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劳德跟在小孩的后面,转过了餐厅往森通克城里的一角走去,贫民窟就在自己所住的安托庄园附近,隔着一条河,叫做鲁索河,横穿森通克城内的一条河,将森通克分成两个部分。
鲁索河的一侧大约占了森通克四分之一的部分就是现在的贫民窟。
克劳德随着小孩沿着鲁索河边走,在这里能清楚的看到鲁索河这边灯火辉煌,道路两侧油灯明亮,而几乎所有的屋子里都也亮着,鲁索河的另一侧就完全不一样了,只有零零散散的灯火。
绕过桥,克劳德走进了贫民窟,这里面的建筑也都是用白色的理石砌成的,唯一不同的是一栋房子里面往往住着好几户人家,所以显的格外脏乱。
“对不起,尊敬的先生,我家在里面,这条路有些不好走。”
小孩一路上反复的说着抱歉的话,他对于能请到克劳德这样的人来到中计住处感觉又高兴又担心。
“没关系。”克劳德一边跟在后面看着贫民窟的景色一边回答。
终于两人来到一栋房子前面,这栋二层的房子除了本来有的楼梯外还多了几个梯子,显然楼上被几户人家瓜分,不知道这栋房子里住了多少人。
“请这边走。”
小孩说着走到房子侧面,克劳德看到上面有一个木门,里面昏暗不堪。
“父亲,我回来了,母亲,快看看,我找到了那位好心的先生,还将他带回来了。”
小孩掩饰不住兴奋的心情,推门进去就大喊起来。
“真的?那位尊贵的先生来了,快,请他进来,我得好好感谢他。”
一个粗厚的声音传来。
克劳德听得出说话的这个男子应该就是小孩的父亲,于是低下头跟随小孩进了门。
这屋子里实在太狭小了,一整个屋子里只有一张旧的发霉的木床,上面躺着两个人一男一女,应该就是小孩的父母亲,屋子一侧有一个小锅,里面冒着烟好像熬着什么东西,整个屋子弥漫着一股恶臭。
“就是这位先生帮助了我们。”小孩对躺在床上的父母说道。
“噢,尊敬的先生,实在是太感谢您了,我们真不知道该如何报答您,还让您来到这个地方,我、我都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我的谢意。”
中年男子使尽撑起身子从床上起来,挣扎着冲着克劳德说道。
“你的病还没好,请好好休息。”
克劳德上前扶了一下中年男子,身体一接触克劳德感觉很奇妙,这名男子肌肉发达,胳膊粗壮,而且胳膊或上有一道粗厚的纹身,不过屋子太暗看不清是什么,根本不像是一个受尽挨饿的贫民。
“噢,这位先生,你的身体很强壮。”克劳德说道。
“让您见笑了,尊贵的先生,强壮的身体并不能为我带来财富,甚至连维持生活都困难,如果不是你恐怕我和妻子还有孩子就得饿死在这里。”
男子满脸哀愁的说道。
“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虽然生病了,但是这副身体难道在森通克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吗?”
克劳德有些奇怪,甚至开始怀疑这一家人了,这名男子的身体足够强壮,怎么会生活窘迫?
“阿米莉亚,我的妻子,因为得了一种传染病脸上生了麻斑,所以她不愿意让别人看到,还请您见谅,尊敬的先生。”
男子回头看了眼躺在床上的那名女子。
克劳德也看到了,那名女子身上盖着被单,一直将整个身子都蒙在里面,一动也不动。
“我们并不是不能劳动,而我们现在这幅摸样正是因为劳动所导致的,尊敬的先生,我空有一副强壮的身体结果却让我的家人挨饿,让我的小女儿去当乞丐,我真是……”
中年男子说着便哽咽起来,低下头去,脸上泛出泪光。
“小女儿!?”
克劳德不禁吃了一惊,看了眼小孩,只见他满脸脏兮兮的,一头短发蓬乱不堪,看到克劳德望着自己,小孩将头发往一起拢了拢,克劳德才发现这孩子长的很清秀。
“是的,她是一名女孩,尊敬的先生,我的女儿,莉娜……现在却让人分不清男女……”中年人又哽咽起来。
“您好,尊敬的先生,我、我、”
小孩这时眼睛有些湿润了,克劳德才能看出这确实是一名女孩。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说你因为劳动才导致这幅摸样?”
望着这一家的状况,克劳德有些不忍,更有些疑惑,不知道这么强壮的人怎么会在森通克生活不下去。
“说来话长,尊敬的先生,您是第一次来森通克吧,您看没看到这座城市雄伟的白色大理石的高墙,美丽的建筑,每一栋楼都是白色的?”
中年人坐起身子,慢慢的说道。
“是的,我看到森通克第一眼就注意到了,很美丽的大理石。”
“这些大理石都是由我们这些维嘎波人制造的,应该说整个森通克的壮丽的围墙都是由我们一手砌成的,结果完工后我们都得了一种怪病,听别人说是受了理石的诅咒,这些石头来源不明,而我们参与打造理石的人都染了病不能动弹。”
“什么病!?”
