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垂花门进来,领路的丫鬟们笑语晏晏的与尤大太太、黎四太太闲话家常,尤大太太是打定主意,不让女儿进杜家门为妾了,但在杜府里逛了这么一圈之后,她的心又有点动摇。
看看这满府雕梁画栋的富贵景象,与自家几房全挤在一起的宅子,那简直就无法相比啊!她眼毒的打量着领路丫鬟们身上的穿戴,丫鬟们身上的簪钗都是赤金的,就是耳上的翠玉耳珰,没有十两银子买不到。
在这样的府里,就算是当小妾,又如何呢?再说,这杜二少奶奶不就是个傻子呗!又不能圆房侍候男人,虽然杜相让她管家,但谁知道真是她在管,还是杜相派来的嬷嬷在管事?
凭心而论,范家那丫头长的确实是俊,可是还没及笄的生涩小果子,又不能侍候男人,杜二少爷可是个要满二十的少年郎,年轻的男孩子,那一个不是血气方刚冲动的年纪,听二妹说,她安排去侍候的丫鬟都被撵了回来,这位二少爷婚前没有通房丫鬟,要是女儿成了他第一个女人……
男人总是对生命里的第一个女人念念不忘,尤大老爷如此,她的继子们也是如此,想来这位杜二少爷也不例外才是。
想到家里那个通房抬举上来为妾的姨娘,尤大太太的脸色忽怒忽喜,看得领路的丫鬟们心里暗疑,不知这一位是想到了什么啦?
再看另一位。黎四太太的眼睛从进了门,就像没眨过似的,左打量右盘算着。几个丫鬟面面相觑,心底不免都起质疑,顾嬷嬷让她们故意引两位姨太太满府瞎逛,不会起反效果,让她们看了这满府富贵,而起心定要与两位少爷攀亲吧?
杜大老爷带着两个儿子从外院书房,匆匆赶到女眷处理家务及待客的花厅时。两位姨太太还没到,就是杜夫人也还没来。
沉吟片刻后。杜大老爷低声询问着守在花厅外的丫鬟,“可有隐蔽地方,既能听到厅里对话,又不会被厅里的人发现?”
丫鬟想了想。遂指了暖阁,“那里既隐蔽又能听清外头的动静,厅里的人除非刻意去瞧,不然发现不了里头有人。”
“那好,你引我们进去。”
丫鬟颌首,从厅侧耳房处带他们父子三人进暖阁。
他们一进去,立刻有人去通知范安阳,范安阳望着暖阁的方向甜笑了下,才转回头问:“夫人可来了?”
“夫人因为早上的事闹了一场。喜嬷嬷她们哄劝了好一会儿,才儿方好些,得知两位姨太太来了。立刻就让人帮她梳妆,想来是快到了!”
才说着,就有丫鬟来通禀,两位姨太太到了!
范安阳坐在上首,看着尤大太太和黎四太太连袂而至。
“今儿是正忙的时候,两位姨太太还有心来看我们夫人。真是有心了!”范安阳起身对她们福了一福。
尢大太太眨了眨眼,似有些不敢相信的直瞪着范安阳看。然后猝然转眼往左右看,范安阳身边有两位嬷嬷,一位她极其眼熟的,便是杜相心腹顾嬷嬷,另一位虽是仆妇打扮,但那一身气度绝不是寻常的仆妇,她忽地想起,之前曾听丈夫同僚的妻女艳羡的提过,范安阳有位兰妃娘娘给的教养嬷嬷。
莫不是就是眼前这一位吧?
“两位姨太太请坐。”范安阳有点无奈,因为她连说三次,可是这两位却不知神游到何处去了!连理都不理她,兀自站在那里不是瞪着她,就是打量她身边的范嬷嬷和顾嬷嬷。
范嬷嬷暗嗤笑,示意丫鬟们上茶。
在花厅里侍候的丫鬟,早被顾嬷嬷收拾得很精乖,端茶过来的同时,便小声的请两位姨太太坐太,省得让人以为,自家二少奶奶不懂得待客之道,竟然让客人罚站。
尤大太太两人略显尴尬的坐下,还不忘小心的抬眼看一下范安阳,见她早已落坐,正转头与一个丫鬟说话,并未看她们姐妹,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觉得这丫头看起来,不像傻子啊!
范安阳生的好,笑起来更是很有渲染力,她强力放送甜笑,“两位姨太太真真是有心了!说起来,我们夫人向来是身强体健,所以她这一病倒,不只大老爷忧心,就是我们老太爷也着急呢!”
黎四太太陪着笑顺着她的话往下扯了好一会儿家常,心里直着急,要怎么把话题引到自己女儿和杜云寻身上呢?
不只她着急,尤大太太也着急,三妹看起来是势在必得,可是那天是自家女儿闯新房被婆子挡在院子外,看着这厅里的摆设,尤大太太真不想让女儿错过享受富贵的机会。
范安阳坐在上首,看她们姐妹脸色变幻莫测,不由和顾嬷嬷等人交换了个眼色,这两位不会以为,只消干坐着,她们所求所想就会自动送到她们面前吧?
