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月光倾泻在地板上,他从背后将她完全纳入自己怀中,两人安静地欣赏月色和难得的静谧。
只要和她在一起他就能感觉到无比的心安,似乎找到了生命最终价值所在的那种心安,不再彷徨迷茫;就像第一眼见到她时,他仿佛已经找寻求索了千年那样的惊喜,夹杂着担心就此错过的不知所措,还好她现在就在他怀里,真真实实的存在着。
“我三岁起被安排学钢琴和舞蹈,之后被开始参加比赛,11岁那年选秀和黎柏组合正式出道;后来就是芸姨带着我们学习工作。”易然煦缓缓开口,言简意赅地讲着遇到她之前的自己。
“你父母这么缺钱么?”本该孜孜不倦汲取的年纪却要被安排着消耗谋生。
“傻瓜…”易然煦轻笑,明白她的不赞同:“那也是一种成长方式。”
“那你之前受到的那些…”话语突然停住,余槿突然不知道该怎么提及那段过去,下午的时候越风怡跟她说了很多他的事,包括刚出道时受到来自各方的各种苛责质疑甚至辱骂,根本就不是一个孩子能承受得了的。
“对不起…”很心疼他,余槿自觉不该提及;她虽然从小接收任务都是九死一生,但是没人敢给她气受,别说辱骂苛责了,连敢跟她稍微大声说话的人都没有,她无法想象他所承受的委屈和压力。
“年少成名,德不配位。”他平淡地道出,仿佛在说别人的事,只是将怀中的她拥得更紧了,所以他不愿她也去遭受那些,却总是事与愿违:“要说对不起的人也应该是我…”
当初他第一次面对无尽指责谩骂时也曾一度抑郁,只能强制自己专注于眼前的工作不去理会,也开始习惯不停地尝试学习掌握不同领域的专业知识技巧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久而久之心态平和了许多,反而有精力去照顾身边人的情绪,而周围的评价舆论也开始变成正面甚至有吹捧,只是他已经成长不再为其左右了。
“要是能早点遇到就好了。”这样她就能陪着他一起。
“这样就很好了。”他有时候会想如果再晚点遇到,等他变得更强大点,是否就能够更周全地护住她;与其她受委屈,宁愿自己多孤独等候一段。
易然煦此时的想法不料日后一语成谶,成为他孤独煎熬的魔咒,也成为他苦苦等候中的唯一希望。
余槿沉默了,轻轻地蹭着他的手算是回应,她知道他在等待她袒露自己,但是她没有做好准备,也不知道从何说起她的过去,上古灵魂包括组织的存在,他会信吗?还有她沾满鲜血的过往,他知道后会不会就此恐惧厌弃;换做之前她能够无所谓,但现在的她不敢赌,现在的她害怕失去他。
良久等待,易然煦知道她还在犹豫,她还是不能完全信任自己,几不可闻的一声叹息:“早点休息吧,晚安。”轻吻她的发丝,他明白自己应该更有耐心点。
“晚安。”
第一次,两人相拥而眠却各怀心事。
一辆疾驶的豪车从机场出来正朝着学校的方向,后座的男子单手托腮看着车窗外的夜色,漂亮得过分的脸上此时带着暖暖的笑意。
“お待たせ,会いに来たよ。(让你久等了,我来了。)”
——————————————————
周末夜晚,欢迎会兼记者见面会在学校南厅如期举行。
易然煦一身休闲西装,在镜头前星光熠熠;身着香槟色晚礼裙的余槿原本挽着他的手臂,结果在看到无数“长枪短炮”后果断撇下他,选择自己一人悄悄地进入会场;她落跑的反应和速度,让他也是无奈。
“久しぶり。(好久不见)”
余槿闻声回头,逆着光,一时分辨不清来人。
“僕のことを覚えている?(还记得我吗?)”
