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乌鸦
“咦”捕快李群发出惊呼,指着图像,道“程就,这厮不是大陈沟的陈木匠吗?”
“就是他,我说怎么这么面熟,你不提醒,俺还得一时半会想不起来。就是他陈木匠,错不了。”捕快程就十分肯定道。
“这个陈木匠,可是很老实的一个人,易先生莫要弄错。”捕快李群对易行查案的手段,还是有疑虑。
“神医兄弟说是他,就是他,保管没错,你你啰嗦什么。”大憨虽然也不太信,可看到李群竟然质疑易行,有点气愤,挺身支持易行。
“不要争了,你们几个快去大陈沟,把陈木匠捉来再说。”石捕头很果断,为避免夜长梦多,走漏风声,立即决定即刻拘捕陈木匠。
……
南丰县衙的捕头效率很高,有两个时辰的功夫,陈木匠五花大绑的被推搡着带进县衙。
陈木匠外表很朴实,身体看上去非常强壮,抬头看向石捕头的眼神躲躲闪闪,不敢正视石捕头的目光。
“知道为什么带你来吗?”石捕头漫不经心的问道,可一双如鹰隼的眼睛死死的盯紧陈木匠,无形的压力像柄刀劈在木匠构筑的心里防线上。
木匠感觉自己犹如裸身站在石捕头的面前,毫无秘密可言,这种滋味不好受,为了掩盖自己的心虚,有意避开石捕头的目光,反问道:“我没杀人,凭什么抓我?”
“哼,说你杀人了吗?”
“啊!”木匠闻言很吃惊,随即又显得慌乱,急忙道:“我是听说积石山出了人命案,以为……以为官府抓人为这事,小的不是害怕吗?”
石捕头嘴角露出嘲讽的笑纹,目光冷淡,举臂挥挥手。一旁的捕快会意,恶狠狠的一人抓一条手臂,连拖带拉的把木匠往牢房的方向拽去。
易行默默地关注,始终不发一言。
对于这种凶徒,只能用重典,任何慈悲之念,怜悯之心,都是对善良世人纯洁灵魂的蹂躏。杀,有时还不足以慰藉弱者。
“易兄弟,大哥谢谢你,你这手绝活可不要私藏,有时间,还需要你指点大哥一二,怎么样?大哥要求不过分吧?”石捕头对易行佩服的五体投地,那个木匠依他多年办案的直觉,他绝对是凶手,至于他承不承认是另一回事。
怎么指点你?你没那个天赋,有天赋没有机遇也是白塔,机遇是个不可捉摸的东西,强为之名,命运吧!
“石大哥说笑啦,雕虫小技,不登大雅之堂,怎么会入大哥法眼?哎呀,差点忘了,我还与病人有一个约诊,改日再与石大哥详谈,小弟先走一步了。”不待石捕头开口,易行已转身离去。
石捕头看着易行远去的背影,摇头笑笑。易行顾左右而言他,明显是避而不答的推脱之词。易行,石捕头并没有把他看作手下,相反,还有高山仰止的闪逝感受。
那是一条潜龙,等待风雨时至,必定夭矫云霄。
……
深夜的牢房,李木匠蜷缩墙角,蓬头跣足,一条条血印沁红了大片衣衫。稍微一动,全身就会撕心裂肺的疼痛,为了活命,严刑酷打都能忍受,横竖都是一死,何必还要背负恶名?不能承认,绝对不能承认!李木匠已做好死于酷刑之下的打算。
他一直不解,是谁发现自己奸杀了孀妇小莲。小莲可是自己心仪的女神,一直是自己意淫的对象,可是,自己竟连与女神见一面的勇气都没有,更不用说搭讪说话,矛盾的心态,能把人折磨死。为了摆脱要发疯的梦魇,自己才瞅到这个机会,一尝夙愿。
这一帮蠢货,这么快找到自己,自己那个细节露出破绽?没有露出破绽他们怎么会偏偏找到自己?怪事,怪事。李木匠如论如何没想到是鸟儿告发了自己。如若知道实情又作如何感想?一定会想到一句话: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老天有时也操蛋,岁月的灰尘,掩盖了人间多少丑恶,留下多少历史遗憾,为何对木匠独独昭白于天下!
不公!不公!