天下事自然不会这么美妙,尤大太太和黎四太太与范安阳扯了番家常,发现这位二少奶奶似乎不如她们所想,不论这丫头是不是傻子,有那位范嬷嬷在,她们似乎很难让她点头,允许她们的女儿进门为妾啊!
范安阳等了半天,见她们一直没开口把今日前来的目的说出来,不觉有些失望,不带这样戏弄人的啦!
算了!还是她直接开口问吧!她还有很多事情等着要做,可没那个闲功夫跟她们在这儿慢慢耗。
“两位姨太太既是为探望夫人的病而来,不如我让丫鬟们送两位过去吧?”
嘎?让她们过去?难道不是她们在这儿等杜夫人过来?
见她们脸上露出错愕的神色。范安阳脸上笑意更盛,“两位姨太太不知道,自晓得您二人到来。侄媳妇就已经让人通知夫人去了,可是等到这会儿,还不见人过来。”
她抬手以袖掩面,“眼看着就要过年了,夫人的病却一直不见好转,怎不叫人忧心呢?也亏得二位姨太太这么关心我们夫人,今儿正忙着呢!还特意上门来探望。”
尤大太太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这死丫头是在嘲讽她们两个,今日忙着祭祖的日子。她们却闲得出来走亲戚?
黎四太太讪笑着道:“其实不单是为了探望你母亲来的,而是……侄媳妇啊!这,我不知道你婆婆跟你说了没,就在迎你进门的前一天晚上。呃……”黎四太太对着那双清亮如水般莹澈的眼睛,忽然有些不知要如何往下说了!
要说她家女儿在眼前这小丫头进门的进一晚,意图爬上她丈夫的床,好使这死丫头进不了门,就算进了门也要添堵吗?
可是不说,女儿要如何进门?二姐信上说的好简单,什么她二媳妇就是个傻子,只要哄哄她,逼着她答应。只消当妻子的应了,杜相身为祖父,难道还能挡了孙子不纳妾?
只要范安阳同意。不怕丁老夫人那个泼妇找她们麻烦。
可是眼前这个小丫头就让她没法子把话往下说啊!
黎四太太只能往大姐看去,希望她帮忙开口,尤大太太不懂三妹明明都已经开了头,为何不一鼓作气,把话说明白来?
“侄媳妇啊!你进门后,你母亲可与你说过。呃,你那两位表妹要进门与你一起侍候相公?”
黎四太太愕然。猛地转头瞪着自家大姐,她有没有听错?大姐刚才是说两位,她不是说她家女儿不与人为妾的吗?
尤大太太脸上火热似火,她闪避着黎四太太的视线,轻咳了两声以掩饰尴尬。
“没有耶!为什么两位表妹要进门,跟我一起侍候相公呢?她们没有许人,没有订亲吗?为什么要跟我侍候我的相公呢?”
范安阳一脸疑惑,微偏着头问道,尤大太太又咳了两声,没有回答。
她又将目光转向黎四太太,“为什么呢?”
“呃,因为,因为,她们两个的名声受损了!所以,只能嫁杜二少爷了。”
“名声受损,是怎么受损啊?”
“就,就是……”黎四太太说不出来,只能轻推长姐一记,让她开口说话别装死。
尤大太太只得道:“你进门前,她们两就在府里小住,陪伴你婆母,顺道帮她处理家务,那个,她们两跟二少爷朝夕相处,呃,就日久生情,你婆母她,她也舍不得她们两个别嫁,所以就求我们,等你进门足月后,便会上门求娶她们两进门。”
尤大太太终究还是舍不得女儿做妾,因此话里头便没有很确切的说清楚,她们两是进门为妾。
黎四太太有种被欺骗的感觉,可是她说不出口的话,是尤大太太说的,所以她等着事成之后,再来跟长姐算账,如果女儿定要进门为妾,那只能她家女儿一个进门,尤芳绝对不能进杜家门。
范安阳面上笑得很甜,心里却直摇头,这两位姨太太的脑子实在不太好使啊!日久生情?还朝夕相处咧!不要笑掉人大牙好吗?
以为她对她还没嫁过来之前,杜府所发生的事,都一概无所知吗?她们两个是不是忘了,她外祖母是杜相的嫡亲妹妹啊?顾嬷嬷告诉过她,自从杜相发现,杜云寻进食的特别习惯后,便派人紧盯着杜夫人及其身边的人。
杜云寻自湖州回京后,就一直住在外院,两位表姑娘是很想与他不期而遇啦!可惜的是,事与愿违,他进内院的时间和次数不多,若有,也仅往小念念那儿去,她们两个想当着小念念及其侍候的一众人等,向杜云寻倾诉衷肠,很有难度吧?
而且,杜大少奶奶根本就不让她们两进她的院子,试问她们两要如何与杜云寻朝夕相处日久生情呢?
听范安阳问完,尤大太太的脸忽红忽白,黎四太太却是涨红了脸,怒气冲冲直斥道:“侄媳妇难道是说我们胡说,不肯认账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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