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外公继续道:
“既然游戏也玩儿过了,就要执行对他的处决了。”
“难道说,你要让我……?”源心有些不敢置信的回问。
“对,但不单是你,会有他们一起。”
“他们一起?什么,意思?”源心的嗓子有点哑。
“会有十一个人和你一起,你们共同用一把刀,一人一刀,结束他的生命,放心吧,他的档案在警局已经定性为意外身亡身体不明了,也就是说,社会上不存在这个人。”
“搞什么,你是不是侦探小说看多了啊老头?还特意凑十二个人?”
源心右手垂在身侧,另一只拿着电话的手有些颤抖,因为她直觉,外公没有说笑,而是认真的,认真到让她一个小姑娘亲手杀人。
“一人一刀,你们共同杀了人,这也是每一个极道精英都可能经历的,他们和兄弟姐妹一起终结了另一条背道的生命,那些背道的生命未必做了北野孝行那样的恶,更多的是背叛了自己的组织,所以用这个人神共愤的生命为你完成真正的极道仪式,已经是照顾你了。”外公的声音依然沉稳。
“既然没在开玩笑,那我懂了。”源心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将电话挂断。
她幻想过自己不需要亲手做什么,一切脏活都交给手下去做就好,自己眼不见就可以当做没发生。就像以前,如果是参与过饲养过程的动物,比如一只鸡,哪怕只有一次,她就不会去吃这只鸡的肉,却对家里买来的现成的肉毫无负担,对于人也一样,不是自己相近的人,哪怕这个人被杀是自己指使的,她也不会有什么负担。
只是亲手杀一个人,她虽然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做这样的事情,心里却没有完整的思考过。
她是个感情点奇怪的人,绝对不会因为与人分别或者委屈而哭泣,却会在看虚构的电影电视剧的时候哭的一塌糊涂,对于大部分亲戚往来似乎也只是种人际需要,其实自己没发觉过有什么亲情在里面,哪怕是她的叔叔或者舅舅,因为什么病住院,她也完全生不出担心这种情绪,每当她觉得自己在一定程度上真的薄情寡义的时候,又总在看到什么触发到自己内心点的故事后,自己偷偷的哭一次后而否认这一点。
就比如看《阴阳师》中生成姬那个故事时,看到了那段“这是一所建在杂树林里的破旧房子。四角支起柱子,钉上木板就算墙壁。屋顶铺上草,就成了家。”,还有源博雅那句“人心就是这样的啊。无论你如何痛苦、号哭,无论你如何忧心如焚、望眼欲穿,人心这东西,是不会回头的呀”那句感慨,她就被触开了心湖的堤坝,眼泪不受控制的夺眶而出,明明她根本没有经历过那些事情。
现在忽然让她去参与动手,拿起刀子捅进一个人的心脏,即使有想过,也有一些心里建设,她还是控制不住的有些手抖,情绪复杂,究竟是紧张、害怕、还是激动?她自己也分不清。
她不会去纠结自己凭什么自诩为正义去审判别人,更不会去纠结动手杀一个恶贯满盈的人是对是错,只是单纯的对于杀人这种事纠结,这又不是游戏,也不能回档重来,如果做过了那就是做过了……还带着一些常人所无法体会的机会的那种激动心绪,有个声音甚至在心底雀跃鼓舞:这可是普通人得不到的机会,而你杀人后更不会有负担,因为他坏事做尽,你也不会受到fa律的裁决,普通人即使是为了报仇杀人都要判刑的。
脑子转的快也不尽然是好处,此时她的脑子里就有好多种想法同时横冲直撞,这些想法各着正装,衣冠楚楚人模狗样的在她的脑子里挥斥方遒,大谈道理利弊,作为决断者的主意识却插不上话,却被要求听一群人同时讲话,在这些人的话中选择一个自己中意的。
既然已经确定自己不是个很在意黑白对错真假善恶的人,源心也就生出一股信心,觉得自己可以做到这种事情,于是她对着中村上野点点头,示意自己没有问题。
穿过阿尔及尔式吸烟室,又走过两扇门,中村上野带着源心还有包括武藏在内的十人,共十二个人到了一个空间挺大的仓库。
北野孝行已经躺在地面上,**着上身。
走进仓库后,十二个人将北野孝行包围在中间,北野孝行似乎想挤出一个变态式的笑表示自己对死亡毫无畏惧,却怎么都做不出,只有眼珠在眼眶里转,想要记住结束自己生命的都是些长什么面孔的人。
“他被麻醉了,动不了的。”中村上野拿出了一把刀,又给每个人发了一只医用手套。
“想出这个仪式的人是阿加莎的书迷?才用了《东方快车谋杀案》里的杀人方法?”
为了让自己显得、也努力的平静,源心努力的想挤出个吐槽,缓和自己跳的过快的心,仿佛这样就能暗示自己没什么的,只要当成平常就好。
“不得而知了,但这个仪式早在那位悬疑女王出生前就有了。”武藏道。
“你也一起?”
我靠,这努力装作“是不是要去超市买东西要不要一起”的语气是什么啊!源心更觉怪诞,好像现在自己是在做梦,或是突入了拍摄剧场,因为事情实在突然,事情的出人意料,这一切都努力的突出着不实感,就如那魔幻现实主义的小说一样。
“我经历过四次仪式,但只有第一次还清晰的记着,所以不知道九原您心里负担是否很大。”
武藏面色平静,只是询问源心的语气明显带着关心,她也没想过鹤田家长居然忍心十一岁的外孙女做这种事,但对象是源心的话,她又觉得越早完成越好。
“老手了啊,不知道有没有什么经验分享呢?比如,一刀下去要多大力?”
就连源心都觉得自己的故作镇定似乎浮夸过头,就像面对猛兽的人一边说不害怕一边身子颤抖的厉害随时会晕倒在地的人一样。
武藏拍了拍源心的肩膀,没有回答,而中村上野看了源心一眼,说要开始了。
环顾了其余十一人,这十一人都穿着肃穆,面无表情,源心觉得这场景好像邪jiao仪式,自己等人就要献祭活人给地狱的恶魔。而这些面无表情的人们究竟是和自己一样心跳飞快紧张不已,还是正打算着结束组内事务和另一位极道同事去喝一杯,完全看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