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宁绍定好的房间,林槐之赶紧讨好的把月牙儿扶到床上躺下,帮她揉着肩膀,笑道:“媳妇儿辛苦了,不如今晚由我服侍你沐浴罢?”
月牙儿想起从前每回林槐之要帮她沐浴,都要沐浴许久,还缠着她要了又要,导致她第二日根本起不来,此时看他笑盈盈的模样,哪里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
“我才不会上你的当,你出去,我自己洗。”月牙儿把林槐之推出门外去,实在是受不了他狼似的总吃不饱的模样。
林槐之只好不情不愿的出了门去,哪里也不去,就守在月牙儿门口等着。
宁绍一转脸瞧见了,急忙凑过来问道:“世子爷?怎的在门口站着?莫不是嫌这房间里的条件差?”
林槐之有气无力的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宁绍的一颗心又提了起来,他思前想去,最近好像并没有哪里让世子不满意,难道是今天下午没有让世子和世子妃出来透气?
“侯爷上次来信说,已经吩咐人把府里都整修好了,就等着世子入住,若是世子不愿意住在宁府,九王爷当年的府邸也还一并收拾了的,到时世子想住哪都可以,看世子心情了。”
林槐之敷衍的点了点头,回头敲了一下门,耳朵贴在门上,问道:“媳妇儿,你洗好了吗?要不要给你搓搓背?”
宁绍:“......”原来世子是被世子妃关在了外面,他还以为是哪里不如世子的意了。
只听里面传来几声水响,林槐之耳朵动了动,撇下身后的宁绍,一转身窜进了房里。
宁绍这算是看出来了,这世子爷整个就是一耙耳朵啊,耳根子这样软,在世子妃面前完全一点世子的架势都没有,看样子,只要世子妃高兴了,世子爷也就高兴了。
这边月牙儿刚把衣服穿好,就听见门响,急忙回头看去,却林槐之满脸期待的走了过来。
月牙儿撵他:“你也去洗洗。”
林槐之习惯地的用月牙儿剩下的水洗了,上了床抱着热乎乎的媳妇儿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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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家越来越远,月牙儿倒也放开了,也不如最开始那般难过,尤其是在进了京城之后,热闹的街道,还有许多从未见过的东西,让月牙儿大开眼界。
宁绍此时策马过来,在马车外面道:“世子爷,世子妃,再过一段路便是您的府邸了,侯爷已待您多时,我看,我们还是先去宁府吧?”
马车里沉默了一会儿,林槐之终于淡淡的应了一声。
宁绍便策马跑到前头去了,带领着众人前往宁府。
路边的人见这马车华美非凡,知里面坐的必定是大人物,纷纷避让开来。如此月牙儿也不好掀帘子朝外看了。
月牙儿看了眼坐在一旁的林槐之,他身着紫黑华服,身上没有一丝佩饰,只把头发拿一根羊脂玉簪束了起来,却令他与之前大不一样,一双明亮的眸子也愈发的逼人,月牙儿心想,他不说话,倒还真像是从小在京城里长大的皇家子弟呢!
“媳妇儿,怎么了?”林槐之见月牙儿看过来,也拿一双亮晶晶的眸子看过去,只是那眸子里比方才多了些炽热的东西。
月牙儿绷不住笑了起来,她刚才还想他不说话的时候很有气势,现在一张嘴,完全就是另一副小模样了,不过她还是最喜欢林槐之呆呆傻傻的样子,最是可爱。
“媳妇儿,你真好看。”林槐之见月牙儿笑,也跟着傻傻的笑了起来。
林槐之倒也不是第一次夸她好看,两人私底下在一处说情话时,林槐之词穷,说的最多的也就是夸她一句好看,但即便是如此,月牙儿依旧像是被蜜罐子泡了似的,甜滋滋的。但现在不一样,月牙儿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去。
从最开始宁绍就给他们置办了许多华美的衣裳,只是二人穿不惯,一直没有穿过,今日不同,从进入京城开始,他们的身份便不再同往日一样了,自然不能掉了九王爷在世时的面子。
月牙儿今日身着金银如意云纹缎裳琵琶襟上衣,下身穿着软银轻罗百合裙,脚下踏着锦绣双色芙蓉鞋,梳了一个倾髻,发上插着一支沉沉的金步摇,随着月牙儿的动作微微晃动,十分的明艳动人。
其实月牙儿初次这般打扮,也是十分别扭的,她在家里穿惯了普通的衣裳,林槐之又是个全心全意喜欢她的,所以她平时也不会去刻意的打扮,如今这般装扮,她自己从铜镜里看见,也是被小小的惊讶了一下。
月牙儿脸上微微施了粉黛,一双眼睛愈发的勾.人,她斜眼看着林槐之,问道:“那是原来好看,还是现在好看?”
