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能比了,我们家……姒儿青春靓丽,貌美如花,不知道将來哪位男子有福气得了去。”窦涟漪平生两大恨,一是不能承欢爹爹膝下,二是未疼爱过妹妹一天,今日终于得牵妹妹的手,那份喜悦不言而喻。
窦婳姒不好意思地将身子一扭:“唉呀,不跟姐姐说话了,尽取笑人家。”
“好好好,姐姐不说了,对了,爹爹娘亲都还好吧。”一路上,她的眸光一直爱怜有加地望着妹妹,见妹妹真恼了,连忙好言相哄。
窦婳姒左顾右盼着答道:“都好,叫我替他们问俪妃主子好呢。”
“什么俪妃主子,你只管叫我姐姐,听见沒?”她嗔怪地看了妹妹一眼。
姐妹俩说笑间进了抱厦,窦涟漪拉着妹妹的手挨着自己坐下,“素云,把皇上前儿个赏的雨前雀舌泡两杯來,小英子,快将各色糕点都拿了來叫二小姐尝尝。”
“姐姐,你这里可真漂亮。”
满室雕梁画栋,各式珍奇古玩,窦婳姒看得眼花缭乱,如果当初不逃婚,这一切原本应该属于她的,自从那日见到皇帝后,这想法一直盘驻在心头挥之不去,此刻,更是如蛇蚁一样啃噬着她悔之不迭的心。
“你若是喜欢,便在宫里多住些日子。”
虽然两人出生的时间只差了那么一点,可在她的眼里,妹妹就是一个孩子,妹妹眼底的羡慕她不是沒看见,却也沒想那么多,只以为妹妹小孩心性,喜欢新奇玩艺罢了。
“真的吗,谢谢姐姐。”窦婳姒装出一副欣喜若狂的样子,心底却哼了一声:什么你若是喜欢,便在宫里多住些日子,好像自己多大度似的,也不想想自己今天的这一切是怎么來的。
小英子用什锦果盘装了一大盘糕点呈上來,窦涟漪抓起一把果子往她手里塞:“别净顾着说话,快尝尝。”
当她是叫化子沒吃过好东西吗,从前还是相府大小姐时,什么好东西沒见过,什么好东西沒吃过,窦婳姒差点将一把果子扔到姐姐脸上,到底还是忍住了。
这次回來,才发现家里一切都变了,虽然宅子还是原來的宅子,可沒有了成群的家奴,更沒了挥金如土的生活,那种省吃俭用的日子沒过几天她便过不下去了,所以便有了这一趟,皇宫,她不是來住些日子,而是会永久地住下去。
“真好吃。”所以,她咬了一大口,冲姐姐甜甜地一笑。
见妹妹开心,作姐姐的更是心花怒放,越发使劲地往她手里塞这塞那,恨不得将一颗心捧出來交给她。
“主子,二小姐的屋子收拾出來了。”秀珠进來回禀。
窦涟漪便拉起妹妹的手:“走,我带你去看看。”
姐妹俩手牵着手出來,走到东厢一排屋子前,小英子早已知几地掀开帘子,二人迈过门槛走了进去。
“这原是闲置备用的,后來杨美人搬过來住过一段日子,一应东西倒还齐全,被褥都换了新的,你看还缺什么提出來,姐姐帮你办。”窦涟漪拉着妹妹一边看一边介绍着。
这是住人的吗,跟姐姐那屋的陈设比简直是天差地别,还有,一个小小美人住过的屋子她才不愿意住呢,“姐姐,我一个人住在这里好怕。”
“怎么会一个人呢,我叫素云來陪你,她心细,最会照顾人了。”窦涟漪连忙安慰道。
窦婳姒苦着脸又道:“可是这东西向的房子冬天冷夏天热,还有这光线也不好,我实在住不惯。”
“那,你想住哪?”她终于发现妹妹扯这扯那,根本就是不想住在这屋里,便试探地征求她的意见。
窦婳姒亲热地挽住姐姐的胳膊,撒娇道:“姒儿想离姐姐近一点,住在姐姐那屋的东暖阁好不好?”
“这?”
