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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8 赌了全副身家(1 / 1)

过了农历年,商业街上的店家陆续恢复了营业,鹭洲的商户有个约定俗成的惯例——出了正月之后,十六清扫,十七祭天,十八才开门迎客,以取个“开门纳八方之财”的吉祥寓意。醒狮盘龙开道,彩车花灯迅街,几十万响鞭炮从街头炸到巷尾,硝烟散尽后,留下满地姹紫嫣红的鞭炮屑,随着客人的鞋靴被带进各商各铺,开门第一天,商家是不扫门地的,鞭炮屑越多,代表着这家商户的人气越旺,待到关门打烊时,掌柜的便会挑了最得意的伙计到门口高喊一声:“金花满地,大吉大利。”这热闹的一天才算圆满谢幕。

林家两姐妹第一次看这热闹的场面,两人在店门前的廊下倚着,帮店里的伙计们派发利是红包,八千八百个红包面额不等,能拿走多少钱全看各人运气。今年林家有喜,红包里的利是钱自然也比往年要多一些,林晚婧则仿着洋人做法,在红包里放了店面的宣传的小卡,也算是顺带做了广告。

流言往往如此——越是欲盖弥彰扑朔迷离,旁人越是传的热火朝天满城风雨,但当流言得到证实之后,反而鲜有人再提起这事,林晚婧终于落得耳根清静。

“姐姐,我姐夫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林晚盈手中得空,侧头看向林晚婧问道,“有人跟我说啊,整个鹭洲商会的青年才俊,千金难买你一笑,我姐夫究竟哪一点这样有魅力的把你征服了?”

“什么姐夫,你就这么恨不得把我嫁出去?”林晚婧伸手在她的鼻梁上轻轻一刮,“还有!究竟谁这么无聊,在你面前嚼我的舌根子?”

林晩盈吐吐舌头,却还是不死心,继续八卦着:

“姐,珺懿哥说,我姐夫几道菜就把你收买了,真的假的?”

闻言,林晚婧狠狠翻了个白眼:果真,用脚趾头猜都知道一定是沈珺懿这嘴碎的家伙!

“别听他瞎说!什么几道菜就把我收买了!说的跟你姐我几百年没吃过东西似的!”

虽然那几道菜确实蛮好吃的。

林晚婧话音刚落,话头却立即被另一人接去:

“嗯。别听他瞎说,我在你姐身上花的可不止几道菜这么简单。”这样说着,刘瑾已悠哉踱到两姐妹身边,顺势将林晚婧揽过身边,在她额上一吻,道,“我可是在你姐身上赌了全副身家啊。”

“说什么呢!”林晚婧娇嗔着搡他,他却笑了笑,而后看着林晩盈道:

“你姐我带走了啊。若是晚上没送回来,你就当不知道吧。”

林晩盈倒是不客气,掌心一摊:

“封口费!”

刘瑾也不小气,自口袋里摸出个掌心长短的金如意,在手中把玩了片刻,而后往她手里一放。

坊间传,刘瑾在南海深处发现了一处古沉船遗址,船舱里满满当当全是金银珠玉——金砖,金条,麟趾金,马蹄金不计其数。那是刘瑾私藏在南海的金库——他用以构建海防的资金尚不足九牛一毛,为了迎娶林晚婧而给林家的天价彩礼更是不值一提。如果说,刘家本就家境殷实,那是刘家的事,但是刘瑾沉在海底的金库是他独自一人的资产,任凭谁都别奢望染指分一杯羹。

如今看来,坊间的传闻确不是空穴来风,他给林晩盈的那一枚金如意雕铸细腻,做工考究,一看就是有些年岁的物件,更何况,如今已没有人会直接用黄金做交易,更不会花心思去将黄金一锭锭分好,再精心打造成这样的形态。

可是,按他今日一根金条,明日一块儿马蹄金的架势,莫说只是几沉船金银,便是有一整座金矿,也不够他这样挥霍。

“你别这么惯着她,把她惯出瘾来,以后我妹夫情何以堪!”

刘瑾没说话,林晩盈倒是听不下去了,夸张的啧啧几声,长吁短叹道:

“这还没嫁出去呢,就替夫君心疼起钱来了。”

“你这丫头跟谁学的,怎么贫成这样!”林晚婧蹙眉掐她,根本就没用力,林晩盈却还是夸张呼痛,转头向刘瑾求救:

“赶紧的,带走带走,不用送回来了!”

