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情蛊,活了。”
阿音这才反应过来,看着他胸口渐渐扩散的鲜红,居然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腕:“你快松开,你干什么!”
“丫头,我说过,你这辈子都忘不了我的。”千机轻轻的摸着她的脸颊,原来这样柔软而温暖,“我死后,你只要想起我,就会心如刀绞,多好。”
“不……不要这样。”
“丫头,你的孩子真丑……”千机的视线越来越模糊了,可是他含泪的嘴角却是笑的,“真的……好丑。”
阿音觉得胸口猛然痛了一下,比刚才心脉断的时候还要痛:“大人貌美……不可方物,自然……自然不能比。”
千机终究支持不住,倒在了阿音的胸前,那只沾满鲜血的手落在了她的肩头:“我想听……听你喊一声……九哥哥……”
“……”阿音从来都没有感觉过心痛可以痛得这样清晰,可以将她的四肢百骸都一同刺痛,“九哥哥……”
“嗯。”千机伏在她的胸前,应了一声,“小心,金……”话音未落,便再也没有动静了。
“是情蛊。”听见孙炎叹息道,“他们居然种了情蛊,这是一命换一命呀。”
“……”
“请问,是不是音姑娘。”那年听雪湖上,千机的声音阴阳怪气。
“哦,那就不好意思了,请姑娘交出自己的性命。”
阿音一手抱着千机,终于放声大哭起来,哭得声嘶力竭。有的人,我们看到了开始,却无论如何也看不见结局。
那一夜,众人在皇后的哭声中惶惶不知所错,而皇后自己,在声嘶力竭后,终于沉沉的晕了过去。
窗外是黎明前的深沉,谁也不知道,等到阳光再次普照大地的时候,等着自己的,将是什么。
崇德殿外,重重禁卫军包围的宫墙之上,有人悄然站在角落,直到里面传出母子平安的消息,他才悄然离开。
“主人,千机已死,那么千惠她……”有人问道。
听见金平年那依旧温和,却波澜不惊的声音道:“杀。”
“是。”
卯时初的时候,夜正黑的深沉,黎明未醒。
崇德殿里,一干朝臣家眷大多都昏昏沉沉的困了,只有那么几个一点儿睡意也没有。
荣华郡主抵着额头,脑袋昏昏沉沉的,一个瞌睡点醒,惊了她。正好有人裹了一件披风在她的肩头。
“夫人,可以回去了。”
荣华郡主听见是金平年的声音,一下就坐了起来,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背:“郡马。”那双眸子里,千言万语,尽是担心。
金平年温和的眸子弯了弯,柔声道:“没事了,母子平安。”
“真的?”
“嗯。”金平安点了点头,下一刻便有内官匆匆进来了,一下惊了众多的瞌睡。
云香怜坐在荣华郡主边上,回眸看去,正好看见贤太妃那边几个缓缓站起身,正有些急切的看着匆匆进来的小公公。
“众位大人安心,皇后娘娘已然生下小皇子,母子平安。”
“……”
贤太妃手心微微一紧,抿了抿唇角,轻声道:“母子平安,还真是天意呢。”
徐太嫔站在她身后,没有说话。
片刻之后,听见众人齐声贺道:“恭喜皇上,恭喜皇后娘娘。”
舒晓珊跪在一众人之后,紧紧地抿着唇角,这会儿得知皇后平安产子的消息,才是她最惴惴不安的开始。
隆和元年,八月十六丑时初,皇后秦氏平安产下一子,因为是早产皇后体虚,封闭凤阳宫静养。
“谁能想到,咱们娘娘哪里是静养,简直就是卧床不起呢。”丝雀在厨房熬汤,眼眶还是红红的,这些日子都没有少哭。
丝竹闻言,看了她一眼:“生孩子都要卧床的。”
“你个没心肝的,人家坐月子是里里外外伺候的,咱们宫里可好了,能打发的都打发了。”丝雀说着又要落泪,“这都快半个月了,娘娘除了跟小皇子一起的时候好点儿,其他时候都呆呆的,当初……当初夏婼死的时候也不这样。”
“……”丝竹没有说话,她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我听说皇上这几日发落了好些人,余田整日里脸色都是白的,咱们凤阳宫要不是有小皇子在,恐怕要抬出去好几个。”
“都是该死的。”丝竹面无表情道,“汤差不多了。”
丝雀闻言,挑了一根细细的柴火扔进了灶里,起身道:“听说一直想毒害咱们娘娘的人也找到了。”
“是谁。”
丝雀摇摇头:“还不知道,皇上压着还没发作呢,眼下不是忙着处理那天‘冲撞’娘娘,害得她早产的人么。”
丝竹知道,她是说云墨借机要处置的人——傅家。
“不过我不明白。”丝雀一边说着,一边去拿乘汤的碗,细细的擦拭了起来,“舒晓珊确实是来找过咱们娘娘,可是怎么又扯上惠太妃了。”
“皇上要对付娄烦了。”
“嗯?”
“当初在关外算计主子的,有云琦和齐丹的份儿。”丝竹依旧说得面无表情,丝雀却听得目瞪口呆。
“果真么?”
丝竹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心道惠太妃应该也知道一些别的什么,只是没有说。在这深宫里待久了的人,都是积年的老狐狸了。
丝雀将擦好的碗放在灶边,叹了口气:“还真是想不到,之前我觉得惠太妃对长公主挺好的,还觉得她不错呢。”
丝竹没有说话。
丝雀也不在意,用勺子看了看汤,是野鸽子汤,丝竹今天早上才去抓的。
“你说,娘娘中的那个什么蛊真的会毒发么?”丝雀忽然问道,“我瞧着娘娘这些天也没有心口疼,要说是没有想起千机大人,也不可能呀。”
“有大约一两个月的蛰伏期。”丝竹回道,“不然这蛊毒也不会这么难发现了。”
“那可怎么好。”丝雀见汤好了,乘了起来,一脸的担忧。
丝竹摇摇头,听见有人说道:“老远就闻见香味儿了。”
“川南?”丝雀刚要去端那碗汤,不禁愣了一下,“你怎么来了。”
“我自然是跟着二公子来的。”川南说着过来帮忙,“我来吧,你这眼睛哭的,还看得清路么。”
“……”丝雀脸一红,嘟囔道,“帮忙就帮忙,啰嗦什么。”
“慕相来做什么。”丝竹问道。
川南端着鸽子汤往外走:“皇上处置了惠太妃和舒氏,大约是这些事吧,我也不清楚。”
“……”丝雀嘟着嘴问道,“惠太妃如何了。”
“降成太嫔了。”川南回道。
“……那舒氏呢,她还能有什么惩罚。”
“好像是等到长媳生完孩子,将自己的二子和三子送去她房里教养。”川南想了想,“傅家老二也降级了。”
“是么。”丝雀想了想,不知为何真正的罪魁祸首金平年,为何没有一点儿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