“はい?(哈?)”来人慢慢靠近,好漂亮,这是余槿的第一想法,但她并不记得自己认识这张脸。
明眸善睐,美目顾盼流华,朱唇微启,乌黑的短发轻贴棱角分明的脸庞,更显得肌肤白皙通透,浅灰色襦袢包裹住颀长的身材,藏青色羽织随意披戴在肩,整个人宛若从古画卷轴中走出来一般。
“やはり覚えていないよね。(果然是不记得了。)”看到她戒备的反应,来人倒不恼,反而笑得更加明媚:“では,改めて自己紹介させていただきます。桜川拓也と申します、末永くよろしく。(那么,请容许我重新自我介绍,在下樱川拓也,余生请多指教。)”
长得挺不错,可惜脑子好像不怎么好,这人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紧锁眉头,初次见面便如此直白,余槿感觉并不是很好。
被记者缠了许久才得以脱身进会场的易然煦一眼就看到了在说话的两人,余槿表情冷漠,然而樱川拓也看她的眼神姿态让他很不舒服,立即走上前去。
“竟然不知道樱川前辈认识我的未婚妻。”易然煦不着痕迹地将余槿护住自己身侧。
樱川拓也正是他下部戏的合作演员,无论演技、敬业态度还是为人都是有口皆碑,所以易然煦很期待这次合作,但此时此刻他只觉得来者不善。
“哦?未婚妻?”樱川拓也略微沉吟,随即玩笑起来:“是我唐突了。”
两人寒暄应酬了一番,樱川拓也便随导演去应对记者。
感受到两人之间不动声色的剑拔弩张,余槿更不知道该如何跟易然煦解释说明,毕竟她也不清楚那个叫樱川的到底想做什么。
“刚刚那人长得挺漂亮的。”在易然煦的注视下,顾左右而言他。
“一个男人被说漂亮并不会很开心。”他在等她的解释,如果她还在意他的感受。
“但还是不及我们家煦漂亮。”继续试图换话题。
可是易然煦就那样默默地看着她,深吸一口气:“如果我说那个叫樱川的刚刚在向我求婚,你信吗?”
“我信。”那种眼神,同样身为男人,他怎么可能不懂,“你们认识?”
摇摇头,余槿也很疑惑,却也不敢完全肯定:“我不记得我有认识那个人,可能是认错了吧。”
一见倾心,跟他初次见她一样么?看着身侧的人儿,有些后悔将她带到聚光灯下,他就应该把她好好私藏起来,不让任何人有机会觊觎。
“那你怎么想?”易然煦忍下胸中那股酸溜溜的感觉,尽量保持着风度,“不是觉得他长得不错么?”
这语气怎么听着不对,余槿狐疑地看向易然煦,突然发现什么似的:“你该不是在吃味吧?”
“哼…”算是默认了,才离开视线一会就招惹了一个,真是让他一点都不省心。
看到他傲娇的反应,余槿忍不住打趣:“放心,我没那么容易见异思迁。”
“你敢试试。”威胁地半眯着眼睛看着她。
实在憋不住了,明明是在乱吃醋却还一本正经的,怎么这么可爱,她抱起他的手臂掩面偷笑;看她止不住抖动的肩膀,刚刚还故作凶狠的易然煦被她笑得不好意思,俊脸微红。
“咳…”
“好了好了,不笑你了。”这么说着,仍是满脸的笑意。
虽然知道她不爱应酬交际,易然煦还是将她带在身边,带着她认识他的圈子的同时也算是正式地介绍宣告两人的关系;除了开始的小插曲,欢迎会进行地很顺利,樱川拓也倒也绅士,再没有任何逾矩惊人的言语举动。
————————————————
“你找别人吧。”余槿将手边的合同推了回去。
办公桌另一边的老校长并未接过去:“是他指定要你做私人指导员。”
余槿挑眉,不相信老头子这点权限能力都没有,就算那个樱川指名,难道堂堂的一校之长只能听之任之了?现在她避嫌还来不及,自从上次欢迎会之后,她算是知道她家那位占有欲和醋劲了,再者面对樱川那个人她总不自觉地会保持警惕,还是不要有牵扯的好;更不用说这种一对一的指导接触了。
“他的交换申请跟你的聘令一样,是同一个地方下达的。”老校长说出了苦衷,那个地方相关的人事不是他一介校长敢动的,他也爱莫能助:“你们内部的事只能你们自己解决了。”
那个樱川也是组织的人?余槿回想起他说的话,难怪他好像认识她一样;组织里大多都是单独行动,本着王不见王的心理,相互碰面认识的机会几乎没有,像她和御、夜这样频繁接触的是极少数的;只是…他究竟什么身份,上古灵魂?三大家族的人?还是其他的?无论哪种,看来都只能她出面应付一下了。
“知道了。”余槿翻看合约,看到樱川的个人信息后便起身离开,她要去会会他。
留学生会馆。
门铃声响起,樱川起身开门,在看到来人是余槿后,忍不住满脸惊喜:“你来找我吗?”侧身让她进来。
“不用了,在这就行了。”不过两三句话的事,“我没兴趣当你的指导员,你另请高明。既然都是组织的人,应该知道互相为难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听到她的话,樱川眼神难掩受伤落寞:“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我了吗?”
“很重要吗?”记不记得有什么区别,余槿不解也有些不耐烦。
“当初是你要的我,我早就是你的人了。”
樱川的话,让余槿愣住,看着他受伤不安的神情,记忆深处的某个角落似乎一点点变得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