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太子穆晟昭告天下,请音尘回京解释逆谋一事,若是音尘拒绝,将发兵逮捕,太子的心思可以说时司马昭之心,良臣忠将们为之寒心,天下百姓为之愤慨,音尘却欣然领命。
“尘儿,你叫我”?穆烈走入房中问道。
音尘坐在茶桌前示意穆烈入座,穆烈坐到音尘对面,音尘给穆烈倒了一杯茶,同时将身边的一个本子推了过去,笑道:“你看看”。
穆烈展开本子看了一会,接过茶盏道:“看来我们此次去京,把握更大了”。
音尘笑了笑道:“避开所有太子亲信,我们能够安静抵达皇城,同时,你也可以收服一众文臣武将,也算是为登基前做好准备”。
“真的完全不带洪城军队去吗?毕竟现在皇城内的军权掌握在穆逸手中”。
“我是钦犯,领兵而去还是解释吗?不用担心,首先卫国公手下的兵马就足够了,其次,我听说李将军现在驻守在京郊,手下有万余人,而他曾经是你的旧部”。
穆烈笑了笑道:“那个倔脾气,好久不见了”。
音尘将穆烈的空杯再次蓄满道:“你出面就够了,何况你手中还有传位诏书,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明日还要早点起程”,穆烈将茶饮尽,走了。
天还未亮,音尘已经准备出发,推开门,走出院子,门前站着黑压压的人,见音尘出来,全部跪倒在地,音尘叹了口气,没想到走的这样早,还是被拦了下来,为首的将军恭敬说道:“元帅,我们虽然刚刚结束与月术的血战,但是谁若想就这样轻易带走我们的主帅,我们手中的剑也是不能答应的,就是杀上京都,我们也要保全元帅的安危,对不对,兄弟们!”
将士们的喊声惊起许多刚刚苏醒的鸟雀,音尘看着这些质朴的兵将心里很温暖,“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啊”,穆烈从远处走过来,士兵自觉的为其让出一条路。
“本将今日以项上人头担保,必将保全音元帅此行万无一失”。
将士们看着穆烈,沉默了下来,音尘淡淡开口道:“本帅不是任人窄割之人,你们放心,没事的,本帅不在的这段日子,你们一定要认真操练,不许懈怠,若本帅在京都当真遇到什么危险,还等着你们前来相救呢”.
将士们听音尘如此说才放下心,随后全体单膝跪地,同声高呼道:“恭送元帅,望元帅早日平安归来”。
音尘坐上马车,拉开车帘,士兵们依旧跪着,一直到马车走远,“这就感动了”?穆烈骑在马上,伴在身侧问道。
音尘拉开马车帘,脸上含着疑惑,穆烈指了指前方,音尘透过车窗,只见全城百姓扶老携幼,夹道等在路旁,看到音尘的马车人群兴奋起来,都在喊着“元帅一路顺风,平安归来”。
音尘满心感动,为了给这些淳朴的百姓一个太平盛世,就算赴汤蹈火,又如何,穆烈的心情很复杂,即为音尘高兴,可是心里也有丝丝的不安,这样的女人,穆烈真的能得她倾心吗,到达城门前,音尘轻声吩咐道:“停”,车夫停下马车,音尘从马车里走了下来,对着道边的百姓一揖到地,百姓们见元帅行此大礼,急忙都跪倒在地,音尘笑了笑,再次登上了马车。
“穆烈,我何德何能?百姓感念至此”,好久,马车中传来这样的询问。
“你在洪城,军纪严明,军队从不扰民,且发展经济,轻徭薄税,又为他们赶走外敌,保住他们免受战争之苦,不要说洪城,就是整个大沥都在感念你的恩情”。
“受之有愧”,音尘轻轻说道
“我宴饮众将的食物,都是百姓自发提供的,没要军队一分一毫”。
音尘抚摸着自己肩头的狐裘,表情温和道:“我有时在想,虽然我遭际如此,但是很庆幸,我可以带兵打仗,在国家遭受亡国危机时能够尽一份力,穆烈,这就是你喜欢为将的原因吧”。
“在国家危亡之际,能够战斗在最前线,扶大厦于将倾,给良善之人一份遮蔽,你会由衷的感觉到活着的价值,马革裹尸虽然惨烈,却也是一份至高的荣耀”,穆烈面上充斥着深深的向往之情。
“穆烈,其实做一名圣君比作一位骁勇善战的将军有用的多,毕竟圣君才真的能给百姓一个长久的太平盛世,你不该感到遗憾的”,穆烈手握缰绳没有说话,“穆烈,我希望你在位时期,能够国富民强,百姓安居乐业,可以吗?”
