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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行路难 第九十一章(1 / 1)

内院那边的情况,秦昭不知道,不过,以宜阳郡主的本事,应该没多大问题,因此秦昭并不担心。

外院这边,卢明远却是转变了对秦昭的策略,如今不打压了,改成捧杀了。

开宴没多久,卢明远就将秦昭给显了出来,说什么今儿个老夫给大家介绍个少年英杰,老夫这么大年纪的时候,还做个小卒子呢,如今秦贤侄,已经是左将军了,实在是年少有为啊,过几年,老夫年纪大了,我这个位置,还是得留给年轻人啊!

卢明远这话一说,哪怕大家明面上都知道,卢明远其实就是嘴上夸奖而已,实际上对秦昭并非多器重,但是心里头一个个自然就开始嘀咕了起来,毕竟,在座的人里头,跟秦昭平齐的也有八/九个呢,何况还有几个比秦昭位置还要高的。

他们一个个其实心里都颇有些不是滋味,秦昭才多大年纪啊,二十出头的人,武将虽说看着就是看重战功,但是也同样是比较看重资历的。他们跟秦昭比起来,年纪简直是活到狗身上去了,他们中很多人,儿子都比秦昭大,孙子都开始打酱油了,结果到头来,却要跟秦昭平起平坐,甚至有的位置还不如秦昭,一个个能服气才怪了。

秦昭在西州卫那边的功劳,很多人并没有亲眼见过,有的人心里恶意地想着,秦昭会不会是杀良冒功,当然了,也就是想想而已,边城就这么大地方,真要有这种事情,卢明远第一个不会放过秦昭。只是大家明知道可能性不大,但是却忍不住这么想,毕竟,秦昭太年轻,升得也太快了。秦昭若是一看就是赳赳武夫也就罢了,偏偏看着就是个小白脸,谁肯服气呢?

卢明远这边定下了基调,卢明远手底下的人自然一个个将秦昭捧得快上了天,这个说秦昭战功彪炳,若非实在是太年轻,做个果毅都尉,也是绰绰有余,在左将军的位置上待着,实在是太委屈了。

那个说秦昭善于民事,将互市的事情弄得妥妥帖帖,只是边城这边摊子实在是太小,对秦昭来说,那是大材小用了,以秦昭的本事,就算是在户部,用不了几年,怎么着也该是个侍郎了!

这也就罢了,有几个看着还有些墨水的,不知道从哪儿打听到了秦昭作过的一些诗词,又说道秦昭当年教兵士识字的时候,搞出来的千字文,在那里一个劲地吹捧秦昭,说秦昭才华如何如何卓著云云。

这边一个接一个的说,一些不知道的人,这会儿才知道秦昭究竟做了多少事情,哪怕每样事情只有这些人吹捧的一个皮毛,也可以知道秦昭是何等人物了。

那边一个接一个地吹捧,将秦昭说得是天上有地上无,有的直接赤/裸裸地说什么民间传说,秦昭这样的人物,那就是天上的星宿下凡啊什么的。

秦昭刚开始只当这些人是捧杀,越往后说,那简直是诛心了。什么叫做天上星宿下凡啊,就算是皇帝,也不敢说自个是什么紫微星下凡,要是真是这样,那天上紫微星也太忙了,天天都在凡间待着呢!星宿下凡这种说法,是什么人都能说的吗?

民间那些俗人,才会说什么读书人是什么文曲星老爷下凡,但是大家也就是姑妄一说,其他人也就是姑妄一听罢了,谁也不会当真。

可是,这边要是说什么秦昭是什么星宿下凡,秦昭是武将,又是世家出身,若是叫有心人跟这事联系上了,生出什么忌讳之心来,秦昭不想死都难!

秦昭也不接话,只是含笑道:“诸位都是秦昭的长辈,对秦昭实在是太夸奖了,昭真是愧不敢当!秦昭也就是个俗人,能做这些事情,多半也是麾下将士用命,手底下也有几个能人罢了!另外,也是沾了家世的光,若是秦某只是农家出身,也是做不到这一步的!何况,今儿个却是都督大人的好日子,大家不给都督大人祝寿,却在这边跟昭说这些,昭虽说感念诸位长辈的爱护之心,但是,对都督大人却难免有些不敬!”

秦昭这般,更是叫人心中凛然,秦昭才多大年纪,这么多人吹捧,竟是半点也没有动摇之意,自然是叫人心中生出一些忌惮之心来。不过也是这些人吹捧太过了,秦昭又不是真的只有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他心智坚定,哪里是几句好听的话就能动摇的,这不是开玩笑吗?

卢明远在一边笑道:“大家也别那秦贤侄取笑了,秦贤侄年轻,脸皮薄,这会儿却是受不住了!”