林槐之真诚道:“月牙儿怎么样,都好看。”
这呆子!月牙儿被他说的实在是不好意思了:“你在外人面前可不许这般胡说。”
林槐之不满:“为什么?和别人有什么关系?”
月牙儿没有理他,因为马车逐渐停了下来,宁绍率先下了马,走到马车前,恭敬道:“世子,已经到了。”
林槐之知道这是要他下去了,但是他没有等到月牙儿的回答,略有不满,掀开帘子,没有理会宁绍伸过来搀扶的手,径直下了马车,回身去扶月牙儿。
月牙儿把手放在林槐之的胳膊上,抬眼向前看去,只见门前蹲着两个大狮子,神态极其逼真,大门上兽面衔环,威严无比,正门之上有一匾,匾上书写着两个大字——宁府。
这权贵之家,果然是威仪无比的,单看这大门,就觉得十分有气势,只不知里面又是个怎样惊人的光景。
宁绍伸手弓着身子,请道:“世子,世子妃请进去吧,侯爷已经等在里面了。”
二人拾阶而上,王麻子等陪送侍从皆在门外候着,待到大门前,里面正好有人把门打开,门里已经站了许多人,像是已经等了许久。
众人皆作出激动不已的表情,一位上了年纪的老者上前,领着众人跪道:“恭迎世子归来。”
林槐之:“......”
月牙儿:“......”
宁绍赶紧介绍道:“这位便是侯爷身边的管家,宁叔。”
林槐之点了点头,跟着宁绍朝里面走去,宁叔这才领着众人起身,一同跟着身后。
宁绍回头问道:“侯爷呢?”
宁叔尚在后面两眼通红的打量着林槐之,听闻宁绍问话,急忙道:“在正厅等着呢,侯爷一早得了信,早早的等着了,一双眼睛就盼着世子回来,饭也不肯吃,说是和世子一块吃。”
宁绍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在一旁一边领着林槐之与月牙儿,一边介绍着周围的景色:“...侯爷最是会享受的,这假山还是世子从南方高价买回来的,就是图一景致,摆在这里供人欣赏,北方可极少有这品种的石头...哦,这世子说的不是您,是侯爷的小儿子,侯爷老来得子,就这一个儿子,夫人又早早的去了,可怜了世子从小没有了娘亲,又被人巴结着长大,养成了不可一世的性格。他比您小三个春秋,该喊您一声兄长的。”
宁绍世子来世子去的,林槐之被他绕晕了,但最后一句是明白了,侯爷的儿子比他小,该喊他哥哥的。林槐之脑中便出现了林俊茂的模样,心想这俩人应该差不多吧,弟弟不就是该疼的么,就像对林俊茂一般就是了。
又转过抄手回廊,月牙儿不住的欣赏着身旁的景致,一边认真的听宁绍介绍,心想这富贵人家就是不一样,什么都要讲究,还有个好听的说话,她以前只以为这些人家里都是镶金嵌银、珠宝珍珠的供着,没想到大不一样,真是让她开了眼界。
终于到了宁叔说的正厅了,林槐之心中突然忐忑起来,以前还没有什么,觉得不就是一个什么亲人么,但到了眼前又开始有些紧张了,看着宁绍疑惑地目光,林槐之心一横,觉得也没有什么,既然是亲人,那就当作月牙儿的父母那般来孝敬便是了。
林槐之悄悄握了下月牙儿的手,抬脚上前走去,跨过门槛,抬眼就看见正厅上坐着一位白发斑驳的老人,他身穿枣红华服,映衬着他一张脸极为富贵威严,只是脸上的表情却很是激动。只见他微微起身,一手扶在楠木做的桌角上,口中喃喃道:“像...真是太像了......”
