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慧脸红了,憋了半天气才小声说:“我爱上这事儿了,今天别出去了好吗?我……我特别想……”眼神低在餐桌上……
阿宁第一次见识到施慧这位淑女赤裸裸的挑衅,哼!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倒要看看她玩儿的是什么把戏?“哎呀!在下受宠若惊啊!本来今日无战事,既然施小姐有如此雅兴,鄙人只能恭敬不如从命了,不过咱可说好了,一会儿可别哭爹喊娘地让我轻点又让我停的,在下不接受投降!”阿宁说完轻蔑地斜瞟着施慧……
“求饶是小狗儿!”施慧红着脸,定定地看向阿宁,羞涩蔓延到了修长的脖颈。
阿宁也定定地与她相望,四目相对,彼此内心的品咂噼噼啪啪地交汇在眼波之中。欲望在此时已经被挤到了角落,阿宁用筷子轻轻地杵着碗里的米饭,难道她的中心内容在床上?不可能啊?边思索边绷着脸说:“那就快点吧!”
施慧凝望着这个此生与自己纠葛最深的男人,无边的痛楚涌上心头,使劲憋住眼泪,故作轻佻地媚眼一笑:“不许消极怠工唷!”放下筷子转身快步进了洗手间。
阿宁的好胃口也受到了干扰,他放下筷子也快步跟进洗手间,施慧此时正在用毛巾捂着脸抽泣,听见脚步声马上伸手向脸上撩水,洗了两把脸混淆了一下泪痕,边拿毛巾擦脸边冲愣愣地站在身边的阿宁说:“老公,刷牙。”
阿宁知道她多少有点洁癖,尤其是“背叛门”发生之后。她时刻都要求自己彻底清洁之后才能接近她,阿宁听话地开始刷牙……
施慧故意扭动几下风姿卓越的腰身出了洗手间,紫色睡裙魅惑蹁跹……
阿宁刷完牙回到卧室,施慧已经换了一条洁白的新床单。含情脉脉地贴上来,别具情调地曲展玉指脱阿宁的衣服,浑身上下的美艳是任何时候都无法比拟的。手指在阿宁胸襟上轻柔地划弄,极尽女子所有的娇媚,剥落一件又一件遮盖强劲体魄的衣衫……
阿宁不说话,看着她表演,刚刚有些发热的海绵体组织被一种不忍的难过渐渐冷却。心里似乎有一把精巧的匕首在慢慢剜搅,一个女人能用死亡去诠释的爱已经深的无以复加了,这种爱成了没有思想的兽。它只有吞噬的欲望,没有旁杂的感受,不怪书上说真爱总是有那么一点悲剧感,有那么一点性命攸关。现在把自己的心剜得最狠的不是对面前这个女人的愧疚,而是她那可怜至极的女儿心。这种崇高的爱的信仰是自己能够负担得起的吗?蓦地,一个贯穿良知的逻辑从阿宁的内心瞬时联通大脑,继而在每一个细胞里弥漫开来……
一个决绝的崭新想法在他心里诞生了,他要用可悲可鄙、肮脏不堪的自己做肉盾,竭力掩护善良纯美的施慧逃出污浊的深渊,越快越好。
救赎是要经过脱胎换骨的,而这个脱胎换骨的过程对自己来说无异于扒皮抽筋,如此彻烈的决定让阿宁不由自主地打起寒颤……
“不好吗老公?”
施慧燕婉莺咛之声传进了阿宁的耳朵,他这才收回驰荡的心神,发现自己已经被她脱的一丝不挂,施慧香香的身子百媚千柔地贴在自己身上,醉眼迷离……
阿宁的心里压着一块巨石,反应也跟着迟钝了,早该有反应的地方像冬眠一样低眉顺眼地沉睡着。施慧不明所以地收拢了迷离的目光,流转眼波注视着阿宁的眼睛,停止了纤指的游走,不对呀,这不正常,难道他察觉了?想到这儿,施慧挑逗着说:“怎么?是不是不行了?”
