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也习惯了。
当初传她贪墨的时候她懒得否认,如今她人都死了,这罪名当然是只能落在她的头上了。
到底是在权谋场中打滚过的人,如今听施言墨说了这些,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宋游鱼笑笑的接下来施言墨的话。
“鱼儿妄言,只怕那被挪出国库的银两,是与如意坊有关。”
她蹙了眉尖轻声漫语的分析道:“所以如意坊虽然做的是开门生意,却敢店大欺客,纵使有御史撑腰,却也要不怕银钱少赚才行。”
“只是不知道,这银钱是怎么从国库到了如意坊的银库里,而侯爷如今找到的,大概也是与之有关?”
施言墨轻轻的抬手拍了几下,“宋姑娘果然玲珑心思。”
“侯爷过奖,只是侯爷都已经解释的如此明白,若是鱼儿再连这都听不出来,只怕也不配做施家的媳妇了。”
她这话,就是在调侃白日里施老太君的话了。
施言墨无奈笑笑,“家母老糊涂,宋姑娘如此冰雪聪明,哪里还用本侯教导。”
话题至此,其实两人也没什么好再说的了,宋游鱼起了玩心,又调侃道:“侯爷若是愿意教,鱼儿自然可以夜夜给侯爷留门的。”
施言墨只假装没有听到,远远的从外面的街上传来了打更的声音,两人侧耳细听之下,才发现,原来已经到了四更天了。
“铁甲将军夜渡关,朝臣待漏五更寒,侯爷是要去准备上朝了吧?”宋游鱼向着窗外看了看,天还黑着。
“侯爷还是快去吧,免得一会无双找不到你,那可就麻烦了。鱼儿身体还弱着,就不去伺候您穿衣梳洗了。”
“你……”施言墨叹了口气,走到窗边,才回头轻轻道:“好生将养身体,本侯说过的,自然是作数的。白日里已经遣人去通知过你那表兄,他今日应该会来探访。”
待他走了,宋游鱼又发了会呆,才迷迷糊糊的又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真的就是日上三竿了。
宋游鱼多少有点羞赧,估摸着这个时间,施言墨只怕都已经散了朝,不过转念一想自己如今还是个下不得地的病人,也就释然了。
她活了二十几年都没娇气过,如今壳子换了个病美人,总该多歇歇才好。
到了小厨房把饭送来,一开食盒鹊儿就笑了,“小姐,这施家对您,也真是有心了。”
宋游鱼不解的看过来:“怎么了?”
“昨天晚上您不是什么都没吃嘛,嬷嬷问我来着,我就和嬷嬷说了一句,说是你嗓子疼,这不今天就全换了咽起来不费力的了。这边呀,可真是把您当自己人。”
鹊儿一边说着,一边快手快脚的把食盒里的东西摆了出来。
宋游鱼定睛一看,也确实有些惊讶。
粥已经被炖的看不出了米粒的样子,昨天的小菜也被特意处理过了,要么换成了滋养的汤水,要么就整治成了可以轻易下咽的类型。
“鹊儿,一会带上点银子,去谢谢厨房的嬷嬷和姐姐们。”
宋游鱼心情大好,若是往常,这就该吩咐打赏了,可惜今时不同往日,就算要谢谢,也只能让自己人亲力亲为了。
吃过了早饭没多久,就有门房上的人来传,说是表少爷来了,问请不请。
她一早知道了是施言墨替自己叫来的,便也不像鹊儿那样惊讶,只是淡淡的让人去请了。
鹊儿却是不住嘴的念叨:“这表少爷来的未免也太频了,让侯爷府中的人看了,只怕影响不好吧。”
宋游鱼哑然失笑,招手把人叫到床前,“这表少爷,是侯爷怕我养伤无聊,叫来陪我的。”
然后好整以暇的看着,对方由一脸的不敢置信变成了欣喜若狂,
“小姐,侯爷对你可真是……我要多给夫人烧几柱香,一定是她在天之灵保佑小姐你……”
“你就去吧,我如今这副样子不方便,等伤好了,你陪我去趟普渡寺,我也要谢谢娘保佑我。”
打发走了鹊儿,赵行泽进屋的时候,正对上宋游鱼笑眯眯的脸。
他不禁脖子一缩,不自觉的看了看身后……众所周知,安庆不说话光是笑的时候,就是有人要倒霉了。
“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昨天就跑来看你!”赵行泽最最机灵,一看形式不对立刻冲过来认错。
但是宋游鱼脸上的笑容并未收敛,而是随着赵行泽的狗腿行为越发的加深了。
赵行泽心里一边想自己到底还有哪做错了,一边嘴上飞快的小声汇报消息:
“不过你放心,施言墨虽然有点怀疑,但是我们的计划还是成功的!他现在就在查段家,我的人已经回来报过信了!国库那笔银子,如意坊还没有转出去,他这时候去查一定能找到线索。”
宋游鱼终于没有继续笑了,而是伸出手狠狠的在赵行泽的脑门拍了一下,“你自作主张的这个毛病,什么时候才能不犯!”
“别别别,别打我,手多疼啊,你现在可是个病人,要小心。”赵行泽油嘴滑舌的笑道。
病人本就没什么力气,更何况宋游鱼也不是真的要打他,知道他是担心自己,所以也只是比划而已。
两人闹了一出之后,宋游鱼才让赵行泽坐下,把昨天从施言墨那里听来的消息讲给了他听。
赵行泽在听到任思革的时候,也是一脸的震惊。
“真的是这个王八蛋?”
“大约是吧,施言墨这人虽然无耻,但任思革与他打交道本宫还是见过的,所以大抵没错,你抽两个人盯一下他,免得到时候跑了。”
宋游鱼安排道。
“没问题,这事就包在我身上。”赵行泽满口应承。
“星图如今还在府中,过几日能下地了,找机会四处看看,也许能探查出来几个地方,到时候……少不得要冒险一次。”
宋游鱼一边说着,手中一边暗暗握拳。
她知道自己如此计划实在是仓促冒险……
但任思革已经知道星图就在这府中,若是施言墨接下来的行动逼急了他,他未必不会拿这件事做筹码要挟。
星图决不能留在此处。
“虽说施言墨那般说了,但本宫还不至于就这么轻易信了他,星图若是在我们手里,总是比在此处安全的。”
赵行泽对她,平日里虽然两人经常笑闹打趣,但是在这些正事上,从不辜负她。
两人细细的把计划商量过了,天色也已经过午了,饭是不方便留的,赵行泽正要准备告辞,宋游鱼却突然想起一事。
“还有,把之前的药,再给我带一份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