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音心疾的事情,云墨下令不让太医院透出半个字,可是这事儿闹了一天一夜,就算是没有捅到前朝去,后宫那些积年的人精,怎么可能听不到风声。
“这下好了,这后宫要热闹了。”
“太妃是说,他们还是不消停?”喜鹊在一旁研磨着茶粉,不解道,“可是那皇后娘娘可就太可怜了。”
“她一个小丫头,今年才十九就应有尽有了,老天是公平的,总要她付出一些。”惠太妃坐在一旁捧着一本茶经,“眼瞧着她年底就要生了,这才几个月呀,要是真的一尸两命了,皇上这位子……还能久么。”
“太妃慎言。”喜鹊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并没瞧见其他人,雨后的庭院生机勃勃,翠意盎然,是难得的好天气。
“怕什么,我又不没有想害她。”惠太妃温和的眸子看了她一眼,“我只是想着,她能在生产前找到我的琦儿。”
“奴婢见过皇后娘娘从前的样子,就是现在京都城里也将她传得神乎其神的。”喜鹊一下下的捣着茶粉,“他们胆子真大。”
“是呀,咱们这个皇后呀,不好惹。”惠太妃说着搁下手里的茶经,“差不多了,拿过来吧。”
“是。”喜鹊搁下手里的杵,将茶粉细细的的倒在一旁的盏里,端过来道,“反正太妃又不惹她。”
“哼。”惠太妃轻轻一笑,“恐怕皇上是听到什么风声了,才特意叫那位毒医千机照料她的,那些蠢货……死了也不知道为什么。”
喜鹊跪坐在一旁,看着她将茶粉分在小盏里,提起了滚热的水壶:“太妃,奴婢昨儿个出去采茶的时候,听到一则消息。”
“嗯?”惠太妃看着氤氲的水汽道,“昨儿个听见的,现在才说。”
“奴婢……奴婢怕招惹祸事。”
惠太妃搁下水壶的手微微一滞,抬眸看她:“怎么了。”
“是夏家的六公子。”喜鹊说着,在惠太妃耳边小声说了一句,不忘补充道:“太妃,奴婢回来的急,也并未去夏府落实,或者是有人以讹传讹也未可知。”
“真是有意思了。”惠太妃眯了眯美目,“我这茶经看着头晕,终究不敌舒妹妹厉害。”
“太妃是想……”
“你去请贤太妃过来,帮我瞧瞧。”惠太妃说着看着眼前刚泡下的茶沫,有些惋惜道,“还真的是,一塌糊涂呢。”
喜鹊看了一样,起身道:“是,奴婢这就去请贤太妃来。”说完便转身出去了。
惠太妃抬眸看着窗外的阳光,昨夜一连几场雨,清晨这院子里落花落叶也是狼狈的很。
“历来更替都不安宁,今年真的是格外热闹呢。”
凤阳宫。
阿音睡到很晚才起来,其实,要不是丝雀说良太妃来了,她也还未起床呢。
“其实睡得久了,身上都乏了。”阿音坐在床边,散着长发,“想要伸个懒腰都不行。”
“娘娘忍忍吧。”丝雀想说等生完怎么伸懒腰都行,可是想了想,犹豫了,“奴婢帮娘娘按一按吧,也是一样的。”
“嗯。”阿音点点头,抬眸看着外面都快日上三竿了,阳光正好,照得庭院里的花儿草儿也十分的娇艳,“她来做什么的?”
丝雀小心翼翼的将她的长发捋在一旁,轻轻的给她按着肩膀:“娘娘忘记了?前些日子良太妃不是说要送娘娘一些花儿么。”
阿音闻言,目光正落在拿了些红白相间的蔷薇花上,恍然道:“是蔷薇。”
“对呀。”丝雀说着抬眸看了一眼外头,“已经搬来了,院里的宫女都跑去看了。”
“看来是真的挺好看的。”阿音说着,唤了一声,“碧荷。”
“奴婢在。”碧荷在屏风旁整理阿音一会儿要穿的衣服,闻声连忙应道。
“衣服搁下让别人弄吧,你亲自去伺候太妃。”
“是。”碧荷应了一声,转身出去,唤了另一人来,整理阿音的衣服,然后就匆匆去了客厅。
“娘娘,良太妃毕竟是淮王的母亲,真的不碍事么。”
“你是不是听见什么闲言碎语了。”
“何止是闲言碎语,奴婢瞧着讨厌她的人还真不少,恐怕不是如今有个淮王殿下,都要被欺负的没有活路了。”丝雀一边按着肩膀一边说道,“真是奇怪,她这些年居然能在吕氏坐下带着儿子安然无恙。”
“也不算是安然无恙,先帝在时,淮王都十二三岁了,她也只是一个婕妤,连全家获罪的舒贤妃都不如。”阿音说着想起吕氏那双漆黑的眸子,“不过,吕氏也不是什么丧心病狂的人,这些年先帝子女不多,恐怕还是因为心里惦记着傅皇后。”
闻言,丝雀默了默。
阿音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背:“好了,别让人久等了。”说着便要站起身。
丝雀连忙扶住了她。
客厅里,阿音来的时候,良太妃正坐在上首喝茶,下首居然坐着一袭青衫玉冠的淮王云染。
“皇后娘娘。”良太妃见她来了,连忙起身道。
“皇后嫂嫂。”云染也起身行礼。
“小叔也来了。”阿音含笑点头,下一刻便看见了放在云染手边的一盆花,不由得一怔,停在了他面前,“这是……绿蔷薇?”
“正是。”良太妃温言道。
阿音看着那盆花儿,叶子是绿色的,花儿是浅绿色的,有几多还泛着淡淡的黄色,层层叠叠,好看极了。
“它叫什么?”阿音不禁问道,伸手想要摸一摸,却怕它落了哪怕一片花瓣,近在咫尺,还是止住了动作。
云染站在她面前,嗅到她身上极淡的香味,垂着眼帘,看见她那小心翼翼的指尖,低声道:“回嫂嫂,叫绿萼。”
“绿萼?”阿音回眸看了他一瞬,柔声道,“闻道阊门萼绿华,昔年相望抵天涯。好名字。”
云染闻言,微微一愣,一瞬抬眸看她,却见女子已然转身走向了自己的母妃,连忙垂眸,坐了下去。
“都说这绿萼珍贵的很,是太妃的心血,我怎么好意思收。”
良太妃含着极浅的笑:“也就带来一盆,好花还是要有人欣赏才不辜负呀。”说着看了一眼儿子手边的花儿,温言道,“这花儿看着凝神静气,希望能稍解娘娘忧愁。”
阿音闻言,默了默,心说这是都知道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