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红孩儿便起身出洞。不出他所料,清灵已经在洞外等待。
红孩儿见她坐在溪边,穿了身浅绿色衣裙,仍然扎着惯常的发式,怀中抱着长剑,低垂着脑袋正在那发愣。
宝剑的寒光映衬着裙子绿色的下摆和清灵淡红色的面颊,真是清新犹如阳春柳,淡雅胜似腊月梅。红孩儿呆呆的看了半晌,竟不忍心叫她。
过了良久,清灵忽然回头。见红孩儿站在身后,她的小脸不觉变得潮红,急忙从两腮挤出一丝复杂的笑意。
红孩儿却不解其意,只是微微躬身,毕恭毕敬的拱手道:“小师妹,让你久等了,恕罪恕罪!”
不料,对于红孩儿的殷勤表现,清灵却并不理会,只坐在那里愁眉不展。
见他面露关怀之色,清灵才吞吞吐吐的低声说道:“我······我们还是不要去了。”
“为什么?昨天不是你要去的吗?”红孩儿惊奇道。
“我······我又不想去了。”清灵仍是吞吞吐吐。
“为什么?”红孩儿目不转睛的看着她,想从她眼神中找到原因。
“嗯······”清灵仍心中一阵慌乱,将头埋得更低了:“号山能有什么好玩,还能比的上昆仑么?”
看她面色怪异,红孩儿左思右想仍是不得要领。他忽灵机一动,便出言试探道:“好吧,你不去,我只好自己去。”言罢,便他转身而去。
见红孩儿大步离去,清灵忽然大惊失色,立即站起身子,急匆匆的边上前阻拦边喊道:“你也不要去。”
红孩儿见她这幅模样,心中已有些明白,却仍然装出一脸疑惑,盯着清灵说道:“你总要告诉我原因吧!”
“你······你就呆在昆仑不行吗?”清灵不知该说什么,急的满脸通红,只得柔声央求。
“那你总要给我个理由吧?”红孩儿忍着笑,一脸严肃。
“这······”清灵欲言又止,她知道若说出理由,红孩儿必然要逞能前去,心中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红孩儿摇了摇头,试探着问道:“是不是你娘跟你说了什么?”
一听此言,清灵知他已经猜到原因,心中的焦急完全显露了出来:“你明知道出去很危险干嘛还要答应我?”
知她是关切自己,红孩儿心中一阵甜蜜,微笑道:“你就放心吧!难道我会带着你去犯险么?”
清灵脸上又是泛起一阵红晕,低声说道:“我们就呆在昆仑不是挺好,干嘛要出去?”
红孩儿呵呵一笑,骂道:“不知道昨天哪个臭丫头求着我带她去玩的呢!”
清灵满脸含羞,撅起小嘴,假装不悦,说道:“今天我不想去了总行吧!”
“那就是你不相信我喽,我可是要回老家看看,你来不来自己看着办吧!”红孩儿故意拉高了声调嚷道。
清灵一见他这幅模样,怕他一人出去真的出什么事情,便匆匆赶上,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说道:“好吧,我就跟你一起去,要抓就把我也抓了吧!”
红孩闻言,心中大为感动,却说不出话来。清灵却以为他仍在生气,便拉着他的手,温言问道:“我们该往哪走,我驾云的本事可差的紧呢!”
红孩儿这才微笑道:“不用怕,你只要拉紧了我就行;如果害怕就闭上眼睛,很快就到。”
言罢,他拉住清灵轻轻跃起。只一瞬间,两人便已在祥云之中。
清灵本领虽不如红孩儿,却也曾驾云。只是感觉速度太快,她只得紧紧抓住红孩儿,根本不敢向下看。
行不多时,只见下界古树葱茏,新草茂盛;山上清泉如瀑泻,林中苍松直冲天;方圆数百里,树林荫翁,青绿遍山;正是那红孩昔日称霸地,圣婴早年为王所。
一见号山,红孩儿心中大喜,毕竟多年隐忍,终于逃出生天。今日得以再见故土,心中不禁一阵感慨。
他紧紧挽住清灵,轻轻的跃下云头,两人正落在山腰之上。红孩儿定睛一看,心中微惊:山虽仍是当年山,路却绝非往日路。时过境迁,这号山全然不像当年模样。
左右无事,两人便沿着山边的一条小路随意漫步。只见路边的溪水清澈见底,将水畔的无名野花映衬的分外妖娆。
正观赏间,忽听得前方一个声音略带戏谑的叹道:“怎么就有这么些不识趣的人,赶紧回家去,小心枉送了你们的性命。”
顺着声音的方向,红孩儿见前方一棵老树边上立着几个少年,个个手持长剑,像是在防备着什么。
他仔细一看,知道这些都是凡夫俗子,并无什么异常模样。那说话的少年正叉手盯着他们。
“我们自愿意在此游玩,与你有什么相干?”清灵见他那副自命不凡的样子,忍不住反唇相讥。
此言一出,几个少年便同时被这姣脆灵透的声音吸引的转过头来。一见到清灵,几人都是如痴如醉,不再言语。红孩儿见他们这幅模样,也懒得理睬,只拉着清灵向前走去。
“哼,我们好言相劝,你却不知好歹。”那少年见两人继续前行,愤愤的说道。
“这个叫耗子入猫窝——不知死活。”那少年话音刚落,旁边一人随即接口道。
听他们出言不逊,红孩儿便要发作。正在此时,忽见人群中走出一人。他向红孩儿微微一笑,随后转头说道:“让你们在此看守,却不知相劝要以良言吗?”