宁叔急忙上前去搀扶宁王侯,宁王候上前几步,仔细的打量着林槐之,伸手想要摸摸林槐之的脸,却又怕他不高兴,收了回来,许久才平缓了心中的激动,但仍是握着林槐之的手不放。
林槐之别扭的转了转脸,看了月牙儿一眼,月牙儿立马递过去一个安抚的眼神,示意他不要乱动。
宁王候顺着林槐之的视线看到了月牙儿,为之一愣,然后喜道:“好,好,没想到修文如今也成家了,甚好,甚好!”
林槐之一脸的茫然,又想单看我就知道我是那什么世子了?难道不用看下大腿根的胎记么?
他这般想着便也这般问了出来,宁王候愣了一下,不妨林槐之问的这样直白,但又很快反应过来,他认真的看着林槐之的脸,缓缓道:“你的父亲也是如你这般,高大魁梧,你最像他的一点,便是你的眼睛,只不过他比你凌厉多了,很少有人敢直视他的目光,许是你从小长于乡间,接触的名利少,自然不会有他身上那股子狠劲,但乍一看,没有十成的像,也是有□□分的。只看你这张脸,就足以证实了。”
说完他独自唏嘘了一番,久久沉浸在自己的回忆当中。
宁绍看了宁王候一眼,朝宁叔使了一个眼色。宁叔会意,转身吩咐下人去拿两副垫子,放在了林槐之与月牙儿身前。
这便是让他二人跪了,宁王候看了一眼,摆了摆手,道:“算了,不必如此,我把他弄丢了数十年,如今能找回来实是我之幸事,哪里还敢受他一拜。待百年后,我见了九王爷,倒也不负他托孤之重。”
林槐之原本还有些犹豫,眼前人毕竟不太熟悉,心里稍稍有些抵抗,听他这一席话,倒没有什么好犹豫的了,当即与月牙儿双双跪下,朝宁王候拜了一拜。宁王候急忙把他二人扶起,又是一番激动。
好一会儿,大家才入了座,宁王候只不住的看着林槐之,时过境迁,一时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宁叔也为自家主子高兴,他上前问道:“侯爷,世子一路风尘仆仆,应是还没有用过午饭,不如......”
“对对对。”宁王候急忙道,“快传饭。”
一行人又挪至偏厅,菜一道道的上,目不暇接,宁王候只笑呵呵的望着林槐之:“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你现在喜欢吃什么,我记得你小时候最爱吃鸡了,不太爱吃甜食,我便让人多做了些鸡肉来吃,你尝尝,可还合你口味?”
一张桌子上了几十道菜,然而用饭的人也就他们三个,四个丫鬟站在两侧,宁绍与宁叔分别立于宁王候身后。
宁王候见林槐之的目光移到自己身后,才想起来宁绍还在,急忙道:“你也赶了许久的路了,回去休息吧,告诉王副将军,改日我再请他喝酒。”
宁绍应了一声,便下去了。
这桌上的饭菜看起来一个个的琳琅满目,秀色可餐,但真正吃起来,却还没有平日里月牙儿变着花样给他做的好吃,但林槐之也没有过多的挑剔,一边捡自己尝着还不错的菜夹给月牙儿,一边听宁王候在一旁唠唠叨叨。
“我听宁绍说了,你是自小在山里长大的,后来被这位姑娘带回了村里,那些年里,你一定吃了不少苦罢?”
林槐之拿筷子的手顿了一下,继而继续夹菜。
宁王候也不吃饭,继续说道:“那你可还记得你掉落山里之前的事情?”见林槐之摇头,他失望了一阵,但很快又振作起来,毕竟人回来了,“我本家是不姓宁的,奈何祖上有建国之功,□□便封了我家皇姓,我的堂妹,也就是你的母亲,嫁给了九王爷,后来又有了你......”
林槐之觉得腹中逐渐温饱起来,他放下筷子,扭头看了眼月牙儿,见她吃的甚少,又给她夹了些许,转而看向宁王候。
宁王候便趁机望着他的眼睛,道:“你要唤我一声舅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