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队长、达理斯副队长……”
就在一群百无聊赖的流放士兵肆无忌惮臆想、品评着远在叶尼塞斯克的酒娘种种“妙不可言”的时候,一名立陶宛射击兵打北边慌慌张张冲入营地,询问了执勤的哨兵之后,就跌跌撞撞地向聚拢的人群这边跑来。一边跑,一边上气不接下气的呼喊着。
“怎么了?小彼得,别慌!慢慢说……”科雷扎心头一紧,急忙向自己的同乡迎去,同时连珠炮似地追问道:
“你不是和阿尔吉一起去侦查周围了吗?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你的分队长他人呢?”
圣母玛利亚啊,我祈求你的子、我的圣父啊!现在这个时候,千万不要让自己的预感不幸应验啊!那些诡异的布里亚特人,我们这次不是来抢掠你们的资财的,你们千万不要做出以卵击石的傻事,好吗——不过谁是卵谁是石,现在看还真不好说。士兵们的积怨似乎已经到了爆发的临界点了。指望这样一支军队去和布里亚特那些娴熟的骑兵作战,一定是颇为费力的……
“副队长,他出事了!就是……阿尔吉……出事了!”终于,两个相向而驰的人扑到了一起。叫做“小彼得”的年轻立陶宛士兵大口喘着粗气,面露惊慌的说道。
“啊!我就知道!你先休息一下!听我命令:立陶宛第一分队留下待命、看守粮车;第二分队带上各自的家伙,跟我来!卢卡什。你去告诉骑兵哥萨克,让他们按照彼得队长的安排,现在听我指挥!”科雷扎惊讶中却不慌乱,在第一时间按照心中早就预想好的方案清晰部署起来。
“副队长……副队长……不行啊!”通风报信的小彼得却更加慌张了。
“怎么了,小彼得?难道布里亚特人,他们……他们人很多吗?”
看到小彼得从未有过的慌张神情,科雷扎也绷不住了,有点口吃起来。更麻烦的是,这种瞬间膨胀的恐惧感迅速向四周围自己的兄弟们中间散布而去,就连对面的哥萨克人也开始有些紧张兮兮的从帐篷里探出头来。个别谨慎的甚至已经去牵过自己的战马了。
“不是……不是布里亚特人!是彼得队长!”同样叫做彼得的立陶宛人小彼得终于在最最关键的时刻换了一口囫囵气儿。
“队长?彼得队长把阿尔吉怎么了?”副队长科雷扎这下子更紧张了。
“阿尔吉分队长按照您的命令。带着我们到北边的河湾去侦查,却不小心进入了彼得队长设下的野鸭伏击圈,结果……结果……结果被小叶尔马克队长误以为是野鸭……一箭射中了!”小彼得带来的消息不见得比事关布里亚特人的任何情报好到哪里去!
“什么?阿尔吉怎么样了?你再说一遍!”科雷扎一把抓住了小彼得的肩膀,使劲摇晃着。这让刚刚缓过气来的小彼得再一次陷入氧气短缺的境地:
“他……他的头部被一箭贯穿。阿吉尔他……当场死了!”
“什么?我的兄弟死了?”科雷扎几乎瘫坐在地、悲痛欲绝:要知道。那是和他十多年来一直生死与共、出生入死的战友!他们之间,早已像亲兄弟一般。
阿吉尔并不是什么贵族,却是他科雷扎大小的玩伴和忠实的朋友。当年自己来到遥远的东西伯利亚。身边义无反顾跟来的只有这个阿吉尔。十多年来,两人从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成长为叶尼塞斯克的下级军官,彼此之间的友谊早已固化为“生死之交”——
有一年科雷扎运送辆车的时候,就遭遇了布里亚特人牧民。那时候的自己还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居然相信莫斯科老爷们的鬼话,以为这些低等的鞑靼人一个个全都胆小如鼠,他们的女儿却美若天仙……当自己要强行霸占一个牧民的女儿的时候,老牧民却突然跨上一匹牧马,提着弯刀冲了过来!
