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的南山南,一下子热闹了起来。镇南王秦雪音下了军令,要再一个月之内点兵,分城,将士兵和家眷彻底分开。
看着安逸了几十载的干戚城又热闹了起来,李沐站在北城楼上,感慨万千。
“你究竟是怎么想的。”聂长雄黑着脸大步而来,“可是你跟冯叔他们说,一定会搞定这个秦雪音,不会叫她打扰我们的生活。”
“这不是没搞定么。”李沐看着城下冯霖带着步兵营的人分批出城往军营去,眯了眯眸子,“你也瞧见了,她有琉璃目,天下皆知是战神转世,又有昆仑令,你是军人就要听将令,我有什么办法。”
“一个小丫头,就妄图统领这百万雄狮么。”
“聂兄,你自己瞧瞧。”李沐温言道,“这里还有百万雄师的样子么。”
“……”聂长雄有些意外的看着他,“你不会是对那丫头动了什么心思吧,变得这样快。”
“她是主人,若是她真的要冲冠一怒为蓝颜,我们也只能挥师北上。”
“呵呵……”聂长雄道,“凭什么。”
“聂兄。”李沐侧眸看他,“你的想法很危险,看在自小一起长大的份上,我劝你一句,不要去招惹她。”
“哦?”聂长雄微微挑眉,锐利的眸子里略带挑衅,“她能奈我何?说到底不过是个女人,就应该待在后院,相夫教子,不是么。”
“相夫教子?”李沐轻轻一笑,转而看向脚下,“你这个想法很有意思。”
“所以,你不拦着我?”
“我已经提醒过你了,你若是一意孤行,我也没有办法。”李沐说着转身下了城楼,“时候不早了,你还是快点出去找营地吧,毕竟今天干戚大营的所有兵丁都能清点完毕了。”
“是呀,一转眼,初十了。”如今第一批往外城去的家眷已经开始搬家了,“要说不说,她为了自己那个情郎,还真是着急的很。”
是啊,这才几天,八十几万的大军就点兵点完了。李沐一言不发的下了城楼:还有慕家那兄弟两个,跟着她简直是如虎添翼。
干戚大营里,今日点的是最后一批步兵和粮草营的人,大约不过一两万,收收尾而已。
“瞧瞧,这大过年的,就弄成这幅样子。”几个步兵营的走在大部队中,忍不住抱怨,“我表哥他们一大家子是前几日点完的,今天家眷就已经搬去外城了。”
“是啊,我堂兄弟家也是,昨天就已经搬好了,都是上面分好的屋子,也不知道先前谁住的,不能挑拣,他们一家上下七八口人,那屋子太小,也住不下。”
“这个可以跟千户说的吧,可以调换的。”有人说道。
“这是调换的事情么,为什么要搬呀,几十年了,都好好的,偏偏她一来就这样那样的。”
有人抱怨道:“是啊,听说狼骑的聂将军已经在外寻找新地方了,到时候所有的家眷都是要搬出城另居的。”
“我也听说了,哎……”
“又不打仗,骠国一连两年水患,都自身难保了,咱们的皇帝陛下是出了名的文治,不可能派兵来收编咱们,真不知道她折腾什么。”
“都说武神出,战事起,不会是真的吧。”
“我听说啊……”有人凑过来,小声道,“如今这架势,咱们这小王爷真的是要冲冠一怒为蓝颜了。”
“……”几人沉默了一瞬,廷加难有人嗤之以鼻:“女人就应该在家洗衣做饭带孩子,出来作什么妖。”
“嘘,你小声点儿,听说咱们这小王爷不好惹,厉害着呢。”那人说着远远地看了一眼最前面骑马带路的冯霖,“听说初二那天,咱们少将军顶撞了王爷,被她的手下……就那个女官打个半死。”
“真的假的。”围过来一群看好戏的。
那人啧啧两声:“少将军脸上的淤青还在呢,没看见呀。”
“我的天呀,母老虎啊,被一个女人打成这样。”
“哈哈,没用,真是没用……”
队伍里起了一阵不小的波澜,冯霖骑在马背上,闻声不悦的回头看了一眼:“嚷嚷什么呢,都给老子闭嘴!”说着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校场,“一会儿都规矩点儿,哪个要是连累老子了,军法处置!”
“是!”
“是……”一声声,参差不齐的。
冯霖摇摇头,他们父子的步兵营人数是最多的,大约有四十几万,都是这几天跟粮草营一的,这群家伙,每天都害得他被骂。不是被自己的父亲骂,就是被李老将军训斥,他长这么大虽然不是处处拔尖的人物,但是这么挫败,还是第一次。
最糟糕的是,负责点步兵营的人正是那个梁清。这女人他打不过,看见就犯怵。一天到晚的都没什么好脸色,那双鹰眸每每都要吃了他似的。
心里正嘀咕呢,冯霖一眼就看见了站在校场上等待的梁清,轻轻策马上前:“梁大人。”
“最后一批了?”
“嗯,前面是步兵营的,后面是粮草营的。”冯霖翻身下马道,“已经粗略的点过了,两万四千余人。”
“好。”梁清一招手,自己的手下便分散了出去,将人都归置整齐,“冯少将辛苦了,还要劳烦你将今日的名册清点一下。”
“名册不是你来点的么。”
“你爹说,今日让你点。”梁清说着便牵过来一匹马,翻身上马道,“你若是不愿意,可以自己去跟冯将军说。”
“……”冯霖看着一旁有随从拿了笔墨名册过来,扯了扯唇角,“我说你这个女人,你这样还有男人敢要么。”
梁清闻言,回眸横了他一眼,满是警告。从前这样的话她理都不会理,如今却是半点也听不得了。
这可不好,这可不好……梁清一边默念平心静气,一边策马往校场去,却一眼看见了远处正并肩走着的两个人,是阿音和慕远征。
握着缰绳的手微微一紧,只要是看见她,慕远征的那双眼睛里就像开满了桃花一样,灼热而香甜。梁清每每瞧见虽然心中酸涩,但是却也是真心为他感到高兴的。
只是真希望他们早日修成正果,这样我也能彻底解脱了。梁清一拽缰绳,调转了方向:“驾。”
“你等等我。”身后冯霖叫苦不迭:这个女人又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