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连礼还未止住咳嗽,就见荣华郡主带着一群侍女,浩浩荡荡的走了进来。连忙起身,将咬了一半的苹果扔在了一旁。
“母亲,您怎么来了。”
“怎么,我还来不得了。”荣华郡主的脸色说不上是什么情绪,就像她一贯出现在众人眼中的那样。
阿音默默地站了起来,没有说话。其实他们两个现在的关系有点儿微妙,南平王府的婚事要是真的吹了,说到底是阿音亲手给毁了的,这事儿她从前可以不考虑金家的感受,只考虑云墨的得失,可是如今,好像不行了。
“整个金宅都是母亲的,母亲自然能来。”金连礼说着,不大讲究的用帕子擦了擦手,悄悄地看了阿音一眼。
云蓉看了儿子一眼:“你这当面一套,背面一套的做派不知道像谁。”说完便挥了挥手,“你先出去吧,我有话跟雁回讲。”
金连礼一愣,连忙道:“母亲,这事儿是清乐自己作孽,阿音也是受害者,您……”
荣华郡主瞪了他一眼,想说他胳膊肘往外拐,又觉得不对,便只能道:“你爹回来了,你觉得我会驳了他的面子么。”
“……”应该不会,金连礼想了想,询问的看着阿音,“那我先出去一会儿。”
阿音点了点头,看见他一步三回头的出去了,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杏儿,把东西放下,你们也都出去吧。”
“是。”杏儿似乎心情不好,一直垂着眸子,同其他人将一些绫罗绸缎,还有珠宝首饰放在了圆桌上,便都退了出去。
“丝竹,你也出去吧。”对方显然是有话要单独跟她说。
丝竹颔首,默默地退了出去,关上了门。荣华郡主回眸看了一眼,不知所想。
一时间,这偌大的房间里,就只剩下了阿音和云蓉两人。
“坐吧。”云蓉说道,“这些东西,就当做是我们头一次见面的见面礼了。”
阿音刚要坐下,闻言又不禁站了起来,一双水灵灵的眸子有些不大确定的看着她。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从前的事情是我想多了,你不要见怪,以后……”云蓉说话的时候想要尽量的放柔语气,可是她平日里严肃惯了,也没怎么给过阿音好脸色,一时竟然显得有些奇怪。
阿音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她,听见她继续道:“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一家人……
“昨晚,你大伯都跟我说了,原来都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说着自己也觉得有些尴尬,“居然误会了你跟叶儿……真是太失体统了。”
此刻,阿音就算是再吃惊,也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了:“你知道他是谁!”说完有觉得自己的措辞不大妥帖,连忙道,“抱歉,我只是有些意外,失礼了。”
“嗯。”云蓉点了点头,还想说什么,可一时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随便问问吧,也不知道要聊些什么。
“大约是生连礼的时候吧。”云蓉说着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在那之前总觉得他有事情瞒着我,我生了连礼之后,他才告诉了我,他的身份。”
“是么……”那真好,夫妻二人连最最晦涩的秘密都能没有隐瞒。
“雁回,不,还是叫你阿音吧。”云蓉忽然说道,“你跟连礼的事情,实在事抱歉,是我想得太多。”
“我跟金连礼真的没什么。”
“我知道,就像你说的,你身边谁不比他好。”
荣华郡主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什么不满,可是阿音自己想起自己说的那番话,倒是尴尬了起来:“我并没有……那个意思。只是,从认识他开始,就没有要靠近他的意思。”说完又觉得这话还是别扭,想了想,终究是放弃了,还是听对方说吧。
连大伯都不熟悉,何况是大伯母呢。
“我生叶儿的时候难产,伤了身子,太医说以后都很难再有孩子的,所以自小我就恨疼爱连礼,这小子小时候身体又弱,总是生病,好几次我都怕养不活了。”荣华郡主缓声道,“后来五六岁的时候,他父亲让人教他功夫,身体才渐渐地好了起来,我也才发现,自小太惯着他了,那性子……”
阿音默了默,没有说话。
“他那些花头你也是知道的,这好不容易谈好了亲事,我是真的怕他自己坏了事。”云蓉说着看着阿音道,“清乐的事情你也别多想了,那日我听了你的话,觉得她也实在是不适合连礼,还是要找个稳妥的,拿得住他的媳妇才是。”
“我……我也希望堂哥好。”阿音半天才憋出了这么一句。
云蓉闻言,抿唇一笑:“自然了,不过眼下南平王妃称病了,这婚事恐怕还要拖上一阵儿,不过你大伯说了,敢欺负你,他不会轻饶的。”
闻言,阿音一怔,抬眸看她,鼻子一酸,连忙又低下了头:“我当不起。”
“只是还不习惯而已,会好的。”云蓉说着起身走来,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背,道,“叶儿一直想要个妹妹,怪不得见了你就喜欢,血缘亲情,真是奇妙。”
“嗯。”是挺奇妙的,死也想不到自己居然有这么一个哥哥。
“机会难得,今晚一家人一起吃个饭吧。”云蓉说着收回了手,“也算是团圆饭了。”
阿音一愣,点了点头:“好。”
“那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说完便转身要出去,却站在门口犹豫了一瞬,“对了,你那个侍女……”
“……丝竹么?”
“嗯,我先前好像在府里见过她。”云蓉说着看了看阿音。
阿音闻言,愣愣的点了点头:“她原先是大伯身边的侍女,大伯说她今后都跟着我了。”
“那便好。”云蓉说着,便开门走了出去。
阿音转身看着她送来的那些东西,又将她刚才说的话回味了一遍,只觉得五味杂陈。
丝竹悄无声息的站在了她的身侧,听见少女问道:“从前你跟她是不是有什么过节。”
“她没有见过我,从前我跟阿素一样,都是蒙面的。”丝竹道,“大约是先前回来,叫她察觉了。”
阿音回眸看她,没有说话。
“她一直觉得我跟义父之间有什么,不喜欢我。”
“……”少女终于无奈一笑,“夫妻究竟是一种怎样的存在呢,可以告诉最鲜为人知的秘密,却还是会小心翼翼的猜测怀疑。”
丝竹垂着眸子不说话,这她可答不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