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初心看了一眼王薇薇,她埋在衣服堆里,并没有听见乌衣的话。
“你这样说未免太过绝对。我这朋友马上要结婚了,她听见了恐怕要不高兴了。”
乌衣笑了,初心从中嗅到一丝讽刺的意味。
“就说她吧。你没感觉她身上有一种浓浓的绝望么?她要嫁的这个人肯定不是她心中人,也不过是图他条件好。”
初心从薇薇的语气也感觉她嫁得勉强,但当着外人她护短,反驳道:“我不觉得,你看她挑婚纱的样子那么高兴。”
乌衣不和她争论,但脸上流露一种“你不承认也没用”的神情。初心刚想上前找薇薇去,乌衣又叫住她。
“小姑娘,我从你脸上看出了一些东西,但说了怕你不高兴。”乌衣欲言又止。
初心难免被勾起好奇心,示意她说。
“你这情路恐怕坎坷……她未说完便被打断了。
“原来是这个啊!我早知道了,我以后会有个女儿,她连自己爸爸是谁都不知道,我情路当
然不顺。”
乌衣不太听得懂初心的逻辑,只觉得她豁然的态度不寻常,便问:“既然知道结果不理想,那你还有心思找对象?”
“这有什么相干?我没心思找对象的话,哪来以后的女儿?为了她总得帮她找个爸爸吧。”
初心早已想开。
乌衣无言反驳,觉得她讲得颇有理,感慨像初心这样“当局者清”的人还真是不多。
“乌老板,你这儿可以试穿么?”薇薇探出头,应该是有中意的衣服了。
“可以的,不过没有试衣间。你在这帘子后面换吧,反正也都是女士,我来帮你调。”
两人在后面忙活了好一阵,才掀开帘子。
“可以么?初心?”
初心抬头细细端详,薇薇身上是一件复古的一字肩蕾丝鱼尾婚纱,把她瘦弱的身形衬得很
好,掩饰了她平胸的缺点。进口蕾丝有银边的质感,屋内光线不足,初心开了手机上的电筒,打上光熠熠生辉。
“好看的。”见初心说得很真心,薇薇连价格都没问,便说要了。
她又进去换了一套乌衣替她选的旗袍,这乌老板自己穿衣打扮不理想,给别人挑衣服倒挺
有眼光。朱红色衬得她肤色白皙,瘦人也能穿出贵气。凤凰薄纱刺绣立体感十足,修身包臀短裙摆,既优雅也带些小性感。
初心打量半日,觉得好是好,但仿佛还差点儿什么。
乌衣上前,不知哪里变出的口红,轻轻地在薇薇嘴上抹几下。初心说不上这口红是什么颜色,不同角度看似又不一样,神奇的是,薇薇的脸一下子就明艳了。
“这是新的,你拿走好了,这颜色很适合你。”薇薇道了谢接过。
“怎么样?这两件?”
“嗯。请问一共多少?”
乌衣歪过头,想了想,说:“其实你们能找见我的店,便是缘份。这样吧,这个数。”她用手指比划了一个数。
薇薇不敢相信:“真的么?”
“嫌贵么?”
她们忙摆手,光看这两件衣服的细节,就知是高档的,没想到老板的开价如此之低。
薇薇也不想还价了,付了现金,一脸欢欣。初心感到一些安慰,挑中嫁衣如此高兴,薇薇对婚姻的期望应该不低。
苏州回沪后,薇薇工作很忙,又有半个多月未见面。初心都快把苏州之行给忘了,突然有个男人打她的电话。
“初心,你好。我是薇薇的未婚夫王佐,我有些事找你,什么时候方便见面?”
初心有些懵,这素未谋面的朋友夫为何要寻她?
“薇薇知道你找我么?”
“当然不知道。我找你正是想说关于薇薇的事。”
他们约好下午在美罗城喝东西,初心有些不放心,陈天佑不在,只能拉上艾弘时作陪。
初心按约定标记找王佐,他说他今日穿浅灰色加绒棉衣和黑色球鞋,但店里人不少,一时不好找。
“初心?”他们循声音望去,王佐其实就坐在门口,但他们的望远避近,那是一个视野死角。
他们刚坐下,王佐便说:“初心你和照片一模一样,都是圆润可爱的。”
初心听见“圆润”二字可不大高兴,这不是变相说她胖么?
“这位是?”王佐疑惑地望着弘时。
“朋友。”
“男朋友。”
初心和弘时同时抢答,答案还不一致,初心狠狠瞪了他一眼,这弘时有病,无缘无故扮她男友干嘛?
“那就是男朋友。”王佐嘟囔了句。
初心细细观察他,尖下巴、疏眉、凤眼、鹰钩鼻和极薄的唇,样貌在中下,和薇薇比有些不般配。更重要的是,他这五官搁在看相师傅那就是尖刻福薄的样子。
“王先生你找我究竟什么事?”初心唤服务员过来点了一杯咖啡。
“噢,是这样的。你最近有见过薇薇么?她变得和从前不一样了。”
“你说的最近是多久?她约我挑婚纱那阵,就已经变了,瘦得有些病态了。”
“哦,不是那时候。她瘦是我让她减肥的,你不觉得她原来太胖了么?”
胖?薇薇从前167的个才90多斤,这还胖?这王佐是脑子有病吧?敢情刚才说她圆润的时候,心里肯定觉得她是死胖子了。
弘时也听不下去了:“薇薇还胖?初心,是你那大学室友么?我记得她身材很好,很有曲线啊!”
弘时一不小心暴露了自己的色心,王佐戒备心起,有些吃醋:“初心,你管好自己的男朋友!”
初心都懒得回应。
“薇薇是从苏州回来后开始变的。从前的她非常温顺,可以说对我言听计从,我让她往东她绝对不敢往西。但最近筹备婚礼的过程中,她的主意很大,有时甚至会跟我争论。”王佐明显是受了刺激,但初心向来看不惯薇薇在感情里的软弱态度。
“你这么不满为什么不直接和她说?”初心都想翻白眼了。
“不知为什么,我有点怕她,她的整个神态都有些不一样了。”
“那分手好了。”艾弘时完全不理解这种纠结的情感有何意义。
“我舍不得。每当我有分开的念头,她又对我极尽温柔笼络,我便又犹豫了。”
艾弘时恍然大悟的样子,初心却完全听不懂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