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手杀了妖狼后,几个少年兴奋不已,心中的战意愈发强烈,但松下一口气后,浑身乏力如同虚脱。惊吓之下殊死搏斗,对于这些少年来说,这样的表现足以自豪了。这时帐营后面却一阵喧闹,只见所有的妇人们都拿着铁锹、木棒等工具焦急地冲出来,连戈赤柔弱的母亲也紧紧攥着木棒跟着出来。草原人民风彪悍,连妇人也略带豪迈之气,孩子都跑出去了,她们怎么静候得住,拾起工具就冲了出来。但是看到几个孩子负伤,慌乱地丢下工具,冲上前止住伤口。布鲁的母亲看到儿子满身血迹,眼泪都忍不住哗啦直流。
“娘,我没事。”看到母亲担忧的眼神,戈赤拍拍胸膛咧嘴说。但妇人生气地拽着戈赤,检查没有受伤后才长长舒了一口气。此时,戈岩山带着几个人火急地赶了回来,检查了少年们的伤势,确认不碍事后才放下心来。这才开始注意已经被杀死的三头妖狼。
“带他们去处理好伤口上药,没有许可都不许出来。”老人格利这时候走了过来呵斥道,妇人们便带着孩子回到屋子里去了。
“你们几个人去巡查一下,看有没有遗漏的妖狼。”戈岩山不放心地吩咐下去。很快,隆彼也赶了回来,只看到三条死去的妖狼。
“岩山,妖狼没有伤到孩子吧?”而戈岩山看向老人。隆彼疑惑地将视线移向老人。
“虽然受了点伤,但这三头妖狼确实是这些小子杀的。”老人话里没有惊喜,反而是沉重。
“这几头妖狼实力不弱,看来往空真的教了他们不少本事。”隆彼沉思着。
“你们知不知道往空究竟教了他们什么?”隆彼疑惑地问众人。众人面面相觑,很明显他们都知道了往空不想让他们知道。“看来他也没有我们看到的那么简单啊,果然,将军的种没一个是孬的。”
“那这些小子怎么办?”戈岩山还是问出了自己最担心的问题,众人听到此话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老人身上。
“这个世道,学得一身武艺在身未尝是一件坏事。唔,他们似乎还没有成功引战气入体。”
“可是,他们已经脱离了我们的本意,往空既然教了他们修炼,以这些小子的脾气,怎么可能肯放弃。”隆彼无奈地说。众人也知道答应孩子们随往空训练时,就会有很多东西已经无法掌控了。
“这个先放放吧,现在附近妖兽横行,越来越多人涌向百断山了,估计真有什么发生了,我们还是走吧。”隆彼已经决定了,只是让众人回去准备。“后天清晨就出发吧,回去都收拾好。”隆彼不等别人回应就自顾地走了。既然隆彼决定了,老人也不好再说什么,挥挥手,众人就散了。
第二天,戈赤帮忙收拾好东西,带上多吉就找到梅其其格,生怕乌尔图出事。
“赤哥哥,乌尔图怎么办,格利爷爷肯定不让我们带上它的。”梅其其格伤感地问。
“嗯,只能将它放回山林,这是最好的方法了。”戈赤无奈地说。梅其其格久久不语,戈赤也陷入沉默,他自己也是不舍得的。戈赤还常常幻想着以后能带着一头狼王裂熊撕豹,称霸山林呢,可惜这个幻想这么快就被破灭了。等他们看到乌尔图时,发现它头破血流地趴在地上,血液都已经结痂了,狼爪也满是血迹。
“乌尔图,你这是怎么了?”梅其其格惊呼一声。乌尔图颓靡地往梅其其格怀中蹭了蹭,轻轻地哀鸣一声。戈赤看到地窖的木门上全是乌尔图的爪痕,血迹斑斑,显然都是乌尔图身上的血,戈赤叹了口气。
“应该是昨天那一群妖狼的嚎叫吸引到了乌尔图,它想返回狼群。”
“乌尔图有没有见过狼,他怎么知道要回狼群?”