圣母玛利亚!要不是阿吉尔眼明手快、皮肖枪始终未曾离手,我的小命就会在那个蒙古少女的身上瞬间消散了,而且还隔着厚厚的蒙古袍子!于是,趁着混乱,我们干脆一举消灭了所有目力范围内能看到的布里亚特人,就连那个少女也命丧自己的刀下。收获嘛,其实无非就是一点牛羊而已,却足够和阿吉尔两人在叶尼塞斯克寻欢作乐几周的了。
但现如今,这个上帝派来和我出生入死的兄弟就这么死掉了,而且是死在小叶尔马克的手里!我知道,你早就看我的阿吉尔不顺眼了,因为我们都对你的骑兵哥萨克很不以为意。唉,我还算克制,但阿吉尔却太过直率了……对!一定是小叶尔马克趁机报复、故意杀害我的阿吉尔的!我的兄弟啊,你死的怎么这么冤枉呢……
就在科雷扎鬼哭狼嚎来祭奠自己的“战友”、“兄弟”加“亲随”的时候,周围的“立陶宛人”已经默默取下帽子,纷纷按照各自的天主教、新教或者东正教信,一起祈祷起来……
“嗨!我说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呢。哥萨克勇士们,都散了吧,不过是咱们头儿把那个立陶宛人,对,就是那个一贯嚣张的阿尔基尔达斯,哈哈,把他给当做野鸭打死了!哈哈,散了散了吧!谁让他和野鸭一样神出鬼没的呢,哈哈……”
不料,就在这时,那个跑出来牵马的警觉的哥萨克人,丝毫不以为意的冲着自己的哥萨克同胞现场解说着,而且还极尽冷嘲热讽之能事!
悲痛欲绝的科雷扎突然怒目圆睁,脑海中瞬间回闪出不久以前哥萨克头目小叶尔马克对自己、对自己族人和各族兄弟们的种种不屑和侮辱!他“嚯”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恶狠狠瞪着那个不知死活的哥萨克人怒吼道: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吆喝?我说科雷扎,叫你一声‘副队长阁下’,那是抬举你罢了。怎么?我们的叶尔马克队长不过失手打死一个你的手下而已,那又怎么了?你们这些立陶宛人,全部加在一起,也不如我们一个哥萨克有用,你们知道吗!这东西伯利亚的广袤土地,都是我们哥萨克人打下来的天下……”
伴随着那个出言不逊的哥萨克人的大声呼喊,三五个哥萨克急忙走出帐篷给自己的同伴撑腰,而更多的哥萨克依旧是站在原地等着看笑话,当然是立陶宛俘虏的笑话——野外行军没有女人和烈酒,看看痛扁立陶宛人的全武行,也是一种乐趣!
“我知道的是,你今天——要去见上帝!”不料,科雷扎突然大吼一声,抽出自己的佩刀就向那个出言不逊的家伙冲了过去……
“上,兄弟们,教训那些欺软怕硬的哥萨克野蛮人!”波兰人卢卡什?帕沃夫斯基也跟着振臂一呼,后面一群波兰人挺身而出。
“日耳曼人跟我上!”
“瑞典人要报仇!”
这边“立陶宛人”蜂拥而上。
“快!立陶宛人俘虏哗变了,快上马……快去报告叶尔马克队长……”还是最初的那个哥萨克机灵,瞬间正确判断出了事态的严重性,而且发出了预警。唯一可惜的是,这也是他“喋血西伯利亚”经历中最后一幕**了!因为下一秒,他的头颅已经像西瓜一样滚落到了其他哥萨克同伴的脚下……
“立陶宛人叛变了,快上马!”所有哥萨克骑兵终于反应过来,仓促迎战。不愧是马上的土匪,他们也算训练有素——十几个哥萨克临时客串起步兵的角色,用手中的马刀和不多的皮肖枪做武器,和对面的立陶宛人马下步战,给其他同伴创造了上马的时间。其余的哥萨克纷纷踹倒了栖身的帐篷,连滚带爬冲向四周自己的顿河马。一时间,不大的营地喊杀声四起,夹杂着稀疏的火枪声……
五分钟的混乱之后,当客串步兵的十几名哥萨克终于全军覆没之时,首批几十名哥萨克骑兵已经挎着战马、手举弯刀、背负长矛和弓箭,在不远处整齐的列队完毕。
“哥萨克勇士们……杀!”为首的一名头目,顶着一只“熊猫眼”,歪着鼻子,振臂高呼起来。
“杀!嗷嚎嗷嚎……”这是哥萨克的呼喊,却没有立即行动。
“方阵就位!”这是立陶宛人头领科雷扎的呼喊,身后的二百名射击兵和长矛手也已经列队完毕,严阵以待。
一场混乱的厮杀看似在所难免!
“慢!再给老子等一等……”这是蒙古人乌恩其的命令……不错,就是大清满洲镶蓝旗的“半分佐领”博尔济吉特?乌恩其,他异常兴奋的趴在营地外一处销土坡的背后,探出脑袋来兴奋的观察一番之后,却冲着身后蠢蠢欲动、然而不足百人的手下们在低声喝斥!
这还不是最佳的时机,等罗刹人自相残杀的时候,让他们知道什么是“黄雀在后”!
(本章待续)
《打油诗一首?藏头》
读文阅史只长息
正说当年有契机
版定图开皆夙愿
去来神秘亦难期
起身百载光阴渡
点尽人间苦与疾
中镇边夷平海晏
文安武定喜泪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