阿宁没有说话,扶住施慧的腰肢迎着她的娇喘与她对视。此时,凛然的美艳仿佛给她换了一种人格。从她的眼睛里,阿宁看到了自己从未见过的幽深,深的可以吸纳日月星辰,深的可以裹括生死,一个人不到了超脱的境界怎么会有如此幽深的目光?这个女人的坚贞已经超越了能够摧毁的界限,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见阿宁失神的样子,施慧侧了侧脸,再转回来突然扑哧一笑:“是不是被我吓坏了呀?看你忍不忍得住,嘻嘻……”她不顾阿宁皱眉发呆的样子与此情此景有多么的格格不入,温唇浅酌,一路向下……
男人的身体是抵不住女人温柔的攻势的,再乱的心思也阻止不了肉体对心理的背叛。经施慧一番爱抚,功夫不负有心人,所期望的事物是有些效果的。有些事情很怪,发展状态中的事物总有些后生可畏的潜力,让人不敢小觑。施慧一满意,身子就跟着满意,眼神又迷醉起来……
阿宁虽说是被绑上了逍遥峰,但这次消魂之旅是自己从未在施慧这里体味过的。这种感觉别具一格,好比天天牛奶面包地生活了半辈子,突然吃到了重庆的麻辣火锅,此种劲爽也只有他自己能说得清楚了。激情像沸腾的油锅般噼噼啪啪地响着,彼此都不敢放松抓着对方的手,生怕一松手对方就永远地消失了。像两只懵懂又无畏的幼兽一样,突突突地横冲直撞,巅峰时两人紧紧地拥嵌着身体,给予和收授都那么的全力以赴……
清洗完两个人依偎着,相爱的两颗心是没有距离的,彼此都能感应到对方的微妙变化。阿宁刚想说点什么,施慧微闭的双眼突然睁了一下,随即紧皱眉头面露不适,推了一下阿宁,微抖着说:“老公,你不出去吗?”
这可是头一遭啊,以往她都是变着法的要把自己留在自己身边,今天怎么会赶自己走呢?阿宁看着她的眼睛,忧心重重地问:“美人儿,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边说边摸了摸她的额头和脸颊。
“老公,你先出去一会儿,我要办点私事!”施慧微微喘吸着。
“私事?咱俩都如此知根知底了,还有啥私事啊?”阿宁把手垫在施慧的脑后,将她的脸扳向自己,一脸的不解。
“哎呀,让你走你就走嘛!”施慧脸色苍白,眼睛红红的,有泪珠滚出,攥着被角拉到嘴边撕咬,然后又一下蒙到自己头上,胸部大幅度地起伏着……
阿宁慌了,她怎么会如此悲伤?没来由啊?刚刚还快乐的要死要活呢?难道是得了急病?他急忙拽了几下被子,都被施慧死死拉住,力量之大是阿宁始料不及的。但是也不能无动于衷啊!阿宁大声呼唤:“慧慧,慧慧……”
见她不应声,阿宁果断地一把扯开被子。虽然遭遇了阻力,但是一个纤弱女子哪里抵得过他公牛般的爆发力,被子直接被掀到了床下。
没有被子的遮盖,施慧马上侧转身,把后背冲向了阿宁,脸色煞白,眉头紧索,身子微微抽搐,好像呼吸受阻造成的窒息状。阿宁马上跃过她的身躯,跳到对面的地毯上,蹲在她面前,急切地扳着她的肩晃动,急促地说:“慧慧,怎么了,是不是病了?我去叫救护车!”站起身就要去打电话。
他的手一把被施慧抓住,惨白的脸微微扬了一下,无力地说:“别,没用的,别……”最后的声音几乎是从呼吸中顺出来的,微弱的像只一直没吸到血液的蚊子。
阿宁哪里能听她的,快速从衣柜里找出一件衣服把施慧一裹,抱起来就往外冲……
刚冲到房门口,施慧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喊:“老公,求你,放下我,放下我!”手指也放佛用尽最后的力气狠狠地却并不疼地抠着阿宁的腋下……
这声音虽然不大,这抓抠虽然也无力,但它都表达了一个无气又无力的人最大的心声,一个不可违背的心声!仿佛这心声不能被满足比杀了她都残忍!
阿宁站住了,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只穿了一条短裤,而施慧身上除了一条睡裙,一件薄如蝉翼的胸衣,只多了一件自己的西装外套。
阿宁把脸贴在施慧脖颈和胸口之间听了听,其实他没什么医疗常识,听也听不出来啥。这时施慧对着他的耳朵声似蚊蝇地说:“把我放床上!”
