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杆和胖子都猥琐地笑了起来,刀疤皱着眉,重重地咳嗽了一声。
光头哆嗦了一下,立刻堆起满脸的笑意,巴巴地说,“老大相中的,当然还是老大先来。”
刀疤站起来,他狼一般的眼睛闪着光,一步一步地向少女逼近。
夏日单薄的衣衫紧紧地贴在少女身上,曲线毕现,何况还有几处破损,露出的皮肤雪白光嫩,她脸上惊恐的表情,落在这几个人眼里,更是刺激非常,不停地吞咽着口水,发出古怪的**。
刀疤像饿狼一般向少女扑了过去。
灵越正待扬手飞出毒针,忽然眼前一花,先听到啪嗒一声响,接着一声凄厉的惨叫传来,刀疤在地上疯狂地翻滚起来,屁股上不知为何竟插上了一只啃光的鸡腿骨,他摸着骨头,奋力将之拔出,顿时鲜血如注,染红了衣衫。
众人目瞪口呆之际,又听到啪啪连声脆响,一阵杀猪般的嚎叫此起彼伏。灵越定睛一看,差点笑出声来,只见胖子的大腿上插了一只鸡翅膀,麻杆的两只胳膊上鸡爪竟穿肉而过,光头更惨,头上不知道被什么打了满头包。腰间杀进了一根骨头,想是点到了笑穴,明明痛苦不已,却哈哈大笑,笑得涕泪俱下,满地打滚,却无法停止。
“有鬼啊,有鬼!”刀疤鬼哭狼嚎起来,慌忙挣扎着向庙外奔去。不料又是一声脆响,两快骨头打得他膝盖一弯,不由自主跪在地上。
“有我这么英俊的鬼吗?”灵越眼前又是一花,一个人影从横梁翩然而下,躺在香案上,摆出一副卧佛的架势,原来是一个年轻的叫花子,篷蓬乱发之下,一双眼睛黑亮有神,充满嘲讽。
“你……你是何人,竟敢对我们动手!”见是人不是鬼,胖子惊惧顿消,立时大怒,将大腿上的鸡翅骨使劲一扯,顿时血如泉涌。他痛得龇牙咧嘴,提刀欺身上来。
叫花子却轻巧一闪,手法奇快,转眼将刀夺了过来,架在胖子的脖子上,笑嘻嘻地道:“你最好别动,不然我一抖可怎么办呢?”
刀疤发出一声喊,手中的刀舞得寒光闪闪。
叫花子连连摇头,“我道无涯四鬼有几分真功夫,却原来是个玩杂耍的。”手中却不停顿,尚未看清手法,刀疤惨叫一声,一只胳膊已经被斩断了。
麻杆和光头见状神色大变,将刀一扔,跪在地上捣头如蒜:“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叫花子看了一眼草堆中的少女,笑嘻嘻道:“姑娘,你说,饶不饶?”
那少女早已看得目瞪口呆,见叫花子问自己,先是茫然点点头,又猛然摇头起来:“这些禽兽杀了我爹我娘,还把我抢到这里来,我恨不得将他们千刀万剐。”她说罢放声痛哭起来。
叫花子眸色一寒,道:“你们这四个恶棍,自称无涯四鬼,到处奸淫掳掠,今日遇到我路小山,你们的死期到了!还不去外面自行了断?!省得污了这佛门净地。”
他一喝之下,中气充沛,显然内力精深。四鬼战战兢兢连滚带爬跟着他去了庙外。
灵越暗自吃惊,他年级轻轻竟有如此修为。
片刻之间,庙里走得干干净净,就剩下那个瑟瑟发抖的少女和躲在神像后的灵越。
她慢慢从神像后走了出来,吓得少女又惊叫不已。
“不要害怕,她们都走了!”灵越柔声宽慰道。
“姐姐,你也是被他们抓来的吗?”少女忽然问道。灵越低头看看自己敞开的衣衫,和凌乱的长发,脸上一红,道:“不是,我是在这躲雨的。”
她从草堆上捡起裹胸,转到神像之后,飞快穿好衣服,挽好发髻。待走出神像后,那路小山也进来了,见到她只是略略一怔,似乎并不惊讶。
他用长棍挑起四鬼晾的衣服,递给少女,少女红着脸披上了衣服,又怯生生问道:“恩公,你可是叫路小山?”
路小山盘腿坐在火堆边上,笑道:“千万别叫我恩公,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就叫我路小山吧!”
灵越慢慢走到路小山面前,怒意自从四面八方聚聚到心头,不发一言,冷冷地看着他。
他若无其事,又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个荷叶包来,一层一层打开,顿时香气四溢,令人垂涎欲滴。
他毫不犹豫将烧鸡一把撕成两半,一半递给那少女,余下的一半递给灵越,眼里含着笑意,“吃吧!”