穆烈挺直脊背道:“好”。
“王爷,该用膳了”,卫芷亲自端着食物走进穆烈的房间。
“卫小姐怎么亲自端着食物?”
“祖父士兵照顾不周,随行又没有侍女,所以让我负责王爷的生活起居”。
穆烈接过食盒淡淡说道:“多谢卫国公挂心,本王出身军旅,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所以本王的生活起居交给副官即可”,卫芷有些为难,毕竟是女儿家,面子薄,被人这样直接拒绝总会不开心。
“就让卫小姐照顾你吧”,音尘站在门前听着两人的对话,开口说道。
穆烈见音尘过来,急忙迎了上去,殷勤周至让卫芷有些心酸,音尘拉着卫芷坐了下来道:“小姐不要怪四皇子冷淡,当初我刚与四皇子相识时,他对我的态度可没有待小姐这样好,甚至当众与我争执,可是一点情面都不留的”。
穆烈脸上有些不自然,但是当初的敌对状态明明是两人约定好的,怎么现在又再次提及,卫芷则不可置信的问道:“此言当真”?
“当然,四皇子不喜欢柔弱的女子,但是对有真才实学的人是很敬重的”,卫芷听着音尘话中的提点之意,感谢的笑了笑。
“我正要去找你,你就来了,你用过晚膳了吗?”穆烈将食盒中的食物摆在桌上问道。
“还没”,音尘笑道,起身走到桌前,卫芷想要起身告退,“卫小姐也没用膳呢吧,一起”,音尘拉着卫芷入座道。
“卫芷不敢”,卫芷急忙站起身道。
“有什么不敢的”。
音尘再次将卫芷拉到餐桌旁,卫芷看了一眼穆烈,音尘笑了笑,看着穆烈,“我又没说不让她一起,你看我做什么!”。
音尘站在帐前,注视着被拢入黑暗中的皇城,城墙矗立,威严庄重,音尘裹紧身上的狐裘,丝丝凉意,“终于到了”
穆烈走到音尘身边轻轻说道,“是啊,终于回来了”
穆烈见音尘情绪不高,心下思度,大概是想到前尘往事了,穆烈从身后缓缓的将音尘揽进怀中,音尘没有拒绝,就让穆烈这样抱着,穆烈低下头,将唇附在音尘的耳畔轻轻说道:“尘儿,到什么时候我都陪着你”。
音尘从穆烈的怀中挣扎开,穆烈心里有些失落,却还是顺从的松开了手,音尘转过身,面对着穆烈,夜晚的风吹动音尘肩头的裘毛,淡淡的月光照亮她的侧颜,明明不是倾国倾城貌,却是那样的通透无杂,她的嘴角挂着温柔的笑,音尘环住穆烈的腰,将头枕在穆烈的胸口,穆烈先是愣住,随后心中韵满喜悦,伸臂环住音尘。
“好暖和”,闷闷的声音从穆烈的怀中传出,语气满足欢喜,穆烈心中一酸,这样的温暖就能让她满足成这个样子,她要的实在是不多,“穆烈”。
“在?”声音温柔,没有半点白日里杀伐决断的铁血冷酷
“你答应我,无论何时不要逼我做我不愿意做的事,好吗”?
穆烈将音尘抱得更紧了,鼻尖嗅着音尘身上的梨花香,胸中热血翻涌笑道:“好,无论何时我都不会逼你”
“你可要说到做到啊”
“君无戏言”
清晨,音尘早早起身,清洗梳妆,一身白衣纤尘不染,头发散乱的披着,左腕上缠绕着一串黑色佛珠,看着铜镜中的面庞,“是不是该擦些胭脂,我的脸色太苍白了”,那是久病不愈的原因。
“不会,小主自小就不喜欢这擦脂抹粉的事,今天也不必”。
音尘转头看着夜魅温雅笑道:“今天对我很重要,这么多年的恩恩怨怨,今天终于要有个了断了”,夜魅走过去站在音尘的身后,拿起梳子梳理着音尘的头发,仔细的给音尘束发。
“是啊,这么多年的恩恩怨怨终于是要了了”。夜魅也收起了平日里的散漫不羁,认真的说道。
音尘看着铜镜中束好的发髻笑道:“你们太宠我了,长这么大,我连头发都不会梳”。
“会不会梳头有什么打紧的,等到这些事了了,小主就可以安心养病,属下和暗影陪着你,择一处雅居,书香茶韵共度此生”。
音尘转过身子,眼睛盯着夜魅的眼睛轻轻说道:“夜魅,你知道的,我的身子已经”。
“有属下在,只要安心调养,没事的”,夜魅打断音尘的话说道
音尘闭上眼睛,叹了一口气笑道:“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