一切都不可违背,她的意愿仿佛比生死都重要。阿宁紧皱眉头,一步一步地抱着她往床边走,施慧微睁的眼里充满了深爱和感谢。阿宁轻轻地把她平放在床上,倚坐在床边,俯身把脸凑近施慧的面前,无限怜爱地小声说:“慧慧,到底什么情况啊?你吓死我了!要不要紧啊?”声音急切而温柔。
施慧这时好像有所好转,脸色稍稍地恢复一点红润,带着感激和满足,小声说:“亲爱的,我没事,疼劲儿过去了,别担心了。”
阿宁估摸了一下,从她难受到恢复也就七分钟时间,但是这短短的七分钟里,阿宁却清楚地看到这种疼痛可以让人疼的不想活,疼的想用死结束它。
阿宁急忙打开一瓶矿泉水,扶起施慧喂她喝了一口。然后就这么紧紧地拥着她,下巴不住地在她耳鬓上厮磨着,眼中的泪水无法控制地向外涌。似乎比她还疼,甚至这种疼痛像破土而出的竹笋从心里生了出来……
两个人都不做声,任由心脏在同一节奏上跳动,这样的相拥做到很简单,但这一生中,男人女人究竟能有几次这样的相拥呢?他们的手指彼此交措着,犹如衣服破了之后缝补的丝线。施慧头枕着阿宁的胸膛,相握的手被拉至她的胸前……
良久,施慧先开了口:“老公,聪明如你,肯定都知道了。”能理解我吗?说完,她仰着头,眼睛够着阿宁,尖润的小下巴翘得很高。
阿宁觉得不能任她把话题延续得太深,幽喃了一下,故作洒脱地说:“理解个屁!啥事值得去死啊!你是好日子过多了,吃饱了撑的。如果像我似的现在还为生存拼命呢,看你还又没有心情为了没用的事儿寻死觅活的!”阿宁说的是实话,连生存和安定都成问题的人,雅兴似乎也小得多。
施慧举手够着阿宁的脸摸了摸:“你不懂,我对你的期望实际就是对爱的期望。一开始就认定是真的东西一旦发现它不如你想像的真,就会失望,更会失落!甚至觉得一切都是假的,这还不如开始就不那么拿它当真,时间久了,发现了一点儿真,反而会欣喜若狂感激不尽呢!”
唉!想逃都逃不开,她的内心世界太让人着迷了!阿宁颇感兴趣地问:“噢?那我属于哪种?”
“你就是哪个让我把全部梦想倾注于一身的期望,结果是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你知道我为什么认定自己会死吗?”施慧说到这里,坐正身子,直直地盯着阿宁的眼睛。
“为什么?”
“因为我的灵魂深处有一种潜意识,它让我断定昏厥的高潮之后再被噬心的疼痛攻击,心脏肯定会受不了,猝死应该是没问题。所以我一直梦想在高潮时死去,心口的疼痛实在太锥心了,我不想被疼死,如果高潮亢奋死不了,我会选择自杀,而且一定要在疼痛来临前死掉!”施慧是真实的,她的描述如实地坦白了心机。
知道了她的想法,阿宁心里有了底。顿时放下心来,饶有兴趣地问:“那你认为我会把你带上高潮之后,再直接送上天堂?”
“呵呵,这是我的无知,以前根本对性生活谈不上经验,和你在一起后,我觉得每次都是我的苦苦求饶你才控制地结束。所以我认为只要我不求绕你就不会停,这样的话,我肯定会被送上太空,送到远的无法返回的地方!”施慧有些痴迷地说。
“操,你是从小在外国呆傻了,我确实在女人哪里获得了一致的好评,但我也不是充电的啊!你以为我加的是核原料哇!竟扯淡!”阿宁颇为得意地说。
“对了,你为啥觉得今天早上就能死呢?”阿宁继续问。
施慧脸红了,温和坚定地说:“因为这几天我觉得心口疼的越来越厉害,而且昨晚你还那么棒,你越棒我就会越好,我越好之后就会越疼,这种疼痛已经可以要命了!我以为自己过不了这一关,所以做了安排。”
“死是别寻思了,以后咋办呢?”阿宁满脸的担忧。
施慧叹了口气,“唉!是啊!怎么办呢?死还死不了,我又不想用别的方式自杀,每天还无法自拔地迷恋你,然后又害怕疼痛来袭,去医院又没用,怎么办呢?”
阿宁沉默地躺在床上,是啊,世上所有诗中的爱情都不是为了幸福,而是为了痛苦。爱的浅显,怦然一动,瞬间消逝。爱的深邃,彻骨入髓,索人性命。
这可如何是好?
看来只有事情做绝才不需要去忍受那份太折磨人的困惑了,如果真有上帝或者真有神灵的话,会明白我张宁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女人。畜牲知道自己本性难改,主动想办法远离仙子应该不是什么大罪过吧!坚定了信念之后,阿宁正色地对施慧说:“现在我得告诉你昨晚我为啥受刺激了,你没忘吧?”
