那好,我不进去。华锦媗进去多久了?”赫连雪道。
儒生道:“刚进去没多久。”
“先生找她有何事?”
儒生摇头。
换句话——“李如霜他们也在里面?”
儒生沉默。
赫连雪于是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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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黄昏时刻,光线昏暗,厅内就开了几盏烟雾。焚音就歪在烟如叠叠浅色后的卧榻上,慵懒地歪着,睫毛半垂下来掩起了眸子中的深意,他一边手支着头,不经意地说道:“人,本座答应可以给你,但也没有说是给活人……还是尸体?”然后抬头,勾唇哼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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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这个月因为工作更换太忙了,许久没接触电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