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秦昭他们的加入,那些狄戎人顿时落入了下风,见得不妙,就听几个人用狄戎话大声喊了几句,然后一群人顾不得抢来的财物还有妇孺,竟是直接拨马往另一个方向逃了。
秦昭他们搭弓射了几轮箭,但是,终究也只是留下了几个人,其他人一下子跑得快要看不见了。
这边大多数都是步兵,秦昭他们总不能撇下自个这么多部下,直接带着亲卫就追上去,因此只能遗憾地放下了手中的弓箭,然后,这个刀盾营的校尉便带着两个旅帅过来了。
那校尉脸上还带着一些尴尬之色,见到秦昭,便直接下马,诚心诚意地行了一礼:“多谢秦校尉来援,马宾感激不尽!”马宾看着三十岁左右,肤色黎黑,身材高大,下颌还有一处刀疤,不过并不怎么明显,这会儿身上还带着一些血腥味。
马宾身边两个旅帅也是正儿八经地上前行礼:“李季(孙田)见过秦校尉,多谢秦校尉援手,我等深感大恩!”
秦昭也从马上跳了下来,回了一礼,说道:“马校尉实在是太客气了,都是同袍兄弟,袍泽有难,哪有袖手旁观的道理!”
见秦昭身上并没有那等出身士族的傲慢之气,马宾却是松了口气,他这会儿笑道:“秦校尉武艺高强,勇猛难当,实在是叫马某汗颜啊!”他之前的没看到,但是后来却是注意到,秦昭一人一枪,可是挑倒了好几个狄戎人。
“马校尉过奖了!”秦昭也是笑道,“也是那些狄戎大意了,秦某才侥幸建功!”
马宾摇了摇头,说道:“秦校尉太谦虚了,马某是个粗人,性子直,说话若是有什么不中听的,秦校尉你也别见怪!马某爬到校尉这个位置上,花了足足七八年的时间,这还算是好的,有的人说不得十几二十年,在战场上熬下来,也就是做个伍长队正而已!秦校尉你一来就是校尉,马某当初是不服气的,如今才知道,秦校尉你是这个!”说着,马宾竖起了大拇指。
见秦昭脸上带笑,马宾这才继续说道:“以秦校尉你的本事,就算是从一个小兵做起,这次秦校尉立下的功劳,也足以匹配这个位置了!秦校尉你这般年轻有为,日后定当前途无量,跟秦校尉你相比,马某这几十年却简直是活到狗身上了!”说着,马宾不由叹了口气,有些萧索道,“今儿个,若不是秦校尉你及时赶来,马某这一百多斤的肉,也就只能仍在这荒野里头了,秦校尉与马某等人实是救命之恩,日后马某定有回报!”
马宾神情郑重,秦昭也没有假客气,只是说道:“马校尉实在是言重了!”
说话的时间,伤亡的士兵统计得也差不多了,死伤的多半是底层的那些刀盾手,他们的同袍们沉默着收拾着他们的遗体,将受伤的人搀扶到一边,给他们清理包扎伤口,看着两个人抬着一具尸体走过,马宾眼中闪过两点亮光,他用力眨了眨眼睛,终于长叹了一口气,有些自嘲地说道:“从军这么多年了,至今还是看不开,唉,我这一辈子,只怕也就是这样了!”
秦昭说道:“马校尉重视士卒,爱兵如子,却是有大将之风!”
马宾哈哈一笑:“秦校尉实在是太夸奖我了!我哪是什么大将之风啊,每次看到他们,我都会在想,我还能再活多久,会不会哪一天,我也会和他们一样,死在这战场上呢!”深吸了一口还带着血腥味的空气,马宾眼中闪过一丝自嘲。
秦昭轻叹一声:“不管怎么样,心存敬畏之心,总是好的!”
马宾看着秦昭这般,对秦昭也是生出了不少好感,之前是救命之恩,如今却是秦昭的为人了,他身上没有那种出身高门的居高临下之气,反而颇为体谅他人,这却是非常难得的事情。
马宾自个也是大户出身,要不然,也很难在七八年的时间就做到校尉这个位置,军中想要晋升,首先得看运气,军中死得最快的就是新兵,老兵固然在战场上存活率比较高,但是,若是没有足够的本事,想要立下足够的战功,可能性却不大。
所谓穷文富武,普通人家出来的士卒,一般也就是进了军中之后,接受一定的军事训练,会的也就是那么几招,而有钱人家就能从小开始习武,打熬筋骨,因此,在战场上更容易保命,也更容易出头,因此,若说伍长队正还有许多人是寻常人家出身,到了校尉往上,却多半都有些家底,甚至有着一定的传承了,比如说武功,也比如说兵法。
秦昭没有插手刀盾营的事情,这是越权,是大忌,刀盾营死伤的不少,伤者可以跟着回边城,但是死者,如果是伍长队正这样的,还可以将尸体运回边城埋葬,普通的士卒,也就只能就地安葬了,毕竟,他们人不多,想要将这么多人的尸体带回去,也不怎么现实。
另外就是那些被掳来的妇孺的问题,她们却是一个叫做红柳村的人,红柳村因为村子附近有一大片红柳林为名,住在边境这边已经是数十年了,对于这边的生活也很了解,在发现狄戎人过来的时候,很多人便直接随便卷了一些细软,逃进了红柳林中,来不及逃走的,也没有藏好的,自然是遭到了狄戎人的毒手。
因为他们村里有幸存者,商议了一番之后,马宾便将那些狄戎人抢夺来的财物留下一半,其他的还分给了他们,然后便命几队人护送他们回村子。边境这边的人自有自个的生存之道,为了生存下去,即便是那些父母亲人已经没了的孤儿,村里的人也会共同照料,毕竟,有人才有一切,有人才能耕作那么多的土地,放牧足够的牲畜,唯有大家抱团,他们才能更好地生存下去。
而秦昭马宾他们经过了一场战事,互相之间也算是亲近了起来,便打算就地休整一番,等到送那些妇孺回去的人返回之后,再一并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