她有些犹豫了,皇上有时候白天会过來小憩一会,沒必有睡在寝殿,就在东暖阁躺一小会,若是安排给妹妹住下了,往后多有不便。
“姐姐,您最疼妹妹了,答应了嘛。”
窦涟漪被妹妹这么一扯一求,哪还硬得下心肠,“好啦,姐姐应了你便是。”
“谢谢姐姐。”
窦婳姒高兴得差点跳了起來,这份喜悦倒不是装出來的,也就轻易地感染了作姐姐的心房,先前的那点犹豫也烟消云散了。
东暖阁虽比不得主人的寝殿,却是给皇上盘桓的地方,除了少一张描金朱漆的龙凤雕花大床,其他一应设施也是极好的。
窦涟漪又专门着人去内务府要了张镶古铜宝镜梳妆台,往那一搁,顿显女儿家特有的闺阁气息,就连那位刁钻的妹妹这里看看,那里摸摸,脸上也流露出满意的神色。
“姐姐有些累,先去休息一下,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找秀珠她们。”忙了半天,她终于觉得力不从心,顾及腹中的胎儿便不敢强撑。
窦婳姒乖巧地点头,及至姐姐转身而去,脸上的笑容顿然收梢,她坐在圆木梳妆凳子上,对着镜子揉了揉笑得有些僵的脸庞,眸光闪烁着阴晴不定的光芒。
“二小姐真是不懂事,东厢那边怎么不好了,偏要跟主子挤在一处,皇上若是來了想跟娘娘说个体已话都不方便。”窗外,好像是秀珠在发牢骚。
另外一个人赶紧“嘘”了一声:“小声点,别让二小姐听见。”
“听见就听见,我又沒说错。”秀珠非但沒有住口,声音倒比之前提高了几分。
窦婳姒呼地站了起來,这帮狗奴才,竟然敢在背后编排主子的不是,太不象话了,她冲到门外叉着小蛮腰,指着正在用一根竹竿抻被子的秀珠喝道:“你,过來。”
当当当,秀珠充耳未闻地越怕用力地抻着被子。
“你聋了,本小姐叫你过來。”窦婳姒气得双眼圆睁,声音不由拨高了几分。
素云怕闹僵了,赶紧过來陪着小心:“二小姐,您有什么吩咐找我……”话还未说完,人被一股大力给推开了,噌噌噌后退了好几步方才稳住了身形。
而窦婳姒已冲到了秀珠面前,呼地夺下竹竿劈头盖脸地打了下去。
“你凭什么打人?”秀珠沒想到她会动手,大声质问着,一时忘了躲闪,直到背上手臂上挨了好几下,这才醒过神來,反手抓住“凶器”,气得直跺脚:“你太过分了。”
素云和小英子也围了过來,纷纷指责道:“二小姐,这就是您不对了,秀珠再有错您也不该动手呀。”
“动手怎么了?不过是一个奴才,纵打死了又怎样,松开。”窦婳姒一边骂一边用力往回夺那根竹竿。
秀珠虽是丫头出身,可主子待她如亲姐妹,几曾受过这种气,当下一松手,赌气地将头伸过去:“你打个试试。”
听得“啊”地一声尖叫,她抬头一看,窦婳姒重重地跌倒在地。
“姒儿,怎么了这是?”窦涟漪刚刚躺下,便听到外面吵吵嚷嚷的,起先懒得动,后來听见越吵越厉害,不得不爬起來,跑出來便看到这一幕。
窦婳姒被素云扶了起來,心里那叫一个恨啊,从小到大还从沒受过这种气,出过这么大的糗,可是现在不是发火的时候,眼泪像断线的珠子落了下來:“姐姐,她们欺负我,您要给妹妹作主啊。”
“好啦好啦,进去说。”窦涟漪心疼不已,搂着妹妹进了屋子。
秀珠也知道自己闯了祸,跟着进來连声道歉,“主子,是我不好,不该跟二小姐罗置气,二小姐,您沒事吧?”
“你试试就知道有沒有事了。”窦婳姒大吼着一掌推了过去,猝不及防的秀珠仰面八叉地往后倒下,后脑勺撞在金砖地面上发出咚的一声。
窦涟漪回过神來,赶紧命素云和小英子将她扶了起來,连声问:“怎么样,有沒有流血,用不用叫太医。”
“姐姐,你那么紧张她干什么?一个奴才也值得宣太医?我也摔了,怎么不见你叫人请太医來?”窦婳姒气得哇哇大叫,恨不得指着她的鼻子质问。
素云看不过去了:“二小姐,您还能站在这里大嚷大叫,证明沒什么大碍,您看看,秀珠的后脑勺都流血了,再有,虽说主子是您姐姐,可宫有宫规,也不是您能随便指着大呼小叫的。”
“她要是不流血本小姐还不依呢,至于我们姐妹的事,用不着你一个奴才來说叨。”窦婳姒哼了一声。
“你,,”素云被她噎得半天说不出话來。
窦婳姒手指点着面前三个人:“也就是姐姐脾气好,把你们一个贯得沒规沒矩……”
“够了。”窦涟漪头都给吵大了,见妹妹越说越沒谱,终于厉喝一声打断她,吩咐道:“素云,小英子,你们先扶秀珠下去,再叫人请徐太医來包扎一下。”
等三个人下去了,她拉着窦婳姒的手问:“怎么样,身上沒哪里疼吧?”
窦婳姒很想甩掉她的手,还亲姐姐呢,这个时候才记起來问自己哪里疼,合着在人家心目中,自己连一个丫头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