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芷馨只能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这件事就算暂时过去了,第二天一大早,皇上的封赏就下来了,若是换个时间,竹芷馨只怕要笑得合不拢嘴,可是现在,这个时候她连个假笑都挤不出来。
放下这一边,再说竹桑,她知道竹芷馨不会这么轻易放过自己,她不怕玩心计耍阴谋,但是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都是空谈,所以她再次闭关了,这回再出来的时候,外面的情景已经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也许是出于愧疚,竹司瀚还是千辛万苦的为竹芷馨寻来了续脉丹,治好了她的脸,然后她顺利的嫁给了慕容城当上了太子妃,如今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
这是太子的第一个孩子,如果是个男孩,那就是太子的嫡长子、皇上的嫡长孙,必然被寄予厚望,所以竹芷馨十分小心,平日里甚少出门,只在自己院里活动,而且为了防止慕容城的那些侍妾们捣鬼,她从怀孕起就闭门谢客,连吃食都要太医一一验过才肯入口,简直是谨慎到了极点。
竹桑没有对孩子动手的想法,所以只能暂时让竹芷馨过一段时间的安稳日子。
她如今已经几乎恢复了万年前的力量,而且她也察觉到了,之前识海中的红雾能强化她的体质,并且能让她这个外来的灵魂和这个躯壳融合的更加完美,但竹桑却想不起来这红雾到底是怎么来的了。
但不管怎样,总之是好东西。
竹芷馨怀孕六个月的时候,皇上突然病危,这消息让人猝不及防,竹司瀚要立刻进宫,联合禁军维持秩序,这是为了防止有人趁乱生出事端,但他走之前却来了竹桑房间,彼时竹桑已经准备洗洗睡了,他上来第一句话就是,“小桑,跟我进宫一趟吧。”
“啊?”竹桑有些惊讶,她进宫干什么?那很快她就发觉了不对,竹司瀚面色凝重,很显然并非一时兴起,而是已经计划好了的,这……会跟她的身世有关吗?“好。”
进了宫,竹司瀚让竹桑等在外面,自己一个人进了皇上的寝殿,此时殿外不是妃嫔就是皇子公主,再剩下的就都是太监宫女和侍卫了,她一个将军之女,就显得十分突兀,所以有不少人都在偷偷打量她,竹桑有了自保的力量,也就用不着装傻子了,也就大大方方让他们看。
竹司瀚进去没一会儿,又出来了,“小桑,跟我进来。”
是皇上要见她?竹桑有些疑惑,但她没有问,乖乖跟着进去了,因为总觉得问出来局面会变得很不好收场。
皇上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竹司瀚走到床边行礼,“陛下,她来了。”听到他的话,皇上居然费力地睁开了眼睛,看向了一旁的竹桑,“好孩子……你长大了啊……过来,来……让朕看看你……”
竹桑看了看竹司瀚,后者对她点了点头,她这才走上前去,“陛下……”
“像……真像……”一行浑浊的眼泪从他的眼角流下,“好孩子……好孩子……”
皇上的声音越来越小,眼皮也渐渐合上了,旁边的太医赶紧探了探他的鼻息和脉搏,然后脸色一变跪倒在地,“皇上……驾崩了——”
那之后很快,慕容城继位,竹芷馨就成了皇后,皇帝后宫佳丽三千,竹芷馨也将要临盆,于是后宫的事务就都交给了原本的侧妃,如今的贵妃柳氏,竹芷馨总是千般万般的不愿,但她也知道龙子为重,等她生了儿子,这权利还是可以收回来的。
在竹桑展示了自己的实力之后,竹司瀚终于愿意将她的身世告知,其实真相没有她想的那么复杂,却也没有很简单。
竹桑并不是竹司瀚的女儿,她是先皇长姐紫苑长公主的孩子,但长公主因难产而亡,死前的最后一刻才告诉了先皇她的父亲是谁,竹桑的父亲并非人类,而是一只能够化形为人的神兽,这也是为什么竹桑体质如此强悍,灵魂却残缺不全的原因所在。
先皇本想将竹桑养在自己膝下,可是后来几经调查才发现那只神兽已死,而且有不少仇家,公主过于显眼了,于是就将竹桑交给了年轻时心仪长公主的竹司瀚来抚养,对外称紫苑长公主的孩子出生不久就夭折了。
竹桑意外于自己接受的如此之快,明明应该是个爆炸性的消息,她其实不是人,而且父母双亡。
一个月后,竹芷馨临盆,生下一个小公主,这就真的是命了,听说孩子生下来,她都不愿意看上一眼,就让乳娘抱走了,而竹桑也悄悄动了点手脚,让竹芷馨的食量开始变大,身材逐渐走形。
皇后无过是不得废除的,所以即使慕容城再不喜欢她,也不能废了她,却再也不愿意往她宫里去,还将执掌后宫的权利交给了柳贵妃,这简直就是在打竹芷馨的脸,但她却只能咽下这口气,她不是没试过要少吃,可是一饿起来,胃里就好像有一把火再烧,而且她虽然吃得多,却渐渐虚弱,就像是个被吹起来的气球,看着是胖了,实际上不堪一击,一戳就爆了,她这辈子就算是完了。
至于竹桑,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之后,她就离开了将军府,去四处游历去了,兴许是她天生没什么安定的心,所以不喜欢呆在一个地方太长时间。
竹司瀚快不行的时候,她回去看他,那时的他已经完全看不出昔日大将军的风采,形销骨立,眼窝深陷,意识也不是很清晰了,嘴里却一直在念叨“紫苑”和“小桑”,好在于氏早两年便去了,否则这会儿怕是要被活生生的气死,自己的丈夫死前念叨的居然是别人的名字。
给竹司瀚料理完后事,竹桑又离开了,这一次离开,就再也没回过大燕,一直到五百岁的时候,她找了个山洞,躺在里面,合上了眼睛,意识完全消散之前,她耳边似乎响起了一个尖锐的声音,但她已经没有时间思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