“我怎么会忘,你回来身上就有女人的香味儿,是那种最普通的兰蔻。”施慧微笑着说。
“我操,你不生气啊?”阿宁有些吃惊地问。
“你这样的男人,被女人追逐是正常的,身上虽然带着香味儿回来,但是你急切需要的人是我,我吃什么醋!又不是背叛我的信任。”施慧还挺幸福的,眨动长长的睫毛绽开了笑容……
“你以后是不可能瞎干了,碰你一次快赶上蓄意谋杀啦!整不好都得背上人命!我又不是太监,食色性也!你说我这样的坏蛋有啥可爱的呢?”阿宁说完摸出烟点了一支。
施慧凝视了几秒阿宁的眼睛,一下窥透了他的心思,他这是怕伤害自己而选择的一条苦肉计啊!发出一千年的求爱信号原来被面前的这位男子丝毫不差地收到了,心有灵犀的人就在面前,还等什么?施慧眼里一下浸满了泪水,她擦了一下泪,呵呵地笑着说:“你心里咋想的我明白,有主动投怀送抱的你可以要,我不生气!”说完还温柔地摸了一下阿宁的脸,幸福的泪水顺着面颊肆意地流淌……
阿宁怔怔地看着她流泪,不知所措地拿纸巾帮她擦拭,这个女人笑着流了这么多眼泪,她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你疯了?我可实在,到时候可别怪我啊!”阿宁像被人施了激将法一样愤怒,嘴上这么说,脑子里忐忑地琢磨着……
“你是心疼我,不打算让我被痛苦折磨,你还想自己撕毁我对你的完好印象,好让我恨你,离开你。你可以试试,看看是什么情况?”
施慧一番话说的阿宁脑袋轰一声,难道她会读心术,把自己的计划看破了?原来她是为这个喜极而泣的,但他转念一想,唬谁呢?哪个女人能接受自己深爱的男人是个混蛋呢?走着瞧吧,我会让你知难而退的,我深爱又爱不起的女人!
施慧泪眼朦胧地凝望着阿宁,她知道这个可怜的男人哪里会懂得这种饮鸩止渴的方法只能对付那些爱的不深的女人。对自己而言,只要这个男人懂得自己的爱,哪怕他去杀人放火,哪怕他犯下滔天罪孽,只要是为了爱自己,那么,无论他做了什么,都只能是爱自己的天平上增加砝码。有此之爱,此生无憾!
阿宁面对这样一个噙着泪花凝望自己的女子,心里乱极了。接下来自己要实施的计划一旦开启,就将给自己的人性彻彻底底的扣上禽兽的帽子。人性里的恶如果冠上善的幌子去实施,那么,最后也只能是赤裸裸的恶,永远也不会沾上善的色彩。唉!有啥办法,人生一世,平淡无奇也罢,轰轰烈烈也罢,既然自己赶上了,再好的事情也别去说破它,否则就会不甘。因为自己预期的远远比能够说出口的那部分丰厚饱满,魔力就在不可说的那部分里……
阿宁脑袋都快累炸了,索性不去想了,反正自己是为她好,谁让自己爱她来着!对就对,错就错。不过,一个人总相信自己的做法是对的也是一种解脱。
两个人就这样默默无语地在心里说着对口相声。最后,施慧抹干眼泪婉尔一笑,甜甜地搂过阿宁的脖子:“老公,我不是处女,但是你却开启了我处子之门,你能理解我的意思吗?”说完轻轻地在阿宁脸上吻了一下。
“不明白。”阿宁懵懂地摇着头……
“去!不明白不跟你说了。对了,老公,我今天特别批准你可以读一读我近几天写的一部中篇小说,怎么样?还不谢谢我!”
“拉倒吧,不用谢,目前凡是跟你有关系的东西我都不敢瞎碰。”阿宁委屈地嘟哝。
“那你躺下,我给你读好不好?”
“这还行,开始!”阿宁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
施慧起身下床拎过电脑,开始了她的佳作展播……
故事讲的是一个女人出轨的事,女主人公就是以施慧自己为原型的,她想通过在精神世界报复阿宁来医治自己的心痛。可是小说写来写去,与女主人公偷情的男人最后又是活生生的阿宁。施慧读的时候都恨自己痴情,整个世界都被阿宁占据。可是,躺着听的阿宁却乐够呛,但笑容收敛之后,他的神色是凝重的……
小说读完之后,阿宁问施慧:“心口疼去医院看看不就完了吗?”
施慧说:“这不是器质型的病变,要看就得去精神病院了!”
阿宁咧了咧嘴……
好不容易哄睡施慧,阿宁也没去金沙找大平。他给大平打了个电话,说自己在酒店呆两天再出去。施慧的精神世界都快崩溃了,煎熬了这么久能不累吗!所以她也没心思去赌钱了,没事儿就写她的鸿篇巨著,再就是研究阿宁爱吃的东西,她的世界只剩下阿宁。
阿宁一刻不离地陪了她两天之后,才放心地出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