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此时就算辩解也说不清楚了,既是有人想要陷害我,那么我只越说越是混乱,我避开他的剑尖,只冲向那开着的窗户,我乃西楚逍遥王,岂可让他们任意为之,一切自有这东齐的皇上与我做主。
虽然我并不想杀这相府里的一应人等,他们却决意要杀了我,不住的刀枪棍棒袭来,只让我左闪右避,皆是一等一的好手,而我却只身一人出来的时候没有让任何人相随,是我的失策,是我太过于年少气胜了。
缠斗中,为了活命,为了将来找到那陷害我的人,我拼力的与之对抗,也招招都是杀招,不是我不仁,是他们不义,是他们陷我于不义。
慕容峰也在此之列,他手中的剑如蛇一般的追着我的身体,随时都有夺我性命的可能。
收回气愤的心,我凝神与之对抗,我没有杀人,这些冤枉我的人都该死。
又一把长刀向我挥来,手中拳送出直逼他的胸口,那长刀顿时下坠落地,我伸手接住那刀把立刻迎上了慕容峰手中的剑,你来我往中,只团团的影子在院子里飞乱狂舞,刀光与剑影让那一个个的下人暂时退到了一边。
我凝神对之,命在一线间,他生我亡,他亡我生,一切在这一刻都是这般的简单。
“阿峰,小心呀。”一道娇弱的声音响起,那声音里似乎满满都是对慕容峰的担忧。
我一闪身,轻晃中片刻间便到了那女子的身边,手中刀立刻就横在了她的脖子上,她一身的白衣,然而那面上的面纱却让我确定了她的身份,似乎就是白日里招亲的那位公主,原来她果真是在这相府里,只是又为何骗了我来又避而不见而害我陷于不仁不义之中呢。
“放开她。”慕容峰的眼里顿时闪过一抹焦虑与柔情,那看着她的眼神里是我读得懂的情愫,原来他对这公主早已倾心。
我横眸冷对,“都退后,否则我杀了她。”我心里真正恨着的人其实就是那陷害我的人,这一些无辜的人我并不想杀了他们。
却在此时,在我疑惑不解这所有发生的一切时,女子却低低的向着我的耳边说道,“挟持我,我带你出去这相府。”
她的声音飘荡在我的耳边,清晰的让我无法忽略,明明是要害我,可是为何她又要帮我呢?
她的脖子就贴在我的刀刃上,一动也不动,只向慕容峰道,“别管我,随他动手吧。”她故意的,因为刚刚她与我说话的时候还是无一丝颤音的,此时的这一句话却是颤抖着说出来的,她故意让慕容峰以为她已吓坏了。
果然,慕容峰向后撤了一步,“逍遥王,你放了玉青公主,有话好商量。”慕容峰看着我手中的玉青公主,此时的口气已经完全的缓和了下来,显见,玉青公主就是他的软肋。
“可是他杀了我外公。”她扬声说道,却让我一怔,原来这相府里的相爷竟然是她外公,那么她母亲就是皇妃了,那时候的我却不知道原来沁儿的母亲是两姐妹同时嫁给东齐皇上的。
那一声外公让院子里的人又是红了眼睛,皆要奔上来杀了我,慕容峰却只手挡住,“不可以伤了公主,否则皇上那里要怎么交待。”他的话已泄了他的底,只要我手上有玉青公主在,那么我便就没了危险。
“向左,从左面的围墙出去。”玉青公主又是小小声的说道,显然她已吃定了慕容峰不会让她受伤。
看着满院子的人对我的怒目而视,我知道他们都是被相爷的尸身所蒙蔽了,他们恨我是正常的,可是我却无法为自己申辩,手中的刀继续架在玉青公主的脖子上,“谁在走近一步,我立刻就杀了她。”冷冷的话语让那些此时正蠢蠢欲动的家丁们顿时就住了脚步,玉青公主是皇上最疼爱的公主了,倘若她真的有什么闪失,只怕谁也无法向皇上交待了。
见此情形,我立刻手臂拦住她的腰迅速横抱在胸前,另一手中的刀还依然架在她的脖子上,轻轻的一纵而起,慕容峰登时就跟了上来,“你退回去,否则我杀了她。”我低吼,这院子里唯有他才是我的对手,也让我不得不防。
“阿峰,救我。”身前的玉青公主又一次故意的低叫,那一声只叫的万分哀切,仿佛我的刀已落在了她的皮肉之间,只让慕容峰顿时就止住了脚步。