一边打了个圆场,卢明远一边对秦昭说道:“秦贤侄这几年不在边城,却是做出了好大的事业,大家也是好奇心重了一些,何况,秦贤侄也是的确出色,起码,我这两个犬子,比起贤侄你来说,简直是瓦砾与珠玉只比,若是老夫有贤侄你这样的儿子,即便是立时闭了眼,也是心满意足了!”

秦昭笑道:“都督这话说的,两位世兄哪个不是人中龙凤,秦昭有今日,多半也是机缘巧合所致,却不都是秦昭自个的本事,何况,秦昭难道不是都督的晚辈子侄吗?”

秦昭这么一说,卢明远顿时有些尴尬,他打了个哈哈,说道:“不错不错,贤侄说的是,贤侄本来也就是老夫的子侄啊!”

秦昭笑吟吟道:“今日卢世伯寿辰,小侄在这里敬世伯一杯!”之前秦昭在那里自称是子侄,这会儿也干脆换了称呼,直接就叫卢明远一声世伯了。

卢明远也不能不应,不过举起酒樽,却是不喝,只是笑吟吟道:“贤侄善于诗文,众所周知,今儿老夫寿辰,虽说算不得什么大寿,不过人生总共能有多少千秋,老夫坐镇边城,早有马革裹尸之志,并不奢求何等年华,今儿个贤侄既是要劝酒祝寿,何不吟上一首好诗?”

卢明远这般说了,秦昭哪有不答应的道理,因此笑道:“卢世伯说得是,小侄敢不从命!”

秦昭心中略微思索片刻,然后便举杯曼声吟道:“祝寿祝寿,筵开锦绣。拈起香来玉也似手,拈起盏来金也似酒。祝寿祝寿,命比乾坤久,长寿长寿。松椿自此碧森森底茂,乌兔从他汨轳轳底走,长寿长寿。”

众人顿时举杯叫好,卢明远也是欣然举杯,将酒樽中的酒一饮而尽,大笑道:“有贤侄此诗,老夫不活个七老八十,简直是对不起贤侄这般妙文啊!”

秦昭含笑道:“卢世伯过誉了,诗文之事,从来都是有心而发,卢世伯多年来为国尽忠,御敌与外,于国于民,大有功德,若不能健康长寿,那何人能够颐养天年呢?”

秦昭这话看着说得真心,卢明远心中却是知道,秦昭这话,那是话里有话,卢明远自个做的事情,自个自然是心知肚明,他这么多年来,看着是保家卫国,杀敌无数了,实际上呢!当然,明面上,卢明远却是不能这么说的,何况,秦昭怎么看都是一副真心实意的样子,卢明远总不能说秦昭这话是讽刺自己吧,因此看着也是一副欣然的样子,笑道:“那就承秦贤侄吉言了!”

秦昭也是笑道:“今日卢世伯四十大寿,日后世伯八十的时候,小侄若是还在的话,到时候定然再为卢世伯赋诗一首,庆贺卢世伯千秋!”

卢明远哈哈一笑:“贤侄这话说得好,那哪怕是为了贤侄这首诗,老夫也得再活个四十年才是!”

边上一群人也是举杯庆贺,在那边笑道:“都督定能千秋百岁,何止再活四十年呢!只怕到时候,就是我家儿孙去给都督贺寿了!”

这等场合,虽说也有人想要继续为难秦昭,只是秦昭之前就出了个风头,做武将的,即便是军中那些随军司马,文书参军,一个个也是通晓文墨的人物,但是,秦昭当年未从军的时候,就是诗文见长,如今弃文从武,他们这些人若是想要在这上头压过秦昭一头,实在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因此,一个个虽说心中有心,只是一时半会儿,搜肠刮肚,却是找不出合适的词来,因此,只得偃旗息鼓。

有人想着要逼秦昭再做几首,但是到头来还是打消了这个主意,人家这么多年从军,只怕好久不曾摸过书本了,这会儿若是逼着人家作诗,人家若是一时间想不出来,丢的也不光是自个的面子,也是扫了卢明远这个主人的兴头,因此,一个个也只得暂且歇了为难秦昭的心,不过,这上头难不住秦昭,别的可未必不行。

因此,一个个接二连三地过来,开始给秦昭劝酒,秦昭总不能在这种时候,跟他们翻脸,好在寿宴上用的虽说是好酒,但是这年头,烈酒本来就不流行,军中其实是禁酒的,这次卢明远过寿,用的酒虽说也是好酒,但是度数并不高,大概也就是跟寻常啤酒差不多。

秦昭本来酒量就很是不小,何况,他修炼内家拳,五脏很是强健,这会儿催动气血,酒水才入了肚,就迅速被消化分解,顺着毛孔化作水气给排了出去,因此,一个个来者不拒。

不过,秦昭也不是什么冤大头,因此,面上也露出了一些酒意,到了后来,已经表现出了一些勉强的模样,倒是叫那些刻意敬酒的人,一个个心中大为满足,后来,卢明远见秦昭模样,也是发了话,这下大家才算是放过了秦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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