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新鲜呐……”薇丝当即学着于大爷的语气接了茬：“是个人就会做噩梦的好吧？”
方纳尔徐徐转头过去，“如果每次的噩梦的内容都相似呢？”
这话一落，三女手上的动作便齐齐一顿。
半晌，麦卓合上了膝盖上的书，轻道：“介意分享一下吗？”
“嚯……”方纳尔却是从几人的反应中看出了些许不对，“你们这个反应，挺蹊跷啊……”
几女未做回应，只是盯着他不再动作。
于是方纳尔只得低头一叹，开了口：“虽然每次都有些微妙的不同，但比较雷同的两点，就是模糊不清的黑影和……”
“扑面而来的血海。”夏尔米忽地接道。
方纳尔一愣，“你怎么知道……”
“这可麻烦了。”夏尔米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低头呢喃了一下。
一边的麦卓也捏起下巴沉思了起来，徐徐道：“你身上居然也会发生这种事情吗？没道理啊……”
薇丝则是忽然放下了手机，扑上来紧紧地抱住了方纳尔，力气大得他有些呼吸不畅。
“不是……”他忽然觉得有些紧张了，因为这几位的反应明显不太对劲儿。
“到底啥情况啊？咱能说两句人话吗？你们这个样子让我好慌啊喂！”
“你知道……庵和那个蓝毛的小丫头，在接受了大蛇之血之后，有了怎样的变化吗？”
麦卓忽然转头发此一问。
霎时间，方纳尔虎躯一震，手脚一片冰凉，“暴走？”
对面的夏尔米缓缓颔首，“每个接受大蛇之血的人类，都会因为体内血液的驳杂，产生某些排斥和互相侵吞的反应，而走上失去理智之路，只有消化掉大蛇之力中滔天的负面之力，才可能完全抵消这种失去理智的风险。”
“我们也曾有过这种经历。”麦卓又道：“但因为‘源血’的存在，‘暴走’的风险低得几乎没有，所以也只是做过相同的梦而已，过了一段时间就风平浪静了。”
“啊……”方纳尔扯嘴干笑，颤巍巍道：“那我应该也没事吧？”
“不好说。”谁料，夏尔米竟是缓缓摇了摇头。
“我们几人是进行过‘传承仪式’的，过程中已经换了全身的血，而你……”
说着，她抬起了头，语气渐渐转冷，“你是直接将大蛇源血吞噬掉的，在这之前……你体内已经有了龙血和人血两种杂质，更何况……谁也不知道你那‘七星罪’会不会对自身血液产生影响。”
“换言之，你身上混杂的东西太多，‘暴走’的几率可能比八神庵和莉安娜还要高出数倍去。”
“你吞噬的是本源之血，本该不用担心这些的……可这东西太烈，你的身体又是这么个复杂的情况，所以搁在你身上的风险才会更加的大。”
“咕嘟~”方纳尔当即梗着喉头咽了口唾沫，道：“如果……我是说如果，会不会有‘暴走’之后恢复理智的情况发生呢？”
“有的，八神庵跟莉安娜就是最好的例子。”夏尔米先是点头，随即话锋陡然一转，“但这两个例子套在你身上不太合适，因为人家体内混的血完全不及你，十有**……你会从此完全丧失灵智，变成一头只知啖血的怪物。”
“且完全没有回头路可走。”
方纳尔没再接茬，而是颤颤巍巍抬起手来，猛嘬了一口香烟，强装镇定。
可那满头的冷汗，早就已经出卖了他。
气氛沉寂良久之后，麦卓忽又问道：“顺便问一下，你看到的那个影子是又高又瘦的吗？”
“啊？”方纳尔像是刚刚回过神来，随即便摇了摇头，“不是，虽然脸跟穿着看不清，但体型应该是跟我差不太多的。”
夏尔米与麦卓又是对视了一眼，再次陷入沉默。
“两位姑奶奶喂……”方纳尔差点儿没哭出声来，瘪着苦瓜脸道：“求求你们辣……有话直说好嘛？这样真的会吓死人的！”
夏尔米轻敲着木吉他，似呓语般道：“那这就有些奇怪了，如果看见的并非是大蛇之影，就跟我们所知道的有些对不上号了。”
“咯咯~”麦卓忽又娇声一笑，“也许是我们想得太多了吧，退一万步讲，就算你真的‘暴走’了，在拥有无限可能的神蛊世界中，难道还寻不到解决之法？”
“也对。”夏尔米偏头一笑，又拨弄起了琴弦，“小事一桩而已，犯不着浪费脑细胞。”
“有没有可能……”方纳尔眯起一对死鱼眼，低道：“咱们把这个可能性给根除掉呢？”
“你们说得倒是轻巧哦！”接着他霍然起身，忽然就歇斯底里了起来：“要变成怪物的又不是你们！老子可不想跟八爷和莉安娜一样，变成一个扯着嗓子乱嚎的憨批啊！一秒钟都不想啊混蛋！”
夏尔米轻道：“你现在不就是了吗？”
“啊？”方纳尔表情一顿，面露少许疑惑。
而后麦卓笑着接口道：“‘扯着嗓子乱嚎的憨批’，可不就站在这儿了吗？”
“噗哧~”沙发上的薇丝捂嘴一笑，又拿起手机玩了起来，脸色变幻之快，好像刚才那一瞬的关心只是逢场作戏而已。
于是麦卓继续翻开了书，夏尔米拨琴唱起了悦耳的小调。
一切照旧，只余方纳尔一人站在原地僵若石化。
————
是夜，海风微醺的沙滩边。
一男三女加一只狗子般大小的带翅蜥蜴，正围坐在烧烤架边，吃着烧烤喝着酒，难得清闲了一下。
这里，是大厅那扇门后的世界，寻常用来训练的地方，此刻却是成了放松休闲的最佳去处。
“我说……”方纳尔一脸忧郁地抿了口啤酒，只觉嘴里苦得难以形容，“真的就不用去在意了吗？”
“你们就不怕我哪天突然发疯，直接三两下把你们给弄死了？”
显然，他还是对“暴走”的风险有些耿耿于怀。
三女齐齐抬头看了他一眼，旋即又默契地偏头“嘁”了一声，脸上写满了不屑。
“靠了……”方纳尔虚眼看向地面，木然呢喃道：“老子可是你们的上司啊喂，给点儿尊重会死吗……”
“说起来。”麦卓优雅地咬了口手中的鸡翅，抿嘴道：“你对接下来的单人任务有什么安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