这一出戏她演得恰到好处,我却不懂她为何如此帮我,飞掠过那左侧的院墙,一路都是僻静之地,不住的前行,终于在一个极偏僻的地段我慢了下来,落在街道上时我轻轻的把她放在地上,“多谢玉青公主相救,轻展轩改日必当回报。”我说罢便欲转身离开。
她却猛然抓住我的衣袖,“等等。”
我只得停住,在举目四望,生怕慕容峰已追了上来,“玉青公主请说。”
“我要你娶我。”不容置疑没有任何犹豫的话送到了我的耳朵,却让我不由得一愣,她还真是霸道,可是流水有意,落花无情,我的心里只有我的婉柔。
我摇头,“荷花宴上的那一句诗便是我给公主的答案。”这样的回应是不忍伤她,必竟是她帮我脱离了危险,可是于情我知道绝对不可以心软了,否则此时我答应了,那么以后就更是后患无穷,我不可以背叛了我的婉柔。
听了我的话她并不作声,可是我明显的可以感觉到她的恼怒,她没有想到我会如此痛快的就拒绝了她,“轻展轩,你会后悔的。”她面上的轻纱抬手一拂,轻飘飘的飞到空中时,她绝美的容颜一览无遗的落在我的眸中,果然是倾城倾国之色,让人无不惊艳。
我望着她,不想惹她生气,只轻轻的说道,“可惜我早已有了柔儿,玉青公主,在下多有得罪了。”一个闪身我便纵身在夜色里,只把黯黑街道上的女子抛离在我的身后,她没有追上来,也没有喊叫来泄露我的行踪,但是我依然可以感觉得到她那如炬的目光此时正紧紧的盯着我的背影。
我负了一个女人,也伤了她的自尊,可是这却是我唯一的选择,总不曾想白日里荷花宴上那片刻间的接触却让她对我产生了如此的情愫,她的情似乎来得太过于快了,来得让人无法接受。
我没有回首,匆匆到了驿站甚至来不及收拾东西,只叫了我的手下立刻离开,我不能把他们丢在驿馆里任着慕容峰的宰割,他们都是我出生入死的兄弟,六个人走出驿馆的时候,慕容峰的人也到了,一阵厮杀,我们终于杀开了一条血路冲向城门的方向,走不了城门那便越城墙,我轻展轩何所畏惧。
我终于还是逃离了东齐的皇城,也是在那一次的出逃中我遇到了那山间我与如沁栖身了一夜的那个山洞,而这一逃却也让西楚与东齐结下了仇怨,那一年,东齐因着相爷的死发兵西楚,我只得带兵迎战,却不想那一战我虽胜了,却也永远的失去了婉柔。
世间的事总是这般的难以揣测,有时候,你的无意却改变了自己或者别人的一生,那虽非你的初衷你的所愿,却可以让你瞬间天堂,瞬间地狱。
那之后,我听说玉青公主年纪轻轻的就没了,那一场招亲宴之后她居然谁也未嫁,我不知道那是不是因为我的缘故,但是若干年后的今天当我再想起时,那一日的一切都历历在目,她果真没了吗?
我已无心再去考证,只是她怔然站在街中望着我离去的身影一直悄印在我的心头,不是爱也不是恋,只是一种记忆,那记忆记载着那一天发生的一切,让我从此不再年少……
……
思绪回笼,轻展轩一直对清心皇妃生父的死耿耿于怀,然而他曾多次派人前往这东齐的皇城想要查探当年的隐情,可是无论怎么追查都是一无所获,于是,所有的人还是认定他就是当年的凶手。
可是,他真的不是。
储容山的恨似乎还更加的强烈,那之后,自己也没有了慕容峰的下落,难道他也出了事吗?所以储容山才会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他的身上,可是慕容峰就象是被人间蒸发了一样,也与当年的那一件事彻底的被深藏在逐渐败落的相府中,东齐的人或许早已无人记得当年的那一个血腥的场面,他们唯一记得的就是自己杀了他们的宰相。
想起清心王妃眸中的泪,天下做儿女的哪有不为着父亲的死而伤心的呢,可是清心是,那玉青公主当时却一点也没有为着她外公的死而揪心过,同样的都为女人,那差别却是如此的大。
幸亏如沁的信任,否则自己此番便是白走了这一遭。
玉青公主,如沁,阿瑶,甚至欧阳永君,这一个个鲜活的面孔从眼前滑过,对女儿欧阳拓一向是慈爱的,却又为何独独对欧阳永君如此呢。
飞掠中,他的心就仿佛悬在了半空中一样,只更多的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