运指如电,明明身形闪动,她的手就要将递过来的烧鸡打飞,他却灵巧地一闪,转身右手两根手指将她的手腕夹住,左手将半只鸡放在身后护得严严实实。
她的手腕白腻如雪,带着分明的温润。路小山微微一怔,手指不知不觉松开,下一刻带着幽香的掌风袭来,啪的一声脆响,脸上已然挨了一个巴掌,赫然五个指印,火辣辣地如同火烧。
那掳掠来的少女一下子惊呆了,犹疑地看着灵越,“姐姐你疯了么……为什么要打我的恩公?他的脸都被你打红了……”
“你问问你的恩公,什么时候躲在横梁上的?”灵越不觉羞恼万分,十分懊悔,自己竟然如此大意,情急之下,竟然忘记了四下查看环境,更忘记了头上的横梁。想来她方才换衣服,他在顶上岂不是一览无余?想到此,她面上一阵滚烫。
“哎,我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是也知道非礼勿视啊!”他眨眨眼,就是不回答灵越的问题。真是冤枉,方才一直在横梁上睡觉,被她惊醒后,一看她自顾自的开始脱衣服,就赶紧闭上了眼,哪里看到什么风光?
“鬼才信你呢,你简直是个无赖!”不知道为什么,灵越看到他的样子,就气上心头。
“姐姐,你别生气了!路大哥刚才救了我们,他是好人……”少女怯生生地拉了拉她的衣袖,一双眼睛恳切地看着她。
“什么救了‘我们’,他救了你,我可不用他救!”她气呼呼道。
“好好好,女侠武艺高强不需要我救,下次不救就是。”他的嘴角一弯,大大地伸了个懒腰,“外面风雨正大,如果二位姑娘没有意见,我可要睡大觉了!”说罢也不看她,将稻草往香案上随意一铺,仰面朝天躺下来,立时呼呼大睡起来。
灵越有气无处发,却无可奈何。
外面的雨紧一阵慢一阵,夹杂着大风,竟好似没完没了。
她和少女靠着墙边的草堆上,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慢慢困倦起来,竟然睡着了。
待一觉醒来,外面的大风大雨不知道何时已经停歇了,只听到鸟声啁啾,一片静谧。
灵越将头上的草屑一一摘下,理了理蓬乱的头发。
路小山伸了一个懒腰,从香案上一跃而下,显然睡得极好,精神抖擞。他瞟了灵越一眼,转而问那少女:“你可还有亲人?”
少女脸上泛起红晕,羞答答地说,“我有个姑妈就在山下的无涯镇。”
“那我们就送你姑妈家。”
“我们是谁?”灵越忍不住问道。
“自然是我和你。”他悠然地回答,嘴角浮起笑意,好整以暇地等着她的反应。
果不其然,她立刻怒道,“谁要跟你一起?”
真像一只炸毛的猫!
他的心里早就开出一朵曼妙的花来,灿然一笑,露出整齐而雪白的牙齿,“那小姐请便。”
灵越提起自己的包袱,一跺脚,径直出门,往上山来的小路走去。她施展出轻功,自问走得飞快,可是每次回头一看,路小山扶着那少女,对着她似笑非笑,始终离她遥不过数丈。
这个路小山!原来脚下的轻功也不差啊!
灵越好胜心顿起,执意要甩开他,身下暗暗使劲,一路分花拂柳,犹如行云流水,再次回头时,终于不见路小山和少女的踪影。
她不觉笑出声来,慢下脚步,悠悠在山间漫步而行。可是走了许久,也不见来时的大路。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她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她迷路了!
这无涯山看似不甚雄壮巍峨,却草木繁密,荆棘丛生,荒草野径甚多,她一路兜兜转转,竟又绕回了上午跟水生分别时的大槐树。
眼看着天色暗了下来,她暗暗着急,不由垂头丧气地坐在一根树桩上。
忽然身边有人噗嗤笑了一声,她立刻毛骨悚然起来。
“谁?”她一跃而起,手里立刻攥了数根毒针。
她想,如果再碰到无涯四鬼这样的无耻之徒,她定要将他们戳上十七八个透明窟窿。
一朵小红花嗖的一声,落在她前面的路上,接着又是一朵,一朵,又一朵,向一条路上延伸。
竟像是给她指引方向似的。
她顺着小红花一路前行,果然每到一个岔路口,就出现了一朵小红花,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她顺利来到了山脚下,小红花方才消失了。
宏盛客栈的老掌柜见灵越安然无恙地站在他面前,险些惊掉了下巴。
“公……公子,你总算回来了!有没有遇见……”他的表情有点诡异,停下来改用眼睛询问。
“遇见了,四个鬼!不,五个鬼才对!”一想到路小山,灵越气不打一处来,没好气地答道。
“真有啊!”老掌柜闻言一哆嗦,“快来跟我说说……”
灵越正要跟他说那山上其实只有四只色鬼,忽然老掌柜瞪大了双眼,直愣愣地看着她的身后,那模样,好像真的见了鬼。
她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慢慢转过身来,也瞪大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