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明对落风是那么慈祥,那么的温柔,为什么?
他的头慢慢的下垂,眼神里带着淡淡的恨:“你为什么要杀死我和娘亲?为什么!”他将头仰起,望着高高在上的他,愤怒在他的眼眶蔓延。
“因为你是白狼,身上却流着我的血。这是灰狼一族不允许发生的耻辱。”他回答的是那么的理所当然,那么的无情无义,不带一丝犹豫。
“那你为什么要生下我?”他的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母亲将他抱得更紧了,他钻进她的怀里眼泪再也藏不住了,无处躲藏的泪水从他的脸颊滑落,明亮的紫眸仿佛失去了一切的光彩。
“所以我才要亲手结束这场错误。”他的眼睛眨都没眨,说的每一个字都是那么轻易,轻易的脱口而出,轻易的飘进小横浪的耳朵。
“哈哈哈!”母亲突然大笑起来,那是心痛的笑,那是绝望的笑,夹杂着那苦苦等来,却是满满的心碎,她的泪水是那么的无助,“你是怕横儿哪天会与落风抢王位?你是担心越来越强大的横儿是落风远远极不上的?可你别忘了,他是白狼。还是你担心他会毁灭整个狼族?毁灭整个六界!为何你要与那些天神一样肤浅?你何苦要这么绝情!”
她的话字字戳中他的心,让他无处闪躲,她又轻轻抚摸着怀里已哭得打颤的小横浪轻轻说道:“横儿,你答应娘亲,以后无论谁都不要轻易相信,就算是最好的朋友,因为在这个世界上真正可以相信的就只有自己,你记住了吗?”
“嗯。”怀里的小横浪点了点头,银色的直发凌乱的打在他稚嫩的脸颊,天真的紫眸里已经盈满了泪。
她哭着对狼王大喊:“鹏暮,你没有错,错的是我,我不该爱上你,不该。”她一把推开了怀里的小横浪,小横浪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随着一道青光飘过,她逼出了自己的内丹。
狼王的眉头微微皱起:“你是想与我同归于尽吗?他的出世是六界不允,天下容不得他。”
他没有出手,似乎在等待着她对他的攻击,他也没有半点想闪躲的意思,只是默默的站在原地。
他在愧疚吗?无情的他真的会愧疚吗?冰冷的眼神下,他的心又会不会痛呢?心是不是也一样在流泪呢?他会吗?她一声长啸,内丹脱离了身体。
“鹏暮,我是绝不会让你伤害横儿的,哪怕是我死!”她大叫着,千条万条的青光化作一道巨大的光圈,光圈自半空飘来,将小横浪紧紧的围了起来。
血红的内丹似一团燃烧的火焰,狠狠的嵌进了小横浪的身体里。
一瞬间,就如同一场玩笑,狼王神情古怪:“青峦你到底在做什么?”
巨大的疼痛感让小横浪的身体连站稳都很难,他双手抱头,痛苦的大叫着。巨大的青光似明艳的彩霞在天空照出一片光耀。
仿佛天变成了青色的,青光里的小横浪仿佛变成了透明人,变得模糊。内丹似在他的脖颈处燃烧,爆裂,留下一个深深的血印,朱砂般的印记是那么鲜明,那么血红,在他稚嫩的身上灼热着,刺痛着。
两道青光闪过,小横浪的身体慢慢恢复了正常,青光如丝线,嵌进了他的身体。
青峦将一生的法力都释放,化作封印牢牢的将小横浪禁锢。
“娘亲,娘亲,你不能死,不能丢下横儿!”
他疯狂的大叫着,跑出了光耀,一把抱住了倒在地上的娘亲,哽咽的声音让他连话也讲不出来。
对妖来说,内丹不仅是修炼的东西,是他们的生命,没有了内丹就只有死。
小横浪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一点呢。
青光慢慢散尽了,就如同她的生命也快慢慢燃尽了,地上的她乞求的望着他:“你放了横儿吧,我求你,我的内丹封印了他体内的所有能量,他也不会对妖界有任何的威胁,以后他再也变不成人形了,只会是个守护的白狼,你放了他吧,我求你。”
他耗尽了身体里所有的能量,惨白的面容如透明了一般,气息虚弱到似乎死亡离她越来越尽了。
小横浪痛苦的哭着,小小的狼爪无力的抱着脑袋,身体埋成一团。
狼王沉声,,右手的狼牙令紧紧的握进手掌里:“好,我答应你,不杀他,可他一世都只能住在这小房子里,不能踏入月明宫半步,不然我还是会杀死他。”
然后他将身体转了过去,只留给了她冰冷的背影。
“你就那么容不下他吗?他也是你的孩儿啊,不过要是你杀了他,你一定会后悔的。”她努力的望向远方的他,希望自己的话他能听的到。
望着他越走越远的背影,她落下最后的一滴泪水,“狼族的男儿都冷血,都无情!”她失声大笑着,笑到喘不上气,“我早该知道,早该,可却还是错了。”
晌午的太阳高挂在天际,温暖的阳光照在那片绿色的草地上,照在她的脸上。
她伸出手,纤细的手指轻轻拖在小横浪的下巴,她轻声道:“横儿带娘亲去看雪好不好,娘亲好久都没有看过雪了,好怀念那一片白色的样子。”
阳光下,雪白的手指如同被照得透明了一般。
“好,横儿带娘亲去看雪,娘亲就不能死。”
“娘亲不会死,娘亲还要陪着横儿一起长大,怎么会死。”
泪水湿透了小横浪的眼眶,似那小河里流不尽的河水,一滴一滴落在那片望不到边的草地上。
狼窟外的天空一片雪白,漫天的飞雪,让这里如冰窟一般的冷。
也许她已经感觉不到,心被撕成了碎片,死了,空了,血液也凝住了,没有了温度。
耳旁的风卷着皑皑的白雪,一片一片的飘落,一朵一朵堆积,在她的身旁呼啸。
“多么美的雪啊,可惜以后再也看不到了。也许娘亲一开始就不该带你回来,是娘亲的固执害了你,若有重新选择的机会,娘亲宁可从来都没来过这里,从来都不曾认识他。”她轻轻抱着冷的有些冻僵了的小横浪低低的说着,“我懂事的横儿,最后答应娘亲一件事,好好活着。”
低而颤微的声音在一片白色里轻旋,慢慢飘散。
她慢慢的闭上了眼睛,身体如透明了般晶莹,雪白的雪花从她的身上轻轻的飘过,化作了透明的白雾,卷着化作青烟的她一点点消失在了那片望不到底的雪白深谷里。
“娘亲~”小横浪痛苦而绝望的嘶吼着,“啊!”
悲伤凄凉的哀嚎在空谷间一点点飘荡,回旋。
在那片深不见底的幽谷上,他似乎成了这世上最孤独的一只妖,成了这世上最无助的狼孩。
刺骨的寒风刺痛他的脸颊,凌乱着他那一头银色的直发,也冰冷了他天真的紫色眼眸。
……
“娘亲,你会怪横儿解开封印吗?会吗?”深谷边,他的紫袍簌簌的飞扬着,寒气在他的周身蔓延,将他一点点吞噬,银发下冰冷的紫眸没有半分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