林晚婧今天本打算去练琴的,特地挑了一款适合演奏竖琴的西式长裙,可是刘瑾偏偏在午餐时分出现,她原以为这个计划约莫不能实现了,所以当刘瑾将车停稳在在琴行前,她的欣喜不言而喻。

之前听她演奏的时候,他便曾想过那大概是件怎样的乐器,今日进了里厅,方才知道是一架近米高的爱尔兰竖琴,立在演奏厅正对大门的墙下,白色木质琴身在传统的罗马柱造型的基础上,添加了写意的海浪和缠绕的蔷薇花藤,海浪延展到琴首,铸成一只曲尾的人鱼,手里抱着把金色里拉琴,雕工精致,刻画细腻,莫说红宝石镶的人鱼鱼尾,便是每一根琴弦都由银丝拉做,每处细节都彰显着它的精工细琢,造价不菲,大约也是因此,摆放它的位置才格外显眼——铺着丝绒地毯,围着金色护栏,背后的墙上挂着幅镶着金边的油画,画面正中的女孩穿着白色长礼服,如瀑的黑色长发在一众洋面孔中如此显眼醒目。

“那是我十八岁成人礼觐见英皇的场景。”林晚婧不知何时走到他身边,同他一起注视着那幅画,柔声解释道,“爸爸说,我应该永远记得那一天,并非怜悯或者恩赐,也无关种族和信仰,只因每个人生而平等的尊严。”

虽说在平日的闲谈中,刘瑾对身边这个姑娘的眼界与素养钦慕有佳,可此刻听到这样的话从她口中出来,他依然觉得格外惊艳,不觉有些晃神,直到手指被怀抱着的花刺扎疼,他这才想起这满捧的玫瑰是要送给她的——天知道他想送她玫瑰多久了,只是碍于之前得关系不明朗,才斟酌犹豫着一直拖到今天。

林晚婧莞尔,接过花道了声谢,这便领他到沙发上坐了,自己则回到琴边坐下,简单调了音,而后便专心弹奏起来——她该是很喜欢这支曲子,之前他在街边喝咖啡的时候,也总听她弹这段旋律,一来二去已熟络的能在心中跟着哼唱。有时候在家里闲着的时候,他偶尔也会摆弄会儿钢琴,从贝多芬到李斯特,可自从遇到她,只要碰到琴键,他的手指便不由自主的想复述听她弹过的曲子,然后他就会不住傻笑,笑自己真是中了她的毒了,深入骨髓的无法自拔。

看她弹奏是一种视听的双重享受,像邂逅了黎明前降临在林间的仙子,又仿佛偶遇月夜下徘徊在海面的人鱼,优雅静谧的,让人巴不得抛开所有世俗烦恼,投身到她营造出的仙境里去,以寻得片刻奢侈的安逸。

是啊,这样的安逸总是奢侈的。

演奏厅里刘瑾正听的陶醉,琴行外,陆沧瀚却已驱车赶到,见刘瑾的副官正在门槛下候着,这便让他进去报信,副官也不知究竟该不该打扰刘瑾的雅兴,进了内厅,踌躇半晌,最终还是上前,递上陆沧瀚的信函,低声道:

“少帅,陆上将送了信报来,说是三少那边有动作了,让您回去商量这事儿,此刻正在外面候着。”

刘瑾抬手接过信报,似是对他突然的打扰很是不悦,但又十分无奈,匆匆几眼扫过内文,林晚婧手中刚好一曲终了,她抬眼看他,正见他蹙眉的样子,这便站起身来到他身边,向副官使了个眼色,副官识趣的退了出去,她本想端茶几上温度正好的咖啡给他,可不及伸手,他便已揽她坐到了自己身边。

“抱歉,扰了你弹琴的兴致。”

“随便弹着玩罢了,哪有打不打扰一说。”林晚婧笑道,抬手揉他微蹙的眉心,“若是有事便回去吧,你若喜欢听我弹曲子,什么时候不行?”

她不劝宽慰他还好,话音刚落,便听得他沉沉叹了口气:

“这一去只怕没十天半个月回不来,答应了要陪你置办婚礼的细节,眼下恐怕是不能兑现了。”

她原以为便是临时有事,两三天也该了解了,谁知他说的这个时间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料,所以不免失落,眉眼也垂了下去,见她如此,他的愧疚便多了几分,刚要开口哄她,却已听她道:

“没关系,我能处理好的。只不过我若是只挑了自己喜欢的样式,你别说我不迁就你!”

