鹊儿点点头,脸上露出欣喜的表情:
“小姐,你可是总算时来运转了,侯爷这样的正人君子,居然如此不顾世俗礼法,一定是心系小姐安危,施家又如此看重侯爷与你的婚事,日后自然也是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的。”
她说完,见自家小姐只是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过来,全不搭话,不由得有些纳闷:
“怎么了小姐?是鹊儿说错了吗?”
宋游鱼露出个哭笑不得的表情:
“本来觉得你是个嘴笨心诚的,没想到你倒成了专会说吉祥话的。借你吉言吧,希望能有那么一天。”
鹊儿只当她是害羞,连声的道一定的一定的。
正说着话,屋外传来了通报的声音,鹊儿扶着宋游鱼重新躺好,这才迎了出去。
不一会,身后就跟了个嬷嬷重新进屋来,手里还端了个盖着缎面的托盘。
“宋姑娘吉人天相,老太君刚从宫里回来,听说姑娘醒了就让我把皇上今次赏姑娘的东西送来。”
赏给自己的东西?
宋游鱼有点懵,怎么施家去了一趟宫里,自己还有赏赐?
原来施言墨是这么得宠的吗?
她心里突然跳出个念头来。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呸呸呸,自己才不是鸡犬。
不过木秀于林必摧之,施家因为中毒的事情去向皇帝讨要说法什么的,施言墨的脑子大概坏掉了才会干这种事情。
看她走了神,那嬷嬷也不以为忤,只道是她刚刚醒来还没什么精神,说了几句吉祥话就把托盘留下来走了。
鹊儿送走了人,回来有点好奇的揭开托盘上的缎子,顿时瞪圆了一双杏眼。
“小姐!”
宋游鱼没好气地应了一声,“怎么了?大惊小怪的。”
只见鹊儿兴冲冲的举着一枚簪子拿到她身前,“你看,这只簪子好漂亮,说不定是宫里的贵人才能带的呢!”
宋游鱼只一抬头,就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样的定住了。
那是一枚簪头用上好的红玛瑙雕成西府海棠的花样,花心里用金丝做成花蕊的嵌金宝簪,若戴在头上,那每走一步,金色花蕊都会随着人行颤颤轻摆,极是动人。
而且还不光如此…这簪子,若是施言墨见了,想必也不会觉得陌生。
这可是当初安庆长公主最喜欢的簪子之一。
宋游鱼的心里一时五味杂陈。
是了,自己都已经死了,那自己的东西想必也都充了公…她的好弟弟倒是真的节省,连这种身边之物都没舍得给她殉了。
如今还拿来赏赐一个无足轻重的女子。
不知道施言墨看见这根簪子没,赏赐安庆旧物,怎么看都不够吉利。
“这倒真像是个贵人戴过的,收起来吧,这簪子不衬我。”
见小姐没有像自己一样对这簪子十分热切,鹊儿悻悻地又放了回去。
剩下的还有几件首饰,也都精美贵重,但不是她的旧物,宋游鱼又怎么会放在眼里。
“去收起来吧,看好了这些东西,都是御赐之物,若是弄坏了,可要算是欺君之罪的。”
听见她这么说,鹊儿的小脸都吓白了。
刚要转身去把东西收好,结果外面又传来了说话的声音。
施言墨来了。
他来的倒快,宋游鱼在心里嫌弃的想。
鹊儿欢天喜地的迎了出去,看样子这丫头是已经死心塌地的“认贼做主”了。
自己可真是辛苦,当个病人都不能安生…宋游鱼一边感叹,一边单手托腮的给自己寻摸了个舒服的姿势,面上摆出笑容,静候着施言墨进屋“探望”。
珠帘外很快就出现了施言墨的侧影,但是对方并没有下一步的动作,似乎是压根就不打算进来的样子。
也对,信阳侯克己复礼的嘛,女子闺阁自然是不能擅入的。
宋游鱼撇了撇嘴,“言墨哥哥,请进来吧。”
施言墨却没有动,只是声音里不带情绪的道:“京兆尹已经在审这件事了,你若是有精神,就讲讲昨日都发生了什么。”
“那你进来说话呀…鱼儿嗓子疼,言墨哥哥就忍心让鱼儿这么大声的说话吗?”
宋游鱼说完,嘴角不受控制的轻轻抽动,她发现,自己现在对着施言墨说这样的话,简直就像条件反射一般。
一开始她是想借着调戏激怒他,毕竟自己一个弱女子,还能用什么手段打击报复呢?
但是时间久了,这行为似乎就变了味。
简直像是把上辈子没撒完的娇都要让这个害死她的男人赔给她一样。
宋游鱼一阵恶寒,算了算了,还病着呢,何苦天天恶心自己。
施言墨终于习惯了不与宋游鱼争论,听见她的话,只当耳旁风。
奇异的是,见他没有进来,宋游鱼居然也难得的没有胡搅蛮缠下去,而是如他要求一般,细细的把前日里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
几时起的,几时歇的,几时和鹊儿说话的,说了些什么,几时用的饭喝的药…
其实毫无意义,据她所说,那些送来的东西她都没见过,只是药送来了,闻着没什么问题就喝下了而已。
而且对方似乎是真的嗓子不舒服,声音沙哑,说起话来断断续续的,颇为艰难。
说到后面,几乎是说一句停一下了。
“够了,不用说了,以后入口的东西,需小心些…”
只是他没说完,就被内室里一声带着点怨恚之意的声音的打断了:
“就是因为在言墨哥哥这里,才觉得能放心喝下去的,谁曾想哪里都是一样…鱼儿大约就是命不好吧。”
那一点怨恚,清晰但却并不尖锐,就像是一只小奶猫刚刚学会伸出爪子,轻轻勾住人时那种疼痛一样。
疼是疼的,但也是可爱的。
施言墨突然就有点恍神,心里觉得仿佛是真的有几分对不起宋游鱼。
不过他很快就清醒过来了,谁对不起谁这个还是算了。
京兆尹那边刚给自己送来消息,段家的事情查的并不顺利。
因无实据,目前也只能请段家老爷,也就是如意坊的老板段余勇前来衙门内喝杯茶。
喝茶时,段余勇一口咬定自己家中绝没有遣人送东西到施家大宅。
案子行进至此,若是不想屈打成招,似乎也就毫无办法了。
所以他听说宋游鱼醒来,才想从她这边试试,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