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洒落小镜湖,如同金佛降临,将一切铅华冲淡,只剩虔诚。
金光散去,留下数万人默然呆立,毒种的消散并没有褪去他们的记忆,刚刚的一切所做所言回归脑海,让众人怔然而立。
所有人从心底产生了战栗,他们胆寒于自己的弱小,竟在不知不觉中着了道,成为了别人的傀儡,甚至毫无价值的炮灰。
常人如草,鱼卵孱弱,众生渺小,一切皆空——如此警言,铭刻于心。
但无论强弱,斗鱼师皆为凝聚一方希望之人,纵然一时灰心,却也有更多人燃起战火,若能自强不息,杀出血路,或许便能像那两个人一样——
一人化藤而敌万,一人开眼而祛毒!
心中略定,不少人这才想起看向废墟,却发现刚刚还如战场般的废墟早已空无一人。
见此景,几名靠近废墟的斗鱼师对望一眼,当即试图进入查看,却忽然怔住。
不只是他们,整个小镜湖畔,无论普通人,还是斗鱼师,数万人的灵魂深处同时震颤。
“闲人勿扰。”
没有声音,没有文字,玄而又玄,诡异莫测。
明明无形无影,这感觉却宛若实质,代表着恐惧,也代表着敬畏,让他们不敢再留在这里。
无人说话,无人驻留,不过数分钟时间,小镜湖畔已空无一人。
只留下依然泛着金色的湖水,波涛泛起,不断冲刷着岸边,节奏如雨,仿佛上演着一场交响乐一般。
而当乐曲达到极致,忽然有一道青色虚影现于岸边,默立于石碑之畔,望着那湖,不发一言。
忽而风起,氤氲蒙蒙,人影消失,湖水荡荡。
只留下那座小巧石碑依然矗立,但那碑文【吾曾立于湖边而问胆,坐于湖边而知心,卧于湖边而求欲】之后,却多了几个字【望于湖边而观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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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镜湖畔的异状无人知晓,人群很快散去,只留下从未有过的安静。
坊市之外,空气中忽然泛出一阵波动,如同迷雾绽开,现出一架幽蓝色的速舫。
速舫缓缓落于地面,从里面走出一名绝色女子,望着已经空无一人的坊市,不敢进入,满脸焦急。
女子正是云娘,她神色忽然一动,看到一个瘦削的人影慢悠悠的从坊市中走来。
心中一松,云娘认出来人正是方恒,但下一刻,她脸上的轻松却骤然定格。
因为她看到,方恒正在遛一个女人。
用‘遛’这个词来形容似乎很奇怪,却也很恰当。
一人在前而行,拽着绳子,牵着一个全身着地之人,不是遛,又是什么?
云娘睁大眼睛想要看清楚,很快她便发现,原来那绳子居然是方恒的右臂?!
是的,方恒的右臂像绳子一样伸长足足2米之多,手成爪形,将一只白色小熊的脑袋牢牢抓住。
而这白熊也是古怪,无论方恒如何拖拽,它就是挂在女子肩膀之上,怎么也掉不下来。
女子看起来凄惨可怜,却毫无办法,她甚至连谩骂都做不到,因为无论是人嘴还是熊口,都被破布堵得死死的。
简直毫无人道可言。
“唔唔。”但即使如此,她也依然没有昏迷,而是圆睁双眼,怒视方恒,如同恶鬼索命一般。
方恒却根本不加理会,只是依然拖着她,不紧不慢。
画面诡异,配上摩擦地面的刺耳声音,让云娘冷汗直流,但她的脸色很快又变了。
因为她看到了女人的脸,看到了那双一红一蓝的眼睛。
唐子月?!
这一瞬间,一切震惊悄然褪去,云娘露出一副理应如此的模样,对方恒翘起大拇指,“干得漂亮。”
“哦?”方恒一愣,“这么说,你也认识她?”
“当然,应聘界的传奇,瘟神之花唐子月,谁人不知?”云娘脸色颇为怪异。
“怎么讲?”方恒乐了。
“我们还是先上速舫再说吧。这里感觉有点奇怪。”云娘遥望了一眼小镜湖,说道。
“说的也是,今天的活动就到这吧。找个安静点的地方,我需要休息。”
“好的。那个,赵宽呢?”云娘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
“刚刚毁了几个房子,我让赵宽去筹款还债了。”方恒随口道。
“呃。”云娘默然,决定不接这个话茬。她默默走到速舫后面,掀开一扇暗门,“这女人放后备箱没问题吧。”
“当然没有。”方恒嘿嘿一笑。
粗暴的将可怜的唐子月塞进后备箱,云娘似乎松了一口气。
很快,蓝幽速舫腾空而起,如雾如幻,隐去身形,急速飞离。
“她在这里很有名吗?”目光望着窗外,方恒问道。
云娘摇了摇头,“岂止是有名?
这女人比你们早一届,来到这里已经将近一年,等级升的也还算快,已经有足足赤级八段,而且她很有钱,凝晶度也凝满了八阶。”
“云娘你情报很灵通啊。”方恒惊讶,“凝晶度是斗鱼师的秘密吧。”
“秘密?她是唯恐别人不知道啊。我说的这些都在她的招牌上写着呢。”
“哦?她很着急推销自己吗?”方恒问。
许书心的资料着眼于未来,却对唐子月的过往经历少有涉及,云娘说的这些,方恒并不知道,当然,大概的猜测还是有的。
云娘不知道方恒所想,依然滔滔不绝,“八段八阶,方老大可能不觉得有什么,但在墨香赤区却算得上名列前茅,这样的强者,却一直没有加入正式队伍,是不是很奇怪?
理由很简单,她是不祥之人!
一年之间,不,应该说是半年时间,她以自由人身份加入过五支队伍,靠着强大的治疗救助能力,成功帮助所在队伍完成任务,甚至在一次时空泡侵略战中,帮助一支队伍,攻下了33%的侵略度,创下了自由斗鱼师的记录!”
“这很厉害啊?!”
“的确很厉害。但是这些队伍虽然向她支付了大量佣金,却没有一个不给她差评的。”
“据说,她有一张乌鸦嘴,说话不详,而且往往都能应验。
光是被她直接说死的斗鱼师,便有足足三人!”
“这么恐怖。”方恒愕然。
“是啊,所以后半年时间根本没人敢招她了。本想提醒你,千万不要收她入队,没想到方老大早有准备,第一时间就堵住了她的嘴。否则当真祸福难料。”
“原来如此。”方恒摇了摇头,再一次将许书心提供的名单掏了出来,反复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