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闭了一会眼睛,便睁了开来。
顾芝容心想,这样危急险的境地,要他好好休息,那是不可能的。见他眉头紧锁,知他为伤痛所困,于是眼珠在周边的草垛转了一圈,想到了一个法子。
她在草垛里抽了一些干草出来,东捏两下,西捏两下,很快就做成了一只蟋蟀出来。她把蟋蟀在他面前晃了一晃,问道:“好看吗?”
他不由笑了,点头道:“好看。”
得了表扬的顾芝容很是得意,又取了一些干草,做出了一堆蟋蟀出来,给他观赏。
他不由笑了:“你还真的有点像我的母亲。”
顾芝容不满地瞪他:“我有这么老吗?”
他没有理会她,思绪悠悠:“母亲也很会做这些小玩意儿,小的时候她也经常做这些给我玩。正因了这个,我小时候最爱玩的就是斗蟋蟀。我的蟋蟀在京城是最出名的,一只叫铁头将军,一只叫无敌。长足足有九厘,大头宽翅,腿粗牙长,一看就是蟋蟀中的名种。后来被父亲知道,把两只蟋蟀踩死,还被父亲用皮鞭狠狠抽了一顿,说玩物丧志,从此就再也不玩了。”
说到这,他顿住了,嘴角微扬,露出一丝笑意,仿佛还沉浸在往昔的欢乐,以及对自己往昔调皮的自嘲之中。
顾芝容却有些震撼:“那年你几岁?”
“八岁。”他答道。
顾芝容默然。看起来那些名门世家的少爷们也并非外面看起来那么潇洒快活,连玩一玩斗蟋蟀也要被罚,看起来这些世家子弟的童年还没有民间普通人家的子女来得快乐。
她忍不住道:“其实小孩子,玩玩斗蟋蟀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你的父亲对你也太严厉了。你想啊,一个七八岁的孩子,你不给他玩,却要求他这么个小孩子要像大人模样,多别扭啊,多吓人啊。”
少主有些讶异地看着她:“你……是这么认为的?”
顾芝容点头道:“是啊,我觉得小孩子嘛,爱玩爱闹很正常,总该有些童真才对。你父亲,对你实在太严厉了……”
少主沉默了一会,道:“我父亲对我这么严厉,是有原因的。我父亲恨我,因为……因为我害死了我的母亲……”
顾芝容讶然地看住他,他却垂下了头。
难道这就是隐藏在他心底最深处的伤痛吗?
难道这就是他怕水的原因吗?
她其实并不打算探究她心底的秘密,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做几只蟋蟀就引发出他伤心的往事来。
顾芝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也不知道如何去安慰他,只好默默地看着他,陪着他一起难过。
有水珠落下,落在她的手上,凉凉的。她侧了侧头:“你哭了?”
少主别过脸去:“没有。”
过了一会,他闷闷道:“我平日里不爱哭的,我家的下人都很少见到我哭。”
顾芝容站了起来:“你在这里休息一会,我出去看看那盏灯笼熄灭了没有。”
灯笼熄灭,证明这船就要爆炸了,必须马上离开。
其实,她不过想留给他一点时间,让他平复一下波动的思绪。
果然,约莫过了一刻钟,她回来了,他已然恢复了平静,目光锐利地盯着外面,警戒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此地不宜久留。”他道,“方才离去的那个人,如果被他发现刀刃上有血的话,一定会回过头来搜查的。所以,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顾芝容点点头:“你说得很对,我看方才那个人,明显是个疑心很重的人,指不定他真的会折返回来。”
她一边说着,一边搀扶着少主站了起来:“现在我们马上离开这条船。”
可是没等他们走出几步,一阵脚步声急促地传了进来。为首的那个,正是方才拿刀刺中少主的人。
这回竟来了七八个。
顾芝容迅速拉着少主闪进一间小屋子,她对他道:“你受了重伤,不可与他们再战。你先在这里待着,我去引开他们。”
说完,她转身就要出去,他一把拉住她:“你真的行吗?”
毕竟她是个一点武功都不会的弱女子,任由她一个人去引开那些歹徒,他不放心。
“没事的。”顾芝容也不知哪来的能勇气,自信满满道,“你忘了刚才那个夜幽第一高手是怎么被击倒的吗?放心吧,我一定会小心的,一定会平安无事的回来。”
他慢慢放开她的手。他知道现在的形势,如果自己跟了去,反而拖累她。她那么机智聪明,一定不会有事。
顾芝容出去一晃身,那些人就瞅见了她,追了过来。凭着前世在船里玩耍的经历,她把那伙人引到另一侧的船房里,然后快速从窗口跳走,那些人追过来,她一回头,朝窗子里撒入“神仙醉”,然后死死压住窗子。
“神仙醉”的药效惊人,只吸了一点,当即醉倒。那些人全无防备,一下子便“扑通扑通”全倒下了。
顾芝容得意地拍拍手,依原路返回。待她回到原地的时候,竟然发现,少主不见了!
地上有斑斑血迹,她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她回想了一下方才被她引开的那些人,好像有些不对劲。猛然间,她记起来了,少了一个人,而那个人,就是提刀刺草垛的那个人!
真是太狡猾了!
顾芝容气得咬牙,少主一人身负重伤,别说那个人武功不弱,即便是普普通通的人,在体力上说,少主也不一定能支撑得了多长时间。
循着血迹寻去,果然,在船尾,听到了明显的打斗声。
一招过后,少主手臂被砍了一刀,鲜血染红了整片衣袖,手臂无力地垂下,手中的剑也应声落地。
而那个与之对手的黑衣人,毫发无伤。
此时,他正狞笑着一步一步逼近少主,手中的刀也慢慢举了起来。
“住手!”顾芝容大喊出声。
黑衣人怔了一下,回头一看,见是个小姑娘,神色顿时松懈下来,嘿嘿一笑:“小姑娘,你是来送死的吗?那好,我就成全你……”
少主大急,无奈自己根本动不了,唯有眼睁睁地看着,急得额头青筋若隐若现:“你住手,不许伤害她!”
顾芝容一丝惊惧也没有,静静地看着黑衣人,这样的阵式倒让黑衣人不敢轻举妄动。
她平静道:“你们此行,不是为了杀人,而是为了找人的吧?”
黑衣人怔了一下。
顾芝容马上接下去道:“我知道你们要找的人是谁。你们要找两个人,两个小姑娘,哦不对,是一个小姑娘与一个小男孩。”
黑衣人的眼睛瞬然睁大了。杀人并不能赚钱,抓到那两个人者是大大的赚钱。
“你真的知道那两个人在哪里?”黑衣人的眼睛里放出贪婪的光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