老天也无可奈何,对应时代,易行只有一个。
牢房,烛光如豆,摇曳微弱的昏暗,伸缩的暗影,明明灭灭。
木匠忽然汗毛惊悚炸立,莫名的恐慌心底蔓延,似有阴风怒吼肆虐,牢房的温度急速跌落。
木匠缩了缩身子,冷,心底的恐惧阴冷,炭火也不能驱散。
灯芯嘭一声,在静静的牢房响起,格外刺耳,每一点动静都牵动木匠的神经。木匠眼睛睁开一条缝,偷偷观察牢房四周。
静静燃烧的烛火,呼一下,火光窜起,足有丈高,牢房瞬间亮如白昼。下一刻,火焰又呼一下收缩,小如绿豆,绿幽幽的烛光,溢满牢房,惨绿的幽冷,让人恍若置身阴冥地府。
木匠的一颗心提到嗓子口,心脏腾腾腾地不受控制的跳动。鬼?念头才起,像有呜咽的阴风从地下刮出,在牢房打旋,阴寒无处不在,冻僵了木匠的思维,只有无穷无尽的恐惧占据整个身心,不停的颤抖。
“呱”
牢房内突兀响起鸦叫的声音。
乌鸦,全身乌黑,死神的颜色,象征阴冥的使者,常出没在偏僻阴煞之处,沾染阴诡邪气,代表着不详。
木匠骤闻携带暮昏悲凉之气的鸦叫声,心神一下子惊悚到极点,全身霎时冷冰冰,魂惊魄飞,差点昏厥过去。
乌鸦,不带声息,扑扇着黑翅,随着翅膀的开合,幽光也明暗生息,诡异的阴森气息越来越浓。
一只,两只,三只,……
数十只乌鸦像是虚空生有,唰一声,全悬停在牢房空间上方,翅膀无声的扇动,瞪视着木匠,阴森,冷漠,怨恨。
据说,每一只乌鸦是一个亡灵的化身,只在午夜苏醒,无声无息游荡在荒野,在寻找彷徨的灵魂。
明知眼前是恐怖的画面,不可看,木匠还是不受意识控制,瞪着一双惊恐的眼神,一瞬不瞬的盯着。
画面在蠕动,破碎,组合。
幽幽的声音响起,飘忽不定。一个新的图案出现,乌鸦为点线,怨念不散的线条,连缀勾画出小莲的一张脸,苍白,带着绝望,不甘的怨恨,滴落泣血。
空洞的双目,有乌鸦浮现,怨,凝结。
木匠,噌的站起,哪还顾得上疼痛,双手死死抓住牢门,拼尽全力,使劲的摇晃,牢门嘎吱嘎吱的响,坚固如常。
“快来人啊,救命啊!有鬼啊……”木匠吓丢了魂,声嘶力竭,夹杂尖利的惊叫,传遍牢狱。
“鬼叫什么?吵死了,皮痒了是不是,你……”牢房的衙役,打着哈欠,边走边嘟囔。
当他看到牢房的一幕,吓呆了。
绿莹莹的鬼脸,空空的黑眼洞,滴淌黑血,每一滴,都伴随戚戚的鬼嘤声。
“我的妈啊……”衙役声音比鬼叫的还难听,肝胆俱裂,扭身就跑,哪还顾得木匠死活。
眼看着衙役比兔子跑的还快,木匠唯一的指望也没了,像泄气的皮球,木匠两眼一翻,身子如滩泥一样瘫软于地。
黑夜里,响起一声冷哼,只是没人听的见。
呼啦,一阵杂乱的声音响起,乌鸦瞬间像黑夜的鬼鸟,眨眼功夫消失无影。绿幽幽的灯光,也在烛光的明灭中,恢复如初,一点桔黄,朦胧昏暗。
石捕头看着趴在地上的木匠,像狗一样蜷缩着身子,不住的颤动。
看木匠这情形,不像装的,真的有鬼?石捕头一大早得到牢狱衙役禀报,关押木匠的牢房午夜闹鬼了。
石捕头当时不信,鬼?那种东西,自己也见过,但不是像山里的野兽,随时有可能出没。鬼一般来说不轻易显形,即便隐藏在黑暗中,也是悄无声息的存在。
为什么突然出现在这间牢房?从监牢建好那天起,怨念就如影随形淤积在牢狱,生死相依。要说是怨念爆发,石捕头不信,即使爆发,吓死木匠也是理所当然。
石捕头总感觉这鬼出现的蹊跷。
这间牢房虽然位置偏僻,采光通气的条件相当好,感应不到一点阴暗邪诡的气息,石捕头曾经请过道士在牢房四周埋有符箓,驱邪散怨,应该不会有不干净的东西残存。
“大人,求你放我出去,求你了,放我出去,……”木匠无力的抬起头,声音嘶哑,目光中的哀祈,掩盖不住内心崩溃的恐惧。
石捕头戏谑的看着木匠,没有一丝同情。
“大人,把我杀了吧,杀了吧。”木匠几乎要哭出声来。
“杀你干什么?白天让差役侍候你,晚上,让冤鬼陪着你,这待遇上哪瞅去?好好待着吧。”
“大人,小人不要,不要,放了小的吧,我全说,什么都说,小莲是我杀的,我杀的,我杀的……”木匠说到最后,简直是哀求的泣不成声。
石捕头对于犯人向来不同情,因为这牵涉到正和义,正不能歪,义不许枉,丝毫马虎不得。
伤人者刑,杀人者死。只待秋来,木匠人头落地。
……
易行调息完毕,暖流涌动,全身洋溢朝气,神采飞扬,这是精气神完足的外在表象,是水满自溢自然现象。
易行神识内观发现,青黑二气时合时分,合时模糊混沌,像是天地初开;分时也不是完全的泾渭分明,太极图的形状益发清晰圆满。自己神识之力一接触太极图便极为活跃,像是鱼儿游入大海,充满乐意。
易行同时又陷入困惑,自己每日必做的功课也没落下,星图、黑洞就那么一直的存在,没什么进化的异变。
那道倩影一直如此,局外人的存在。
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
红尘四顾,心茫然。
慧剑如何斩前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