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因为傅煊的动作快,叫阿音他们失了先机,但是回头想一想也不是没有好处的,至少阿音肯定了两件事。
其一,傅家坚定的选择了放弃云墨。其二,金平年是决计不会救云墨的。
如此,阿音便没有什么好内疚的了,傅煊闹着要求给金平年正名的第二日,礼部便上书建议皇后过继秦瑞为义子。接着,在金平年一众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秦夙便复议,请求皇上应允,皇后过继义子,作为以后镇南王的继承人,也算是名正言顺。
原本就炸了锅的朝堂,一下又炸了。
阿音躲在凤阳宫里,两耳不闻窗外事,逗弄着儿子,好像自始至终要过继孩子的人都不是她一般。
“娘娘,小殿下该吃奶了。”丝雀看着等在门口的乳娘,提醒道。
阿音抱着儿子,正玩着小手,看了一眼门外:“都这么晚了,是不是也该用午膳了。”说着朝着乳娘点了点头。
乳娘连忙进来,将小皇子抱了出去。阿音看着儿子一直瞧着自己,忽而想,究竟是孩子离不开母亲,还是母亲离不开孩子呢。
唉,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是该用午膳了。”丝雀问道,“要传膳么?”
阿音收回思绪,起身道:“哥哥还没下朝么。”
“应该没有。”丝雀说着跟着阿音出了门口,一眼瞧见了余田:“余总管,前朝如何呢。”
“还在吵着呢。”余田似乎刚跑过,有些出汗,连连的擦着额头,“娘娘不必等皇上了,且有得闹呢。”
阿音闻言,抬眸看了一眼前朝的方向,抬手拢了拢耳畔的碎发,转身道:“大伯还真是身体好,合该学着点小叔叔,当庭晕倒才是。”
“大约是没想到娘娘釜底抽薪,真的气到了。”丝雀在身后小声道。
阿音微微挑眉:“那我还真是受宠若惊了。”
“娘娘。”余田忽然快步凑上前,小声道,“杜鹃姑娘今日轮休了。”
“……”阿音脚步一顿,侧眸看他,“怎么了?”
余田欲言又止的看了一眼左右,阿音了然:“丝雀,你们先下去。”
“是。”丝雀应了一声,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余田,转身跟丝竹一起退到了好几步开外。
“说吧。”阿音心想,一定不是什么好消息。
“奴才发现杜鹃有点儿不对劲。”余田小声道,“前些夜里下雨天,娘娘和丝雀姑娘去了后院,杜鹃也跟去了。”
“……”阿音心头一沉,“慕相来的那晚?”
“是。”
“她听见什么了。”
余田摇摇头:“她跟的远,又下着雨,应该没听见多少,可是奴才也不确定。”
阿音看了他一瞬,深深蹙眉,余田连忙道:“奴才盯了她好几日了,一直安安分分的,可是今日她休沐,递了牌子要出宫的。”
“人呢?”
“方才才走,奴才已经叫人去盯了。”
阿音想了一瞬,立马转身道:“丝竹。”
“主子。”
“你去盯着杜鹃,要是她想跟金平年那边接触,直接带回来。”
丝竹有些意外,却来不及问,便连忙应了一声去了。
阿音看着丝竹匆匆离开的背影,沉声道:“本宫记得,杜鹃是你亲自找来的。”
“是。”余田知道是自己疏忽,“杜鹃是在宫里出生的,父母从前都是在宫里当差的,奴才也是没想到她会有什么问题。不过娘娘放心,奴才已然在查她的过往了。”
“不仅她要查,像这种瞧着安生的人都要查。”阿音说着匆匆往寝室去,“宫里藏着好些金平年的眼线,如今一个都没找到,是不是太不像话了。”
“奴才该死。”
阿音看了他一眼,道:“先去吧。”
“是。”
丝雀上前扶着阿音的胳膊,猜测道:“娘娘,杜鹃是影人?”
阿音点点头:“多半是了,我身边一直有人盯着。现在想想,要不是我让她去夏家照顾云曦几个月,恐怕如今大伯什么都知道了。”
“真瞧不出来。”
阿音抿了抿唇角,眼下正是关键的时候,只希望杜鹃还没有将她和慕无尘的话传出去。
中宫门外的甬道,丝竹追上杜鹃的时候,远远地看见杜柳也在,不由得一怔,悄然躲了起来。
“杜大人。”杜鹃似乎不大待见杜柳,走路的时候隔着两三步远的距离,“听说前朝热闹呢,您不用守着皇上么。”
“我正巧出宫办事,并不是来堵你的。”
“那便各走各的。”
“眼下不是只有一条路出宫么。”
“……”杜鹃一时不语,又放慢了脚步,往一旁退了退。
杜柳看了她一瞬,也不在意:“你出宫做什么。”
“买点东西。”杜鹃显然不愿多聊。
“哦。”杜柳想了一瞬,忽而问道,“你家中还有什么人么?”
杜鹃愣了一下,冷声道:“并无什么人了,奴婢的父母在奴婢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
“是么。”杜柳想了想,“那你打算在宫里呆一辈子么。”
“或许吧。”杜鹃被他问的烦了,脚步一顿,不耐烦道,“大人究竟要问什么便直接问吧,奴婢不想出宫之后还跟大人一路,叫人误会了什么。”
“……”杜柳似乎有些意外,“你讨厌我?”这话倒是认真一般。
杜鹃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问,又有些懵了:“奴婢跟大人并无什么瓜葛,何谈讨厌呢。”
“那就好。”杜柳扶着腰间的佩剑,看着她,认真道,“实不相瞒,我也一早没有父母了,很小的时候就跟在姜大人身边,后来就跟了皇上,几十年了,一直到现在。”
这人究竟怎么回事啊,突然跑过来跟我说这些做什么。杜鹃腹诽,却还是站在原地听着,就想知道他有什么毛病。
“我想我以后也会一直待在宫里,哪怕不伺候皇上了,也会守着娘娘和小殿下。”
“所以呢?”
“所以,你愿意嫁给我么。”杜柳一时有些局促道:“你……你要是同意,我立马跟皇上开口。”
“……”杜鹃一时以为自己听错了,吓得连连往后退。
长长的甬道上,一时无人经过,只有他们两人,中午的阳光落在头顶,照的人有些眩晕。
良久,听见杜鹃说了一声“有病”便转身逃也似的往凤阳宫去了。
不远处,丝竹一个白眼,差点儿从墙头上跌下来:这年头,月老很闲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