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音手中的簪子刺进曹老板的咽喉时,她几乎不敢去看云墨一眼,她不能面对,不能面对云墨这样谪仙一般的人被这样一个……糟蹋。
“哥哥?”阿音来不及去拔自己的匕首,伸手将那个已经死透了的男人从云墨的身上推了下去,她自己整个人几乎是跌在了云墨的身上。
“哥哥……哥哥你醒醒,你怎么了……”阿音感觉自己从来都没有这样慌乱过,她手忙脚乱的检查着云墨的衣物,发现他的腰带还在,只是上衣被人扯开了,刚松了一口气,窗外的烟火乍然又亮了,将云墨脖子上的吻痕照得刺目,惊心。
眼泪,毫无预兆的落了下来,滴在了云墨迷蒙的脸上,滚烫。
阿音颤抖着双手,泪眼朦胧的想要擦掉他脖子上东西,可是越擦越红,怎么也擦不掉。
“畜牲……畜牲!你怎么敢……”阿音红着眼睛,狠狠的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阿音……”云墨温软的声音迷迷糊糊的喊了一声,像是在梦里一般。
“哥哥,哥哥我在……呜呜……”阿音眼中含着泪水,惊讶的看着近在咫尺的眼睛,那双她再也熟悉不过的眼睛却如此陌生的看着自己,他的唇微凉在自己的唇上辗转,像是渴极了的旅人,终于找到了一捧甘露。
“阿音……”云墨半瞌着眼帘,小心翼翼的捧着阿音的脸,像是她身上有什么吸引她的香味,让他不停的想要去靠近,占为己有。
“哥……”阿音被他锁在怀中,吻得都快喘不过气了,好不容易才用力将他按了回去,“云墨你醒醒,云墨!”
阿音摸到他的身体,这才觉得有些发烫,一心又悬了起来:这是怎么了,怎么喊不醒。
掌心抚在他的胸口,那里跳的好快……
“他怎么样了!”伊梵半身是血的跑了进来,一脸紧张的看着阿音,地上的尸体就那样狰狞的躺在她们中间,咽喉上还插着阿音的那根簪子。
“我不知道,他好烫,好像醒着,又好像睡着……”阿音看见她跑进来,就跟看见了救命稻草一样,“你快来看看。”
伊梵径直跨过了那具尸体,跌跌撞撞的跑到了床边,正要伸手去看云墨,却看见了自己一手的血,连忙在床边擦了又擦,才小心翼翼的去查看云墨的眼睛和脉搏。
“糟糕了……”伊梵扣着云墨的手腕,跌坐在了地上,有些绝望的看着阿音,她的嘴唇还有些红肿,想来云墨刚才要吃了她一样。
阿音感觉到云墨的不安越来越强烈:“怎么了?中毒了?”
“是……”伊梵看着她,难以启齿道,“是我。”
“什么?”
“阿音。”云墨又唤了一声,却像是清醒了一些,“我好难受……”
“哥哥。”阿音一手还按着他的肩膀,不让他起身,那边伊梵坐在地上,满是后悔,“我中午在厨房是在想在他的饭里放药的,可是被曹老板发现了,我扔了……我真的扔了。”
阿音恍惚间想起刚才在门口,那几个伙计说的话,一瞬间感觉脑子里“轰”的一声炸开了,吼道:“是什么药,你究竟带了什么药!”
“就是……就是男女之间用的那种……你们坚持要走,我就想,要是我……我跟他了,是不是就只能带上我了。”伊梵说着落下了眼泪,抽泣道,“我羡慕你,羡慕你能跟他这样好,他的眼里都是你……都是。”
“……”阿音看着云墨,那双眼睛总是静静的看着自己,无论何时何地,他总是这样,只一眼就能让她安心。
可是现在,他的眼中有欲火,灼人心肺。
“会怎么样。”阿音看着他那样难受,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想来是那个姓曹的一早就盯上了云墨,正好又捡了伊梵丢弃的药。
怪谁呢?要是没有伊梵的药,姓曹的自己也会准备什么下三滥的东西吧。
伊梵一面抹着眼泪,一边摇头:“没有办法,我加了血凝草和血气草,他们在一起会一直冲撞他的气血,他身子弱,要是不……要是没有女人,他是熬不到早上的。”
“……”阿音按着云墨的手微微一紧,忽而想笑,“你还真是铁了心了。”
“对不起,对不起……”伊梵激动的连蛮语都跑出来,说了一连串,可是阿音却一个字也听不到了。
她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云墨会死的。
“云墨……你能知道我,是不是?”阿音紧紧地绷着唇角,胸口疼的厉害,像是有火在烧,眼泪也止不住的落了下来,“都是我不好,我没有看好你……”我以为姓曹的是盯上了我,却不想他好男色。
“都是我不好……”
“阿音。”云墨躺在床上,看着眼前哭得泪眼婆娑的人,像是清醒了一些,忽然用力将她推开了,阿音猝不及防的差点儿跌下床。
“你走……走!”
“云墨?”
“你走……我就算是死也不会碰你。”云墨半撑着身子,衣衫不整,青丝凌乱的看着她,嘴角慢慢的流下了血。
伊梵愣了一下,连忙喊道:“快,他在咬自己的舌头!”
阿音连忙扑过去,掐住了云墨的下颚:“你做什么!你疯了么!”
“滚……滚啊……”云墨红着眼睛看她,含糊的吼道。
窗外,烟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新年将至的子夜一片安宁。
阿音看着他从未有过的狼狈,忽然想起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细雨蒙蒙的江南,他就那样一袭白衣撞进了自己的世界,君子如玉,芳华无双。
“对不起……”阿音早已泪流满面,捧着他的脸俯身用力的吻了过去,满是猩甜:“我身上有血……”你要是死了,我会悔恨终身的。
云墨拼着经脉尽断,强忍着冲动,终究在她的一吻下溃不成军。
阿音阿音阿音……
伊梵看着床上缠绵的两人,紧紧地咬着唇瓣,爬过去拔掉了曹老板脖子上的簪子,跌跌撞撞的出了门,将门关上,一个趔趄重重的跌坐在了地上。
少女坐在门口,听着里面迤逦的轻吟,双手却紧紧地握着那簪子对着客栈的大门,不让任何人靠近。
第一次,她听见了心碎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