众人闻言,便不再出声,红孩儿见那人与众人年龄相仿,面色白皙,一身青衣,手中拿着柄长剑,显然是领头人。
只见他慢慢走近向红孩儿,拱手道:“两位,此山中近来有妖魔出没,屡伤人命,确实不宜进入。为了安全起见,还请两位立即下山。”
见他心魄内散发出一股真气,红孩儿知其不是凡人。听他说出此言,心中便有八分相信,便随口问道:“有妖怪?”
“还不快跑。”青衣男子尚未开口,一旁那少年已龇牙恐吓道:“那妖魔已是数日未食,你俩上去正好做了他的午饭。”
红孩儿温言,冷冷笑道:“小爷我恰好也正饿着,正准备抓个妖怪凑合着填填肚子哩!
“想逞能你也找个合适的去处。我看你这衣冠精致,面皮白皙,想来必是那个有钱人家的少爷吧?这妖怪可不像你家下人般任你想打就打,愿骂则骂;他若见了你这细皮嫩肉,恐怕立即口中流涎,不及蒸煮就把你吃个干净了!”那少年见他夸口,轻蔑的看了他一眼,继续恐吓道。
“呵呵,真是有趣,没见过这样自身难保的人还有时间在这里嘲笑别人?”清灵转头看向红孩儿,神采奕奕的说道。
“我······我自身难保?”那少年一听这清丽脱俗的少女开口,便又张口结舌不知所言。
清灵对他却毫不理会,只一本正经的继续说道:“我听说妖怪专爱吃那些喜欢搬弄是非、狐假虎威的家伙。他躲在旁边,如果听见你这样吓唬人,他就会突然飞出来,一口将你吞了去。”
红孩儿见清灵似惊还笑的可爱神情,忍不住呵呵大笑。
那少年见他大笑,不禁勃然大怒,向那青衣男子说道:“师父,不要管他们了,这样的呆子被吃也是活该。
“就凭你们几个还想抓妖怪,真是驱羊吃虎!”红孩儿笑罢,冷冷说道。
“小兄弟,我们与你无冤无仇,只是好心相劝,还请你们赶紧下山。”青衣男子对这些争执恍若不闻,只语气平缓的继续劝说道。
红孩儿见他表情平静,言语温和,便也不再与几个少年置气。向青衣男子拱手道:“如你这位还算是得体之人,怎么却带了这些只会搬弄口舌的家伙出来降妖,岂不是空增累赘嘛!我们今日只是来此游玩,若碰上些许妖怪也没什么关系。”
旁边那些少年听红孩儿言语讥讽,个个心中冒火,便要张口还击。青衣男子见状,随机将手一抬。几个少年见了,一个个撇着嘴表示不满,却都不再说什么。
“小兄弟有所不知,此山名为号山,方圆六百里。这山的西面有一涧唤作枯松涧,涧边有一洞名为火云洞,洞中有许多精怪。近来已有不少行人遭其毒手。”
一听枯松涧火云洞之名,红孩儿心中又喜又惊。喜得是昔日洞府犹在,惊得是不知何怪竟然占据此处为非作歹。
“原来如此,我倒是也学过一些法术,不如与你同去降妖如何?”
青衣男子闻言,顿时面露喜色道:“原来兄弟也有法力,这样最好。不过我们并不到他洞府,他那里妖魔甚多,我们难以力敌。我只在此处守株待兔,有独个出来的便上前擒拿。”
“嗯?”红孩儿忍不住笑了出来,又说道:“如此等待,何时方能拿尽妖魔?让我过去看看到底有多少妖怪,一起擒来与你便了。”
见红孩儿便要前行,青衣男子忙拉住道:“兄弟,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不知你有何本事敢如此夸口。”
红孩儿见他有轻视之意,只是微微一笑。他轻声念咒,手中忽然就多了杆丈八火尖枪。众人一见,不禁面面相觑,尽皆大为吃惊。
“请问兄弟是何方高人?”青衣男子恭恭敬敬的拱手问道。
红孩儿微微一笑,说道:“不必多问,待我助你等除妖便了。”
言罢,他便迈开大步向西而去。清灵跟随在旁,转头脉脉含情的瞪了他一眼,佯嗔道:“你怎么就跟妖怪如此有缘,到哪了都能遇上。”
红孩儿此时正急于赶到昔日洞府,闻清灵之言,只是淡淡一笑,并不说话。
青衣男子见阻拦不住,稍有迟疑,又恐他俩有失,便持剑紧跟而上。几个少年见状,无可奈何,只得便壮着胆子畏畏缩缩的跟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