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的时候,齐丹终于回到了村子,一身的狼狈,可是再怎么累他的脚步都是轻快的,因为他终于找到了雪参。
“勒弥,勒弥!我找到了,找到了!”齐丹一进屋子就看见云琦独自坐在那里,悠闲的喝着茶,即便是一身不起眼的素衣也显得高贵优雅。
“别叫了,人不在。”
“什么人不在。”齐丹还未察觉不对劲,裹着一身的风霜便往里走。
农户家很小,他三四步便到了里屋,一眼就看见了那张空空如也的床,心不由得一沉:“人呢!”
“我不是说了么,不在。”
“云琦,你什么意思!”齐丹瞬间吼道,一双星眸像极了山林里嗜血的野兽。
云琦却毫不在意道:“你的阿音昨夜醒了,然后跑了,今天一早你的手下发现了,都出去找人了,就是这样。”
“什么叫就是这样。”齐丹两天没有休息,眼睛里充满了血丝,他的手里还拿着那支要给弥勒煎药的雪参,此刻最后一丝理智支撑着他问道,“她为什么要逃跑,你跟她说了什么!”
“没什么啊,就是实话实说而已。”云琦放下手里的杯子,抬眸看着齐丹,“我告诉她,你收买了文平城的那些人,告诉他是你掳走的我,也告诉她你喜欢她,一直都喜欢,想要娶她做王后。”
“你……你敢……”
“我怎么不敢。”云琦一双墨色的眸子浅浅一笑,“你想想,我会不敢么?”
齐丹死死地看着她,忽然大步上前,一把揪住了她的衣襟,不费吹灰之力的将她整个人都提了起来,丝毫不以为她是个女子:“你背叛我!”
“咳……”云琦双手紧紧地握着他宽大的手背,看着他,“齐丹,从一开始,几年前就是你先找的我要跟我合作,后来是你家里出事,搁置了,你回头还来找我,我能答应就不错了,你没有资格说我背叛你什么。”
“云琦!你这个贱人!”
云琦看见他眼中的杀意一闪而过,淡淡一笑:“齐丹,我要是死了,就没有娄烦了。”
“你……”齐丹揪着她的衣襟微微一紧,忽然用力将她摔了出去。
云琦本就娇小,被他这用力一掷,整个人从地面滑出去,重重的撞在了桌腿上,额头也磕破了,瞬时鲜血流了半边的脸。
“为什么。”齐丹站在她身后寒声问道,“你跟云墨应当并没有什么兄妹情谊。”
“我跟大皇兄的感情是挺一般的。”云琦不以为意的笑笑,抬手抹了抹脸上的血,“可是慕无尘跟他情同手足啊。”
“……”
“齐丹,你就算是娶了阿音,他们两个也会联手将人抢回来的。可是如果是我皇兄娶了她,慕无尘就算是心痛到死也不会动手的。这辈子,永远……也不会。”云琦红着一只眼睛,回眸看他,笃定道,“齐丹,这才是我想要的,毫无后顾之忧的路。”
“你……”
“嗯,先别生气呀。”云琦远眺了一眼,“这鬼方之地你比我熟悉多了,说不定能先一步找回来呢?”
齐丹那双星眸看着她,真想将她的小脑袋从脖子上拧下来。
“不过……也有可能她已经冻死在路上了。”云琦忍痛坐起身,一手捂着受伤的额头,“你可要抓紧时间了。”
“我回来再收拾你。”齐丹愤怒的说了一句,便卷着漆黑的斗篷大步出去了。
云琦坐在冰冷的地上,听见他在外面吼了一句什么,便带人离开了。终于轻轻蹙了蹙眉头,倒吸了一口冷气,骂道:“臭男人,出手这么重,疼死我了。”说着拿了帕子擦了擦手上的血,抬手按着额头站起了身,看了一眼门口,忽而又笑了。
“一群不知死活的蠢货。”云琦走到门口,看着外面夕阳西下,眼前是一片混乱的脚印和马蹄印,抿了抿唇角,扶门远眺:“真是可惜了,恐怕有人恐怕比你更熟这里呢。”
夕阳落在女子流血的脸上,说不出的灿烂而狰狞。
入夜了,阿音看着最后一丝夕阳消逝在了天际,终于支持不住,停了下来。她手上裹着厚厚的纱布,拿着一根枯树枝,这里她不怕迷失方向,可是却不知道自己的前方究竟有什么,只能朝着东面一直走一直走。
云琦说她昏迷了五六日,可是在那个村子上就困了三日,所以按照脚程来说,他们离文平城也不是很远,几日的路程。只是不知,具体的方位,再加上……就像云琦说的,她身上的止疼药早就失效了,从上午开始就一直很疼很疼。
“怕不是要死在这里了。”阿音撑着身子慢慢的坐下,靠在一块巨大的石头背面,躲着一点儿夜风。
“没有人来找我了……”大家都死了,这些日子了,就算风雪阻隔,也没有人找到这里来。
是啊,谁能想到是齐丹干的,就算是无尘要找她,也不知道她在何处呀。
“无尘……”阿音喝了一口水,随意的吃着一个冰冷的馒头,绝望而无力,“终究是我没用,被人算计至此还不自知。”
天上的星星渐渐地亮了起来,阿音抬头看了看,今夜晴朗,只有微风,还是走下去吧。这鬼地方,谁知道后面的天气会是什么样子呢。
阿音低头检查了一下身上的伤口,然后吃了止疼药,还含了参片在嘴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半晌才站起身。
其实坐在那里不动的话,会死的更快吧。
月色下,清冷的雪地上,一个小小的身影佝偻着身子一步步往前走,雪地上,留下了一串孤独的脚印。
“哎呀,走了两天了,还看不见镇子么。”一个商队在清晨的雪原上走着,领头的人负责辨别方向。
“应该快了吧。”
“别呀,咱们这一路上马不停蹄的,还差点儿死在路上,别耽搁了事情呀。”
“别叨叨了,现在知道着急了,早干嘛去了。”领头的男子大约四十多岁,留着络腮胡,却说着标准的大楚官话。
“就是。”商队里居然还有女人,“昨天是谁看雪停了非要休息的,现在知道着急了。”
“我这不是累的么。”
那女人赶着马车,车上装的似乎是他们的货物:“这单生意要是黄了,这半年就白干咧。”
“呸呸呸,三娘子又胡说,吓唬我呢。”
“别吵了。”前面的络腮胡忽然喊道,“前面……是不是个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