他原以为她会不高兴的,不曾想她却这般体贴的没有责备他一句,不由得心中盈暖,在她额头便是一吻:

“嗯,你喜欢就好,看到中意的物件签我的单便是。”这样说着,他从内袋里取出枚赤玉的章子来,不过小指长短的一枚章子上,却盘着一条栩栩如生的龙,微张的龙口中含着的珠子甚至能灵活转动,她最是喜欢这样灵巧别致的小物件,这便拿过来在指间把玩,边拨弄着边听他道:

“要么,我安排人手帮你把这琴搬回去吧,在自己家里练**归方便些。”

林晚婧闻言,摇了摇头:回来这么久了,她根本就没想过要将琴搬回去,除了因为她基本没什么时间在家里,更重要的原因,是随着分居多处的一家人重新聚到一起,家里是热闹了,但属于她的空间就更少了,无论这种空间是物质上的,还是精神上的。

见她不答话,但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心想着还是她不想搬回家去,于是又道:

“那…要么搬我那儿去?想练琴了随时过去,我也放心些。”

这句话确是他的肺腑之言——宛如天籁的琴音,他只想独自拥有,不愿意同任何人分享。

林晚婧已深谙他这种偶尔的孩子气,柔声道:

“听说过的?没过门的姑娘天天往男方家跑,让人听见该笑话了。”

“你成为御鲲台的女主人不过是时间问题,谁敢嚼舌根子,让他来同我说!”

他越是这样说,林晚婧脸上的笑容越深,待他说完,她已然笑出声来,而后正色道:

“我若是要将它搬回去,早就做了,哪需要劳烦你?”她顿了顿,不及他说话,紧接着道:“你想过没,你若是烦了,厌了,想偷懒了,还能躲到海上去。可是我呢?”

刘瑾闻言,心中莫名一紧,像被人攥住了心脏,隐约刺痛着,难以呼吸。

他想说“你有我呢,我绝不会让你受委屈”,可这句话分明就在嘴边上,他却无论如何也没有底气说出口,他讨厌这种没缘由的无力感,让他觉得挫败,却又无从缓解,只得将她搂的更紧些,亲吻她的额头,摩挲她的发际,期望这样能给她多一些安全感。她蜷在他怀里,像只撒娇的猫,听着厅外似有脚步声来,才坐起身,便见陆沧瀚火急火燎的站在了门边,看看刘瑾,又看看她,目光最终落在她上:

“晚婧,对不住啊,事出紧急,你未婚夫借我几天呗。”

不及她回话,刘瑾却已先声夺人:

“不借。”

林晚婧噗嗤笑出声来,虽说已经习惯了刘瑾偶尔发作的小孩子脾气,但这般不加遮掩的,却是头一次。再看陆沧瀚吃了苍蝇似的表情,不由得笑的更放肆了,待到笑够了,她才看向他,道:

“快去吧,别误了正事。”

她既已这样说,刘瑾便也无可反驳,站起身来拥着林晚婧同陆沧瀚一同离开演奏厅,到了廊下,两辆车前后在街边停着,刘瑾知道自己非走不可,却还是看向林晚婧:

“我先送你回去。”

他是真的想同她再多些共处的时间,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次离别平白无故的多了些复杂的情绪,这般患得患失的,明明知道什么都不会改变,却又害怕一不留神,关于她的所有一切都会失控。

“不用了。”林晚婧摇摇头,“我想再练习几支曲子,然后去找庄医生谈谈三姨太的病情,你不在的时候,我可以带她来复诊。”这样说着,她忽然想起刘瑾似是很不愿意旁人插手他的家事,慌忙解释道,“我原本没想到你会突然要走,所以想等练完琴再跟你说,如果你介意的话……”

“我为什么要介意?”刘瑾打断她,动作轻柔的将她带回身旁,清朗的嗓音因为感动而多了些许沙哑。

“谢谢你。”他道,“我开始相信苍天确是公平的,让她半生辛苦之后遇见你。”

这样说着,他在她唇上落下一枚深吻,而后将车钥匙丢给侯在一旁的副官,再三叮嘱他务必保证林晚婧安全,这才跟着陆沧瀚离开琴行,赶回军港去。

一路无话。

鹭洲海岸有两处深水港,一处在琴屿内外,供轮船停靠,另一处则掩藏在峭壁山崖之中,港外水流复杂,石滩杂陈,但绕过锋利的礁石滩和矗立在惊涛中的石崖,港内水势平稳,腹地开阔,风浪不能及。湿润的海上气流越过近海岛弧链在这里凝聚成雾,常年不散,于是峭壁上的三十六门铸铁大炮就像潜伏在雾色里的兽,守卫着在港湾里停靠休憩的远洋舰队。

所有车辆都不准进入管制区,便是刘瑾和陆沧瀚也不例外,两人将车在管制区外停了,急急往旗舰上去。

进了指挥室,刘瑾一语不发的将海防图铺展开,凝视片刻,抄起一旁的红色铅笔,毫不迟疑的圈了三个地点,而后将笔往桌上一丢,长叹道:

“是坐标。你们拦截的信报上的数字是坐标。”

陆沧瀚闻言,走近来看,却见刘瑾圈出的三个圈,一处在海上,两处在陆地,再对应上他所熟知的海岸线形态,不难判断出陆地上的两处对应的正是他们之前选定的卸货港和仓库,而海上的那一处,对应的是日籍货轮“雨之花”。这是一艘极其特殊的货轮,倚仗着外事豁免权,游荡在北太平洋各个港口间,它没有固定停靠的母港,也没有一成不变的航线,更没有隶属于哪个公司那个组织,只要雇主出的价够高,它就接单运送货物,所以由它运输的货物通常都不合法,甚至有些时候运送的根本都不是“货”。

“你的意思是,山崎那小矮子出卖我们?”

