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昭即将北上边城,他距离二十岁还有一年多,不过,总不能叫他出去的时候还没有成年,因此,秦优便决定给秦昭提前行成人礼。
对于世家子弟来说,成人礼是一个标志,成人之后,你才能名正言顺的参与到家族的事务中,当然,你想要入仕,也得先举行了成人礼再说。在这之前,哪怕你有妻有子了,话语权也是不足的。
秦昭的成人礼原本就在预备之中,不过当时也没想到会这么急,因此,规模比预定的要小了不少,参与的多半是秦家还有秦家在雍州的一些亲朋故交。
而作为秦昭的先生,周彦亭竟是也赶了过来,他本来年纪就大了,去年的时候,任期到了就干脆辞了官,带着人一路讲学,算得秦昭将要除服,就往雍州而来,正好赶上他的成人礼,成了主宾,在秦优给秦昭加冠之后,正式宣布秦昭是自个的关门弟子,然后给秦昭取字为“子容”,却是取了有容乃大之意,希望秦昭心胸开阔。
秦优已经多年没有主持过族人小辈的成人礼了,这次却是亲自以长辈的身份为秦昭加簪加冠,又有天下有名的大儒周彦亭当众宣布秦昭是自个的弟子,并为其取字。顿时,一些原本只当秦昭是秦家十一房一个小有才学的旁支小辈的人顿时对秦昭多出了几分重视。
成人礼刚过没几日,秦昭就带着之前挑好的亲卫一起前往边城。
秦家在雍州繁衍数百年,可以说雍州随便找出个姓秦的,就能跟秦家扯上一点关系。秦家除了内外八房之外,旁支更是不知凡几,这些旁支族人或许祖上没准也是嫡支的一员,后来分家出去,血脉越来越远,其中出众的一些或者能得了家族的扶持,不管是科举还是入仕,亦或是干脆就帮着主支管理田庄店铺,或者是充当亲随管家。
而秦优给秦昭挑选出来的人自然就是这些旁支中相对出众的人才,他们家境不算差,识得一些字,会一些武艺,最重要的是,这些人对于家族的归属感极强,不管是为了家族,还是为了他们自个的前程,他们都会尽力保护秦昭。
秦昭本来并不想打扰秦昊他们,因此,天还没亮,就带着一干亲卫,悄悄地出了门,这年头,人们习惯于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秦家聚居的庄园这会儿也没有什么声息,结果秦昭刚到了庄园外围,就看到一群人已经在庄园门口等着,领头的就是秦昊。
见得秦昭带着亲卫还有两辆装了行李的马车出来,秦昊直接就上前一步,笑道:“昭堂弟何故不辞而别,却是叫我等兄弟心寒啊!”
秦昭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还是说道:“自古以来,离别最是伤情,小弟虽说是远行,不过,却自有重逢之时,何必让大家跟着小弟受累呢!”
“这叫什么话!”一边秦昌拍了拍秦昭的肩膀,说道,“我等都是本家兄弟,你这次一走起码也要数年之久,说是不让我们受累,实际上还是不拿我们当做自家兄弟!”
秦昭哭笑不得,赶紧赔罪:“是小弟之过,小弟在这里给大家赔罪可好!”
一帮人都是一笑,却是将离别的愁绪冲淡了一些,秦晔在一边笑道:“大家都站在门口作甚,之前不是商量好了,要给昭堂弟煮酒送行的吗,再站在这里吹冷风,刚刚温好的酒又要凉了!”
“极是极是!”一边人都是说道,簇拥着秦昭往门前不远处的一处长亭而去,那边已经有下人准备了酒菜,不管秦昭如何推辞,却被秦昊直接推到了主位上硬是按了下来,只是道:“今儿个以昭堂弟你为主,就不要跟咱们兄弟客气了!你若是觉得不自在,不如今儿个多写几首诗文,到时候传唱天下,也叫咱们兄弟跟着成名才是!”
“昊堂兄此言真是市侩,什么叫跟着成名呢,难不成不为了这个,昭堂弟就没有妙文不成?”一边内六房的秦早在一边起哄,一帮人都在一边凑趣。
秦昭这边还没来得及说话,一只酒杯就送到了他面前,五房的秦昐笑嘻嘻地说道:“今儿个昭堂弟你想要不辞而别,却叫我等抓了个正着,别的不说,先罚酒三杯,昭堂弟你认不认罚?”
秦昭也不在意,伸手接过酒杯:“认,怎么不认!”
这年头的酒也就是有点酒味而已,度数大概也就是相当于后世的啤酒,很是清淡,不会喝酒的人喝上几杯也没什么事,一些好酒豪放之人,直接拿着大觥往嘴里灌,也没什么问题,消化一下也就没什么问题了。因此,还真没怎么听说过,有人喝酒喝出什么毛病来的。
秦昭这辈子虽说没怎么喝过酒,不过,这点度数的淡酒,对他来说实在是小意思,当下很是干脆地连饮三杯,笑道:“这罚酒我也是喝了,各位兄长,可就原谅小弟吧!”
见秦昭喝得干脆,一帮人都是抚掌大笑:“昭堂弟果然豪气,我等自愧不如!”
秦家子弟也不是什么婆婆妈妈之辈,并没有表现多少依依惜别之态,只是叮嘱秦昭日后记得常写信回来,若是在边城那边有什么为难之处,也不要只想着自个去解决,家族是什么,家族就是你坚实的后盾啊。也有人表示,自个对去朝堂上勾心斗角没什么兴趣,说不得过两年也会到军中历练一番,让秦昭给他们先打个前哨云云。
老实说,其中有些人对秦昭想要去北地从军其实也是有些不以为然的,志向归志向,能力是能力,秦昭若是专心诗词,将来也能是一代诗宗,若是专心杂学,也是一代大家,结果他却是一门心思想要从军,这会儿没人会在他兴头上给他浇冷水,不过心里头却也是做好了准备,秦昭什么时候在边城那边待不下去,还得乖乖回来。
当然了,面上大家都不会这么表现出来,都表示了自个的祝福之意,几个同样善于诗词的也给秦昭作了道别诗,祝秦昭一路平安,得以建功立业。
又有人送上纸笔来,秦昭也喝得微醺,酒兴上来,直接就在纸上挥毫泼墨:“丈夫非无泪,不洒离别间。杖剑对樽酒,耻为游子颜。蝮蛇一螫手,壮士即解腕。所志在功名,离别何足叹。”
几个人一看,顿时摇头:“太直白了一些,不好,不好!”
秦昭又是一笑:“行,那再来一首!”说着,微微思索一番,又是写道:“风吹柳花满庭香,诸兄压酒劝弟尝。东平子弟来相送,欲行不行各尽觞。请君试问东流水,别意与之谁短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