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我这样心里难过了？愧疚？”清清用刻薄来掩饰自己的软弱，她实在不想叫他从自己脸上任何的一丝表情里捕捉到伤心的纹路。
“你能不能不用这样的语气和我说话？是，我是内疚，你瞧出来了，可你有没有瞧出来我心里难过，看你伤成这样，听你一个人进手术室你有没有瞧出来我的心抖有多有厉害？”
他第一次在清清面前流露真情，竟叫清清骤然间无措，她惶惶的看他，唇瓣微微哆嗦，“你的心在身体里，我怎么瞧得出来？烦死了，大不了我把内衣内裤丢掉好了，你也别再继续这个话题。”
秋耀宸觉得无力，眸光黯淡下来，最后看了一眼秀眉浅蹙的清清，转身，他抱着衣服往前，背影沉默无言。
清清抬眼看，只觉得他高挺的身躯渗透了失落悲凉。
跟他走，清清倚在门边，看他动作娴熟的将衣服泡进桶里，他脱下外套，挽起针织衫的袖口，弯腰的时候清清看到针织衫下他起伏的背脊轮廓，这才觉得他比从前清瘦了许多。
眼神一瞟，瞅着门边那双脚丫，秋耀宸回头，正好对上清清慌乱游离的视线，他秀挺的鼻梁微微一皱，眉峰微挑，揶揄道，“你该不会真以为我不会洗，所以打算一直站这监工吗？快回房间休息去。”
清清撇撇嘴，凉凉一声笑，“你说小乐回来看见你帮我洗衣服会是怎样的表情？”
秋耀宸神色明显一怔，他转过头，将洗衣液倒进桶里，语气听不出来喜怒，“提她做什么！”
“清清，我回来了。”
秋耀宸的话刚说完，便就听到米小乐甜美婉转的嗓音。
清清暗自发笑，扯开嗓子回应，“哎，我在这。”
米小乐寻声而来，“给，这是你要的东西。”
将药塞进清清手心，不过看到沐浴间里的男人，米小乐腾地瞪大了眼，“耀宸，你在做什么？”
又来一个白痴！
清清忍不住一记白眼，这么明显的事实她难道看不出来么？在洗衣服，而且还是帮她伊清清洗衣服。
清清努力撑开一抹如花笑意，“小乐，有没有换下来的脏衣服？快拿出来。反正他都在替我洗，也顺便让他洗洗你的。”
清清才不看秋耀宸那郁闷得近乎铁青的脸，她笑盈盈凝视呆滞的米小乐，内心欢快。
半晌，米小乐走进沐浴间，一把抢过他手里的衣服，还顺势将他挤开几步，“我来洗。”
这下换清清愣了半秒，她定定看着浴室里争抢她衣服的两人，觉得眼前乱糟糟的情景多么滑稽！
她的脏衣服，原来这么抢手呀！
“别动，我来！”从米小乐手中抢回衣服，秋耀宸厉着声音呵斥。
“耀宸，你怎么可以替女人洗衣服呢？还是我来吧。”
不得不说，米小乐在秋耀宸的面前从来就是乖巧温顺，甜美可人，况且模样还漂亮，这样的女孩，谁不喜欢呢？
想起自己和他待一起总是争吵，讥讽，冷言冷语，清清有些说不出的烦闷。又看自己的衣服被两人攥在手心拉扯争抢，清清瘪嘴，凉凉的说，“哟，真恩爱，既然都舍不得让对方累着，那还是我来吧。”
清清也走进去，伸手就将衣服的一角抓在手里。
终于，秋耀宸愤怒了，他瞪着眼前的两个女人，恶声恶气的吼，“叫你回房间休息听不懂啊？还有你，别碰我的东西，走，走，走，你们两个有多远闪多远，忤在这里碍我眼。”
米小乐怒，她愤恨的瞪着清清，而清清则挑高长眉冲她柔柔一笑，挑衅味十足。清清含笑凝了秋耀宸一眼，转身，昂起脑袋昂然走出去。
在“家”里被人伺候了两天，清清实在待不下去，宽敞明亮的屋子令她感觉沉闷压抑。第三天，清清很早起床，他亦然。
清清说是落了两天的课，她必须回学校去，他坚持开车送清清，清清当然是不乐意的。几翻争取，几翻退让，最后清清同意让他送到能搭直抵学校公车的地方。
初冬的天亮得不太早，而且眼前也是白茫茫雾气。
宾利匀速往前，看得出来尽管他驾驶技术娴熟，却也非常小心。
宽敞的车厢内一度寂静，原本应该亲密无间的两人居然变成如今这般无话可说。秋耀宸把紧方向盘，想到那些横亘在自己与清清之前的距离，不胜唏嘘。
他的朋友说，既然还爱她，那就要表现出来，要让她知道！
可他的朋友还说，前提是要确定她是否还爱自己，别到时丢了她的人之外还丢了自己的脸！
秋耀宸紧抿嘴角，深蹙的眉心锁不住那些彷徨踌躇。
宾利行驶平衡缓慢，清清觉得像在湖面泛舟，微微摇晃的舒适令她困意来袭。清清撑起额头，打算闭着眼睛小憩片刻。
他眼神一瞟，瞅出清清打算睡觉，“咳咳……“清咳几声，眼尾果然瞟见清清又将眼睛睁开。
清清怪异的看他一眼，转开视线，又打算闭上眼睛的时候，他终于开口说话，“饿了吗？咱们先吃早餐吧。”
清清这才朝窗外看，雾气慢慢往后拢，街岸上林立着亮起小灯的店家，一片模糊的晕黄。
“好，吃完再去。”
想着时间还早，清清同意。
“想吃点什么？”
清清极少的顺从令秋耀宸难掩欣喜，他甚至觉得待会儿要说的话也不再令他那么窘迫。
清清摇头，她对吃一向没什么大挑剔，“随便吧，我想喝粥，就白稀饭，好久没吃油条了，也想吃吃那东西。”
“好，那咱们顺着往下开，你注意窗外有没有那样的店。”
“嗯”，清清果真直勾勾望着窗外。
他的喜好清清也算了解得够多，其中一项是他不喜欢路边摊，不过如今自己想去，看来也得委屈他了。
没多远就看见街角处有家用塑料帐篷支搭出来的早食摊，五六张大圆桌被顾客零零散散占据着。
清清选中这家，当食摊上的人看见从豪车下来的两人，莫不都停下手里的动作，眼睛转也不转凝视他们。
尽管是清晨，也没有耀眼的太阳，但宾利跑车那低调奢华的贵族之气还是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过去。清清虽是一身简单穿戴，长毛衣外套，牛仔裤，板鞋，但淡雅的气质与脱俗的容貌令人眼前一亮。
她身旁的秋耀宸穿着长款双排扣咖啡色毛呢大衣，里面一件高领浅色毛衣，雍容华贵的毛领堆在颈间，衬着一个线条优美性感的下颌，气质越发的凛然而又高贵，他手插入衣兜，削薄的发梢有几缕遮在眼角，为他英挺的五官添了一分柔美。
这样的男人，这样的豪车，一切都可以想象这个男人有多么傲然的背景。
众人又将目光落到相对“平庸”的清清脸上，对他们的关系，心里揣测。
“二位，请问要点什么？来，这边坐。”
老板娘走上来，笑盈盈的脸上模样有些刻意讨好。由于店内的桌子全被客人零星占着，老板娘殷情的寻了一张稍微空旷些的桌，抹布使劲将桌面又仔细擦了一回。
清清二人跟着坐下去，桌的一端还有一位满脸皱纹的老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