“不出奇,他们本来做的就是价高者得的生意,卖一份情报,胜过在风大雨急的海上卖命两个月。”刘瑾神色严峻,看向他道:“而且我更在意的,是谁给了他们地图,能将坐标标的这样详细。”

“那…眼下当如何?”见刘瑾蹙眉沉思,陆沧瀚试探又问:“要么…找晚婧小姐帮帮忙吧…”

“不许去!”

“可是你说过,晚婧小姐的外交赦免是我们的王牌。”

“这件事不行,她知道的越少越好。”

走私军火,是鹭洲现存极少的几条诛九族的重罪。

见刘瑾这般坚决,陆沧瀚虽说理解,却也没有别的办法,气馁的往椅子里一坐,看着桌上的海防图发呆。

半年前,他与刘瑾二人终于打通渠道,从德国军火商手里买下一批时下最顶尖的军备,整整600箱枪械和火炮,价值抵得上三个鹭洲城,光是找敢承运这批货的船东便花了两个月,终于自罗斯托克港分批出发,趁着夏季擦过北冰洋到达北方的德国殖民地,然后又转运日本重新装船,眼下离入港只有三天,却半路杀出程咬金来,将入港的计划全盘打乱。

无论如何,放弃是不可能的!

可是要怎么做才能避开所有眼线完成这件事?

更何况连身边有多少眼线都不知道!

一筹莫展中,却听刘瑾长叹一声,沉沉道:

“调你的座舰给我。我亲自解决。”

眼下没有巽龙旗舰出航的排期,若是专门为了处理这件事修改排期,反倒画蛇添足,欲盖弥彰。

“你亲自去不合适,我去吧。”

“你?”刘瑾抬眼看他,嗤笑一声,“只怕你心太软下不了手。”不待陆沧瀚说话,他又道:“帮我整理每日的入港申报,具体到船籍,吃水,载重,空仓位。买三条小型货轮,再去死牢征三名能开船的死囚,允他们会让他们家人吃饱穿暖,衣食无忧,然后让李承泰带他们来外海跟我汇合。”

陆沧瀚将他交代的事一一记下,边写边问:

“我在哪里接应你?”

“这里。”

笔尖一顿,落下一个重重的墨点。

“什么?”

“这里。”刘瑾坚定重复了一遍,“最危险的地方也许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会分批把货运回来,你就在这里接货,其他的事情,承泰会处理好。”

他分明已经将所有的事情安排好,但他眉宇间的忧色丝毫未减,双眸凝着指尖上摆弄着的胸针,若有所思。

那胸针是临分别前林晚婧从自己襟上摘下来的,白金的孔雀翎造型,镶着一颗硕大的蓝宝石,她说那是费尔南德家族的族徽,也是她的幸运符,只要有它相伴,一切麻烦都会引刃而解。陆沧瀚知道他该是还有话没有说,于是问道:

“还有什么事,直说无妨。”

“若是得空,晚婧那里还麻烦你帮我照应着。我不知为何总是放心不下她,感觉有什么一定会发生,在我不在的时候。”

陆沧瀚闻言着实一愣,他俩自幼相识二十多年,关系好到几乎不分彼此,如今他却说麻烦他,像是担心他嫌弃似的。

“云柔,你是当真上心了?”陆沧瀚问他,语气里带这些暧昧不清的笑意。

“不然呢?”

“我原以为你对她不过是抱着三分钦慕,备了七分退路,还想着不要辜负了她才好。”

“你竟是这样看我?”刘瑾诧异反问,而后便苦笑着摇了摇头,“我多希望现在陪着我的,不仅仅是这枚胸针。她若是落在我肩头的雪花,我愿意为她只活在冬天。”说着,他又轻笑了一声,“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傻了?若要嘲笑我的话,那便笑出来吧,没必要忍着。”

他原以为这般矫情的言论还是会被陆沧瀚挖苦的,却没想到他认真的听着他说完,嘴角的笑意凭添上几分欣慰:

“我为何要嘲笑你?放心吧,晚婧小姐的事不用你说我也会照应着的。”他顿了顿,又道:“我本还便担心你会为了这次的事不计后果铤而走险,如今看来确是不用担心了,毕竟方才那些话,你该回来亲自同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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