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呜~~
“什……什么声音?”
山林里方才还喊杀震天,这突兀的一声响彻天穹,所有人都迟疑了一下。
“你听见没有,刚才是什么声音?”
“听……听见了……是狼叫吧……”
“狼?怎么可能,这里是京都啊,怎么会有狼。”
阿音被李沐护在怀中,刚才的声音她听见了,真的是狼,有一个念头一闪而过,不禁抬眸看着李沐。却见他眼角含笑,释然道:“终于是来了。”
果然……
“发生什么事了。”慕远征无论发生什么,一直都镇定自若的站在那里,此刻抬头仰望着深沉的雨夜,不知何时,雨渐渐地小了,山林之中,连他都能听清风穿过那些湿漉漉的枝叶的声音。
有什么东西,来了。
殷木奎抬手抹了抹脸颊上的血迹,那是刚才被李沐划伤的,反手收剑入鞘,上前道:“不太妙啊,先走吧。”说真的,他还是听担心殷木兰那边的。
云鹤却完全不管他:“都愣着做什么!上啊!”
冲在前面的百来号人,闻言面面相觑,可是由不得他们犹豫,云鹤抬手就杀了一人:“退者军法处置!”
殷木奎看着倒在血泊中的自己人,微微挑眉,没有说话。一旁的阿慈看了他一眼,然后也默默地收了手里的剑。
“杀啊!”殷家的士兵没有退路,纷纷冲阵上前。
夏婼隔着雨幕,看着好容易安静了一会儿的形势又杀了起来,手心一紧,拨开人群就往云鹤的身边冲去。
可是还没等到她拉住云鹤,眼角的余光便看见一头庞然大物忽然落在了阿音和云鹤中间,所有人都没来得及反应,便已经有人身首异处,血淋淋的被甩在了人群之中。
“……”
“啊!”
“狼!是狼啊!”
“快跑……真的有狼啊!”
夏婼看着那张血盆大口,恍然想起了北冥山的那一晚,脚下一软,跪在了云鹤身后。
原本冲向阿音的人群,上一刻还呐喊着要将她碎尸万段的,顷刻间便因为一头庞然大物的闯入四散逃开,慌不择路,好些人竟然撞在了树上,场面狼狈得叫人啼笑皆非。
可是一切才刚刚开始,夜色中低伏着身子,呜咽着缓缓走出的狼越来越多,两头,五头,八头……那一双双幽绿的眸子,宛若黑夜中引领亡灵的冥火,安静而诡异。
“怎么回事!”殷木奎也未曾见过这样情景,那双年少的眸子里终于有了一丝畏惧,“京都城里哪里来的狼群。”
“怎么会有这么多狼?”简蝶见此情形也不由得往傅煊的怀中缩了缩,傅煊警惕的看着四周的情形,将妻子护得更紧了。
慕远征眉心轻蹙,上前两步将丝雀给拉了起来,给了答案:“是狼骑。”
“……”
狼群大约有几十头,只是隐没在夜色中一时看不真切,原本还慌乱逃跑的众人见狼群并未攻击,只是待在原地,似乎在等着什么指令,便也不敢动了,纷纷看着云鹤那边,不知道眼下还有什么转机。
而此刻,站在云鹤和阿音之间的那头狼,刚刚咬死了一人,嘴边还滴着鲜红的血,将他的尖长狼牙渲染的十分狰狞。
那头狼似乎是首领,此刻一瞬不瞬的看着云鹤,似乎在思考,要怎么才能将他的脑袋拧下来。
夏婼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挣扎着站起来,一把拉住了云鹤的袖子。云鹤根本没有注意到她在自己身后,惊了一下,手里的剑差点儿飞出去。却见女子将他一把拉到了身后,带着哭腔喊道:“你你你……你别动,我……我不怕你。”
那头狼看了看夏婼,低声呜咽着,满是警告的跨出了一步。
夏婼却紧紧地拉着云鹤的胳膊,不愿退让。
那一瞬,云鹤站在她的身后,看着她的眸子微微一沉。
“阿战。”阿音扶着李沐的胳膊,有些虚弱的唤了一声。
那头狼闻声,陡然甩了甩耳朵,收回了森寒的目光,然后甩了甩身上的雨水,转身朝着阿音走了过去。
夏婼看着这一幕,心头提到了嗓子眼了,心中疑惑“他们认识?”,接着众人便看见阿音缓缓地抬起了手掌,而那头刚刚撕了人的狼居然缓缓地底下了头,在她的掌心蹭了蹭。
“辛苦你了。”阿音垂着眼帘,柔声道,“阿战。”
阿战眯了眯眸子,似乎很喜欢她,然后便抬头对着雨夜长嚎了一声,狼群也跟着嚎叫了起来,那声音,无论多少年后,京都城的百姓都还是记忆犹新。
云鹤看着狼群在阿音的面前俯首称臣,忽然大笑了起来:“狼骑?你居然将狼骑带到了京都。”
阿音却置若罔闻,垂眸对阿战道:“聂长杰呢。”
阿战看了一眼西方,没一会儿就看见一个男子骑着一匹狼上前,行了一礼:“王爷,末将来晚了。”
阿音看见果真是聂长杰带着他的狼骑来了,微微颔首:“你辛苦了,皇城那边如何了。”
“末将出发的时候,已经差不多快结束了。”
阿音了然,只是淡淡道:“我累了。”
阿战甩了甩耳朵,然后俯身,让阿音爬上了自己的背,起身将他的主人举到了众人之上。
“云明月,收手吧。”李沐的长剑还未入鞘,看着站在夏婼身后的男子道,“你输了。”
“……”云鹤握着剑的手微微一紧,下一刻便听见一声炸响,众人闻声看去,皇城的上空炸开了一朵红色的烟火,心中不由得一凉。
“终于……结束了。”阿音说着轻轻的拍了拍阿战的脖子,神情微微一松。
听见聂长杰策狼上前,扬声道:“叛军已败,尔等束手就擒,干戚军不杀俘兵。”
闻言,众人再不甘心也只能纷纷垂首,扔了手里的武器,纷纷跪地。
殷木奎作为将首远远地看着狼背上的女子,明明那么纤瘦,却有些压着他喘不过气来。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除了姐姐以外的人给他这种压迫感。
阿音的目光却落在了云鹤的身上,众人都以为她要跟云鹤说什么,却不想她只是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竟然转身走了。
“……”云鹤却怒了,“秦雪音,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阿音看着渐渐停歇的雨水,缓缓地趴在阿战的背上:我累了,太累了。什么也不想跟你说,也没有必要跟你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