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已经不早了,阿音站在晨月阁外已经有好一会儿了,里面依旧没有什么动静。
“郡主,估计今天又见不到了,咱们还是回去吧。”丝雀站在身后,小声道。
已经是第三天了,阿音每次来都会被拒之门外,那个五大三粗的虎山人如其名,杵在那儿油盐不进。可是阿音每次都要站足了半个时辰才肯走,这病才好没几天,人看着还那么瘦,叫人心疼。
阿音摇摇头,看见不断有随从兵丁一样的人进进出出,不知所想。终于等足了半个时辰才转身道:“走吧。”
丝雀连忙扶着她,生怕她摔了:“郡主也真是的,摆明了不见了,为什么每次都要等这么久。”
“放长线钓大鱼,你懂什么。”阿音说着抬眸看着这侯府里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景致,天天看居然也就习惯了,“川北回来了么。”
“不知道,一上午没瞧见。”丝雀摇摇头,却听见丝竹忽然说道:“回来了,刚才。”
阿音微微挑眉,唤了一声:“川北。”
一袭黑衣闪身而来:“郡主。”
“怎么样了。”阿音示意他走在自己身侧,“我那堂叔这几天都在忙什么呢。”
“大公子拿到了户部修路的款项,侯爷之前都在忙着掣肘这件事。还有南疆往来的奏报也十分密切,这些日子简尚书来过几次,越发频繁,还有其他几位大人。”
“都什么时候来访,摸清了么。”
“摸清了。”
“那就好。”阿音迎着秋日的晨光浅浅一笑,“南疆那边的奏报截两份过来看看。”说着微微一顿,回眸看了一眼丝竹,“这事儿你去。”
丝竹微微颔首:“是。”
川北不知为何,看了丝竹一眼。对方也察觉了,看了过来,两人对视了一瞬,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似得,又都瞥开了目光。
之后两天,阿音依旧吃了闭门羹,第三天,终于等来了她要等的人。
彼时,阿音带着丝竹和丝雀他们站在晨月阁外,简章过来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她,微微颔首:“雁回郡主。”
其实说起来他们都是臣子,简章还是二品尚书,又是长辈,没道理给阿音行礼的。
“简伯父。”阿音规规矩矩的回了一个晚辈礼,“好巧。”
简章此人是直来直去的军武性子,不过阿音如今跟简蝶很好,又救了简蝶,所以看她倒是十分的慈祥:“老夫听说郡主搬来侯府了,来了几趟居然没能瞧见,今天这是……”
“简伯伯挂心了,我先前一直病着,简姐姐好像也来过,也没能瞧见。”说着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了头,“如今好了,来给侯爷晨昏定省。”
“哦。”简章见她如此懂事,笑道,“应该的,怎么这么晚了侯爷还没醒么。”
“哪里,侯爷不见我们郡主。”丝雀像是憋坏了,连忙道。
阿音瞪了她一眼,连忙解释道:“不怪侯爷,我身份未明,又连着半月没来请安,站一站也无妨。”
“……”简章一愣,“这是什么道理,病着请什么安,我家蝶儿生龙活虎的也没见她天天给我请安,这个秦夙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简伯伯,我真没事儿,站半个时辰不见我也就自己回去了,我又不傻。”
“你还不傻啊!”简章都快气笑了,“每天都来站半个时辰还不傻。”
阿音抿了抿唇,不说话了。
“跟我进来吧。”简章大大咧咧的说道,转身准备进去。
阿音嘴角的弧度几不可查的微微一扬,垂着眸子一言不发的跟在了简章的身后,果真一条十分壮实的手臂拦住了她的去路。
简章脚步一顿,回头看来:“怎么了。”
“侯爷说了,不见她。”虎山不负众望的说道。
简章终于露出了不悦:“一家人,一定要这么难为一个晚辈么。”
“属下只知道,侯爷不见她。”
“没事。”阿音浅浅一笑,安慰道,“简伯伯进去吧,我也回去了,侯爷今天应该是真的没空见我。”说着微微一褔,转身走了。
简章站在原地,看着她那单薄的身子似乎趔趄了一下,被身边的侍女扶了一下。
“……”简章看了虎山一眼,转身气鼓鼓的进去了。
秦望站在廊下看见了这一幕,不知为何,右眼跳了一下,感觉要坏。
那天,简章原本跟秦夙就不怎么愉快的谈话,意外的十分不愉快,简直是不欢而散。
秦夙想要拉拢简章,好对付明年点兵的算盘,一朝全毁了。
心情极差!
西院。
阿音在书房里扑了一整张的宣纸,准备写几个大字,挽着袖子,提着笔,那架势,好像下了半个多月的梅雨,终于放晴了一样,神清气爽。
“郡主写什么。”丝雀捧着茶杯站在一旁问道。
“你觉得什么能气到我家那位侯爷?”
丝雀想了一瞬:“雁回郡主。”
“哈哈哈,低调低调。”阿音觉得十分合适,但是不行,她要给这院子提个字,总不能真的写自己的封号。
听见一旁捧着点心的丝菊笑道:“奴婢方才听说东院那边可热闹了,侯爷一上午都在发脾气,恐怕现在还没消停呢。”
阿音抿了抿唇角,看着那张白纸,心说这就发脾气了,这才刚开始呢。
“本侯就觉得奇怪了,原来真的是你在捣鬼!”
秦夙阴沉冰冷的声音,蓦然传来,吓了众人一跳。
“侯爷安。”丝雀他们连忙垂首退到了一旁。
“都是些什么东西,也敢在背后议论本侯。”秦夙说着,似乎想踹丝雀,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下脚,“都滚出去!”
丝雀一愣,有些惊慌的看着阿音。
阿音手还拿着毛笔,浅浅一笑:“都出去吧。”
丝雀想了想,行了一礼,带着几人都退了出去。
偌大的书房,一下就清静了。听见秦夙走了过来,冷笑道:“你都跟简章说了什么,那个老匹夫敢跟我甩脸色。”
“我说了什么虎山不是都听见了么,侯爷何必大老远的跑来这里兴师问罪。”阿音说着垂眸看了一眼他的靴子,提醒道,“侯爷是不是站的太近了些。”
“你不是说要跟我培养感情的么,怎么……”秦夙微微往前倾了倾,压迫道,“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