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初词坐在其中,神情从容,面对嘲讽讥笑,避而不答,处处忍让。
姜陶知道林初词在隐忍,但是没想着他这么能忍,若是别人这么讥笑她,她非掀桌揍人不可。
不过,此刻姜陶的目光却流转在一旁的苏伊人面上,此刻苏伊人面呈怒色,尤其是在船上那位吴公子开口说话时,苏伊人眼底恨意更重。
姜陶好奇问道:“伊人,你与那位吴公子有仇?”
姜陶突然问话,苏伊人再无法忍耐,欠身对姜陶说道:“小姐,伊人有一事相求。”
在外,姜陶让众人称自己小姐,而且不许她们自称奴婢。
“说。”
这时,苏伊人从怀中掏出了一纸东西,递给了姜陶,姜陶拿起一看,是一张京都城南的地契,有一百来亩地。
苏伊人解释说道:“之前小姐要我查那些失踪女子的下落,伊人查到这家,家主姓赵名文,家中有一老母,下有儿女三人,长女便是失踪女子之一。”
“这些年来,这家人一直在寻找女儿下落,几日前想卖掉城南的家宅,想换做路费,去他处寻找长女下落,碰巧遇上了这吴润云,竟然要拿五十两银子强买这块地。”
“可在京都繁荣之境,一亩地可值上百两银子,赵文自然不答应,吴润云竟然派人烧了他家房子,还派流氓痞子日日到家中大闹,逼着他交出地契,此人是国舅吴俊之子,赵文求救无门,我帮衬了他家,打退过几次上门闹事的流氓,赵文因此将地契托付于我,要我帮他守住家业,宁愿死也不便宜吴润云。”
“小姐,伊人想求你救救赵文一家。”
姜陶将地契折好,放在袖子里,眯眼打量着船上的吴润云,扬唇冷笑:“去叫艘船来,我们去会会国舅之子。”
苏伊人点头。
湖上,船的位置突然靠岸。
李九思疑惑问道:“奇怪,这船怎么靠岸了?”
吴润云笑道:“这便是李兄不察了,今日难得为林兄开宴洗尘,自然少不了美人相伴,可沉吟阁的美人我们都瞧腻了,再拿这种货色出来未免显得我们小气,你瞧瞧岸上那三位姑娘,身姿曼妙,背影如此**,定是个美人,我们去接她们过来。”
李九思顺着吴润云的目光看去,果然看见三位美人站在岸边,李九思看出他的目的,指着他笑道:“吴兄依旧风流啊,不过,我瞧着那三位姑娘非一般人,气质不俗,怕是富家女子,人家姑娘家怎么能上我们这满载男人的船?”
天启民风淳朴,尤其是女子,更是足不出户,就算是京都名媛,出门也只会同女子为伴,极少往男人堆里站的。
吴润云说道:“她们没有选择,方才我已经吩咐沉吟阁的人,今日一艘船也不准出湖,她们若是想游湖,只能上我的船。”
其他公子听罢,都露出坏笑。
唯有林初词默默喝酒,不屑与之为伍,却又不得不在此应酬。
船靠了岸,吴润云立刻吩咐人去请姜陶等人上船同游,姜陶上船时,众人都望向她,不止惊叹她容貌绝色,更是觉着她气质与之不同,尤其是那明亮的双眸,如鹰般犀利,气势竟然压倒了一众男子,一身傲气,莫名让人有种君临天下的压迫感。
司徒看见姜陶,吓了一跳,连忙凑在林初词耳边,提醒:“公子——”
林初词抬头看了眼,看见姜陶后,手中的酒壶停顿了下,却也保持着淡定。
吴润云笑着起身去迎,“姑娘,在下姓吴名润云,乃国舅之子,今日三位姑娘赏脸上船,在下有缘同三位姑娘同船泛舟,实乃荣幸之至。”
姜陶露出笑来,淡淡说道:“说来也巧,我听闻沉吟阁乃京都才子佳人汇聚之地,慕名而来,不想诺大的沉吟阁竟然只有吴公子这一艘船,我们若想游湖,想不上吴公子的船,都难。”
姜陶直言说出真相反而让众人觉着尴尬,吴润云也愣了下,随后却大方笑道:“这恰恰说明我与姑娘有缘对了,,在下还不知姑娘芳名,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我家小姐姓姜,我们二人皆是小姐的婢女。”苏伊人解释着,语气趾高气昂,对吴润云更是没有好脸色。
吴润云没有发现苏伊人对自己的敌意,只觉着应该是她们家世不凡,所以才有些傲气,可在京都,但凡有名望的千金,谁会跑出来游湖,吴润云只当她们是任性的小门女子,没有计较。
“姜姑娘,相逢既是有缘,不如坐下来与我们一同赏湖。”
吴润云刚刚说罢,姜陶直接走到了林初词身边的空位,淡然坐下。
林初词看了眼她,知道她用姜姓是不想暴露身份,便没有起身行礼,也没有多说一句话。
吴润云没见着这么主动的姑娘,倒觉着自己独站着有些尴尬,便坐下,对姜陶说道:“姜姑娘,沉吟阁的老板乃是我姑父,这艘船更是我吴家私用,姑娘在此不必拘泥,大可随意玩乐。”
姜陶自然不会拘泥,她淡淡说道:“今日我出门急,没带足银两,现下有些饿了,不知能否跟吴公子要些吃食?”
吴润云听罢一笑。
一旁的李九思则笑道:“姑娘放心,这位吴公子别的没有,就是银钱多,别说你要些吃食,你就算要山珍海味,他都能给姑娘买来。”
吴润云也骄傲说道:“姑娘想吃什么,随便点。”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跟吴公子客气了。”
姜陶说罢,此时沉吟阁的下人走来,拿出笔墨要记下菜式,姜陶张口就道:“我要蜜饯八品、四喜乾果、糖醋鱼卷,鱼要鲜活的,鱼刺挑尽、凤穿牛脊,要现宰的肥牛,取最嫩的牛脊肉、还有琥珀荷蟹,记得蟹八件要纯银的,所有餐具至少洗三遍,用饭前我要一盆清水、一盆芦荟汁净手。”
众人面露吃惊。
司徒也悄悄在林初词耳边说道:“公子,这位公主娶回府上可不好养活。”
司徒声音极小,却还是被姜陶听见,姜陶瞪了司徒一眼,司徒连忙闭嘴。
李九思吃惊说道:“姜姑娘,你还真不客气,且不说你的要求过高,再则,你难道不知天启农耕需要牛力,因此杀牛可是大罪,更何况你还要吃牛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