“格利爷爷说的没错,狼就是狼,不管在什么地方长大,只要回到狼群,那它永远是一头凶狠的狼,它骨子里的血液永远无法改变。我们还是将它送回山林吧,那里才是它真正的家。”
“可它还没有成年,会被其它野兽吃掉的,不然也会饿死的。”梅其其格到底是有点不舍得,虽然她知道乌尔图必定要远离她而去。
“狼的世界永远是优胜劣汰,生存和猎食从来就没有分开过,它怎么可能会饿死。”戈赤已经十七岁了,十八岁就正式成年,需要肩负起男人该有的责任了,自然懂得草原的生存法则。梅其其格没有再说什么,默默看着乌尔图将戈赤带来的食物消灭掉后,最终还是决定将它送进山林。
刚走出地窖,乌尔图立马变得精神抖擞,欢快地飞奔跳跃,与多吉围绕着戈赤和梅其其格戏耍。很快,乌尔图好像闻到了熟悉的气味,不再围绕戈赤打转,连多吉也不理会,而是往着山林方向跑去。越跑远急切,竟然不再理会戈赤和梅其其格两人,撒开四腿狂奔而去,但戈赤和梅其其格还是很轻松地追上乌尔图,也没有阻扰,只是紧跟着乌尔图。
乌尔图跑到一处树林茂密的山峰,然后停了下来,转过身来看了看戈赤和梅其其格。看到两人没有靠近,乌尔图又把身体转了过去,刚踏出一脚,突然就停了下来。又转过身来,然后小跑回到戈赤身边,在戈赤脚跟蹭了蹭,又跑到梅其其格脚跟蹭了一下,梅其其格蹲下了轻轻抚摸着它身上的伤痕。不过乌尔图从梅其其格的手中挣扎出来,对着多吉呲起狼牙嚎叫一声,转身没有丝毫留恋就狂奔进了山林。
看着自己喂养大的乌尔图就这样消失于山林,梅其其格眼睛盈满泪水,咬着牙没有滴下。将多吉抱在怀中,多吉似乎也知道跟自己不对眼的家伙要走了,顿时也变得颓靡。戈赤望着消失的乌尔图,反倒没有什么别样的情绪,凭乌尔图的凶猛,肯定不容易夭折,但是成为称霸山林的狼王还是成为狼群普通的一员,就看它自己的造化了。
“梅其其格,我们走吧,现在妖兽出没,得快点回去。”戈赤催促着,他能感到山林的气氛跟以前真的不一样了。
“嗯。”梅其其格跟着戈赤原路返回,多吉在一旁跟着。可未走几米路,戈赤感受到山林后面有一双双绿色的眼睛在盯着两人,其中一道眼神让戈赤寒毛倒立。
“是妖狼群,快走。”戈赤大惊,顾不上什么,拉上梅其其格拼命地跑,多吉与跟着拼命跑。
“嗷~~”戈赤听到后面狼王的一声嚎叫,阴森无比。戈赤没敢回头,两道身影狂命逃跑。很幸运,狼群没有跟来,戈赤也想不明白缘由,单心里无疑暗呼幸运。可是没走多远,一阵阵野兽的嚎叫声阻挡了回路。一群花豹将几头黑熊围在中间,虎视眈眈地盯着,而庞然大物黑熊龇牙咧嘴发出嘶吼威胁花豹,双方就这样对峙着,但看得出花豹忍耐不住要发起进攻了。
“赤哥哥,怎么办?”梅其其格声音有些颤抖,妖兽已经堵在中间,平坦的草原没有多少遮掩物,加上妖兽敏锐的感知,他们根本就过不去。
“别慌,会有办法的。”戈赤轻拍梅其其格的脑袋,盯着前面的妖兽群,多吉蹭脚跟颤抖,没有獒犬该有的凶性。其实戈赤跟多吉一样,心里一样没底,紧张无措。
“轰隆~~轰隆~~”大地开始抖动起来,连远处的戈赤都能感觉到震动,一群妖豹立马掉头逃离,妖熊群也陷入了惶恐混乱,然后开始向着戈赤的方向逃来。戈赤见状,拉上梅其其格朝着另一个方向再次飞奔而去。妖熊群的速度很慢,后面一大群灰色巨象发狂似的践踏而至。
妖熊的嘶吼声被巨象的践踏声彻底掩盖,两米多高的巨象毫不留情地往妖熊身上践踏而过,雄壮的妖熊没有丝毫抵抗能力就被踏成烂泥,巨象横冲直撞,轰隆而去。戈赤没有看到这一幕,但那一大股气息让他明智地选择逃离。躲过了妖象群,戈赤很快又遇到大蟒蛇,二话不说,拉着梅其其格就跑,幸亏两人的体力和速度较强,不然不死于妖兽口中,也会活活累死。
另一边,帐篷破烂,妖兽尸体陈横,血腥刺鼻。每一位壮年手持血迹遍布的斩马刀,身上血痕斑斑。“走吧,再不走妖兽会越来越多的,到时就会陷入妖兽群,我们就走不了了。”
“该死,怎么会有那么多妖兽,山上的妖兽都往这里来了吗?”一名大汉杀气腾腾地咒骂。
“百断山肯定发生大事了,现在不止里面的妖兽发狂地跑出来,四周的妖兽也出来作乱,里面肯定不平静。”隆彼眉头紧皱着。
“岩山,赤儿还不知道在哪里,你快去找他,我们不能丢下他啊。”儿子生死不知,戈赤的母亲脸色惨淡,双手死死攥紧戈岩山的衣袖,如同抓紧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哀求着身边的男人。
戈岩山拥着眼前的妇人,心中的苦涩只有自己知道,“赤儿的实力不差,他不会有事的,我们所有人现在必须走,不然都会葬身兽腹的。”
“不,我不走,我要找到赤儿,连你都受伤了,赤儿怎么打得过妖兽。”妇人从怀中挣扎出来,歇斯底里地喊着,“我要找赤儿,我要找赤儿。”戈岩山满眼通红,紧紧攥住的两个拳头骨头发白,没有意思血色。脸色却没有丝毫动摇,上前往妇人后劲轻捏,她晕了过去。
另一处,“梅其其格还没有回来呢,我~~”只是没说完就被打晕。
“岩山,你带两个人去找戈赤和梅其其格,他们应该在百断山那个方向。”
“隆彼大哥,不用说了,我若是带人离开,这里很快就守不住,等撤出这里,我再回来找他,后面的妖兽很快就涌上来的,走吧。”戈岩山有一半武国人的血统,七分草原人的健壮和三分武国人的秀气完美地结合,但此时衣服早已被妖兽撕破,身上血痕斑斑,挺直的腰板,刚毅的脸庞,坚决无比。隆彼叹了一声,组织好队伍快速撤离。每个大汉都拎着一把斩马刀骑马在周围,中间则是妇人和小孩,开始仓促撤离。
兢兢战战地避开妖兽寻找机会回去的戈赤和梅其其格都不知道,自己的族人已经踏上了逃亡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