克劳德心里不禁一动,这些白色的理石明显经过精雕细琢,而这个没有发达科技的时代只能靠人用锉刀一点点磨,那些从理石上磨掉的石灰什么肯定对人体有损伤。
“是不是你们喘气困难?总是咳嗽?使不上力气?”克劳德想到了著名的病症,哮喘。
“是的,尊敬的先生,我们都得了这种怪病,所以现在根本不能劳动,如您所见,住在这里的人,都是曾经参与过打造理石的人,而现在,所有人都成了乞丐。”
中年男子一口气说完这些话后开始剧烈的咳嗽。
“你们为森通克建造城墙,而出现了病症后没有人管你们了么?”克劳德心中想着依然是自己的时代,物权归一,三权分立的地球联邦法律。
“没有,不但没人管我们,连本来属于我们的工钱都被人拿走了,我们想离开森通克都没有办法,只能在这里等死。”
“什么?连工钱都没有给你们?为什么?”
克劳德听到后有些愤怒,这不是赤裸裸的剥削么?
“带我们来做工的那人将工钱都拿走了,结果现在一个铜纳尔都不给我们,而我们又没有办法。”
“没有办法?难道森通克没有法律吗?我记得这里有裁判所,还有议会,它们都不管吗?”
克劳德现在对于欧兰公国有一些了解,知道整个国家由三个部分组成,教会领导信仰,议会决定国家运转,而裁判所则是法律部门,维持国家秩序。
“我们是维嘎波,流浪之人,不受欧兰公国的保护,而带我们来这里做工的人却是森通克的贵族,怀尔德,对于欧兰公国来说,绝对不会为了我们这些维嘎波而去追究一名贵族的。”
“怀尔德?他是做什么的?怎么雇佣到你们来做工?”
克劳德有些愤怒了,这简直就是黑暗社会,几百年前的旧时代,人与人相互剥削的时代。
“我们的家园遭到战乱,他帮助我们逃了出来,给我们介绍工作,结果我们都被他骗了……咳、咳、咳、”中年男子开始咳嗽起来。
“他一共欠你们多少工钱?”
“我们一共在这里干了三年,每人三枚金纳尔,而到头来我们连一个铜纳尔都没看见。”
三年的辛勤劳作,天天被浓厚的石灰所包围,到头来只有三个金纳尔的报酬,克劳德心中怜悯起来,但是自己财力有限,无法帮助这些人,听中年男子的话,住在这里的人都是曾经做工的人,自己帮得了他们一家却帮不了所有人。
克劳德这时看到莉娜的眼睛,晶莹剔透,但是眼里浸满了泪水,克劳德能看到她眼中的委屈,痛苦,能看到一个七八岁的小孩为了病倒的父母整天在森通克乞讨的惨状,自己能感受到住在这里的所有人的悲惨遭遇,他们都和莉娜一家一样,离开了战乱却落入另一个泥潭,艰难的生活,看不到希望。
“我会帮助你们的,你们所有人,我去找怀尔德,要回你们的血汗钱,然后你们就能离开这里,找一个地方养病并生活下去。”
克劳德坚定的说,自己决定了,要帮助这一家人,这一家可怜的人,不是一时的热血沸腾,自己所受的教育让自己不能忍受眼前所见的一切。
“不!尊敬的先生!这件事和您没关系,您没必要帮助我们,您不知道怀尔德是什么人……”莉娜忽然哭起来,一把拉住克劳德说道。
“莉娜!如果没有这位先生的帮助,我们早晚都得死!早晚都得死!”中年男子坐在床上冲着小女孩喊道。
“放心吧,莉娜,我只是想帮你们讨回你们应得的那份工钱。”
克劳德拍着莉娜的头安慰她说,看来这小女孩被怀尔德吓坏了,不知道他都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
“和我说说罢,怀尔德究竟是什么人。”
克劳德对中年男子问,在森通克法律健全的情况下,自己又是约克邦的公职人员,而且还有一层身份是费默尔领主的特使,想必这点事不会太困难。
“他是一名魔鬼!”中年男子恨恨的说道。
“魔鬼?”克劳德有些不明白。
“我们曾经有人去向他讨债,结果都没有回来,后来有传言说那些人都被怀尔德囚禁起来了,不过我不敢确认这传言是不是真的。”
“你们为什么不将此事报告给城里治安队或者骑士团,我不敢相信在森通克城内还敢有人做这种事?”
“因为我们是维嘎波,欧兰公国没有保护我们的责任,我们是生是死无人过问,所以怀尔德才这么大胆,要是有一个欧兰人敢为我们出头,怀尔德绝对不敢这么做!”
中年男子说完后剧烈的咳嗽一阵子。
“告诉我怀尔德在哪里,我去找他。”克劳德坚定的问道。
“他住在森通克的贵族区,有一栋蓝色的大房子,很显眼,但是平时他却不在那里,而是在鲁索河的尽头,城墙的脚下,一栋老房子那里住,那栋房子就是修建城墙时候用来监视我们工作的。”
中年男子回答的很清楚,看来他对怀尔德调查的很仔细。
“好的,我知道,明天一早我就去找他。”
“不,先生,怀尔德白天要参加贵族的活动,他一般只有晚上在那里,您如果要想找他最好是晚上去。”
“晚上?好的,没问题。”
克劳德一边说着一边转身准备离开,这屋子实在是太狭窄了,真不敢想象他们一家三口人是怎么挤在这里的。
“真的万分感谢您,如果您能帮助我们要回工钱,我们将会一辈子铭记您的。”中年男子挣扎着起身,冲着克劳德深深的鞠躬。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克劳德忽然想起来自己还不知道这位男子的名字。
“高利,高利·高布列夫。”
“尊敬的先生……请、请您、一定要小心……”
小女孩将克劳德送到门口,克劳德看到她拉着自己的手不住的颤抖说道。
“可怜的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