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军跟车传胜打完招呼,扭头朝刘立志跟前走了过来,刘立志起身往旁边让了让,意思是让钱军跟自己坐一个沙发,但钱军没给他面子,理都没理他,转身坐在了另外一边。
刘立志不以为然,这种小心眼的人,他懒得跟他一般见识。
车传胜看了看钱军,说:“钱局长,湿地那个项目进展怎么样了?”
“哦,上周我去过省发改委,他们说现在手里的项目太多,要一个一个的批,恐怕还要等一段时间。”钱军小心翼翼的回答。
“一段时间是多久?要是论时间,排也排到咱了,这都报上去半年多了,如果再等半年,黄瓜菜都凉了。”车传胜这话听起来是说给省发改委听的,但实际上却是在埋怨钱军的工作做的不到位,只是刘立志在场,他也不能说的太过,毕竟钱军也是个正科级干部,多少还得给他留点面子。
钱军脸一红,说:“县长,其实我看这事也是省发改委故意刁难,昨天李主任来的时候我还寻思找个机会跟他说说这件事,但时间安排的太紧,我也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车传胜心想,我都没机会跟他单独说话,你还找机会,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嗯,我有个想法,你听一听合适不合适,湿地这个项目呢虽然是县里的项目,但就目前的形势来看,县里可能要走PPP模式,所以今天我把招商局的刘局长也叫了过来,你跟刘局长说说这个项目的大体情况,下周找个时间你俩再去一趟省发改委,争取这一次就把这个批复给拿下来,再拖下去咱可拖不起了,这眼瞅着就要冷了,今年能拿下来,年前还有希望找到合作商,要是拖到明年,我估计后年也开不了工。”
车传胜把大体意思一说,钱军一皱眉,心想,什么叫我听一听合适不合适?我能说不合适么?这件事让招商局插手,明显的就是说我发改局工作能力不够啊,为了湿地这个项目,省发改委去了不下十次了,哪次不是求爷爷告奶奶,哪次不是说一堆拜年的话,可人家就是不给批,我有什么办法?你有能力,你怎么不去啊?再说了,你让刘立志去,他算个鸟啊,不就是个毛蛋孩子么?要是这次搞定了这功劳就全算在刘立志头上了,搞不定还不是我钱军背这个黑锅么?
昨天李兆强来高松调研,钱军也跟着一起去的,但凭着他的地位,他也只能是站在最后一排的主,前边领导们的谈话,他听都听不见,所以车传胜的这个主意他没有往深处想,只是心里不服气,觉得车传胜是当着刘立志的面抽自己嘴巴子。
“县长,让我说也不是谁去的问题,咱这个项目不管是从省里提出的发展思路上还是环保要求上,都没什么问题,是不是咱哪一步走的不到位,省发改委有意见啊?”钱军壮着胆子说了这么一句。
车传胜当然明白钱军的意思,脸一沉,说:“我看未必,在省发改委压着的项目多了去了,比咱这个更好的项目有的是,要说到位不到位,现在也不兴这一套,只要是催得紧,尽快给批下来还是很有希望的。”
意见被反驳,钱军也无话可说,更何况他在车传胜心中什么地位他很清楚,说多了起不到一点好作用,倒不如不说,即便是再不情愿,那也得听人家县长的,县长安排了,照办就是了。
钱军没有当着车传胜的面跟刘立志说湿地的情况,再者说,一两句也说不清楚,没必要在这个场合浪费这个时间。
“那行,一会我跟刘局长回去,把湿地的情况想起跟他说一说,下周我跟刘局长去一趟省发改委。”钱军无可奈何,接受了这个命令。
离开车传胜的办公室,还没出县政府大楼,钱军跟刘立志说:“怎么着?刘局长,去你办公室喝茶啊?”
“好啊,欢迎欢迎,走,坐我的车!”刘立志才不在意他这一套,去就去呗,反正是县长安排的,你就是再不乐意,跟我有毛关系。
由于县政府大楼只有四层,房间很紧张,所以大部分科局都七零八散的分布在高松县城的各个角落,垂直单位和比较大的科局都有属于自己的办公楼,但像招商局,发改局,档案局,经济局等这些人员少,规模小的政府单位,就被县里安排到了一些大科局替换下来的老楼房里,招商局用的是质监局的老房子,而发改局却是用的老检察院的办公楼,这样一来,两个科局就隔了三条街,不远,但也不近。
钱军坐着刘立志的车来到他的办公室,一进门,钱军就横竖扫了一眼,笑着说:“霍,行啊,刘局长,没想到招商局条件还不错哈,比我们那地方强多了。”
不得不说,招商局虽然跟发改局有着很密切的业务联系,但一般有问题需要协调的时候都是招商局出领导去发改局,钱军这还是第一次来,不过这话听起来虽然有几分别扭,但却是事实。
“嗨,条件再好也不是咱自己的地方。”刘立志一边给钱军倒水,一边说。
“嗯,啥时候招商局也自己盖个楼,这么有实力的科局,没自己的楼怎么能行?”钱军话里有话,有点挑衅的味道。
不过刘立志不在乎,他知道钱军心里不爽,上次把他给告了一状,就这一点,钱军对自己也不可能有善意,不过这种带有玩笑味道的话,倒也增添了几分乐趣,刘立志一笑,说:“我还指望着钱局长盖个楼,我去投奔你呢,到时候多分给我几间,也让我这些弟兄们享受享受宽敞的办公环境。”
“哈哈……”
两个人又相互刺挠了几句,钱军把话转到了正题上。
“刘局长,车县长到底是啥意思?今天怎么搞得我一蒙一蒙的,湿地这个项目明摆着现在批不了,下周咱来肯定又是白跑一趟,你说县长他是不是有点着急了啊?”其实钱军问这句话,言外之意就是想弄明白刘立志是不是在县长跟前说了啥,即便是刘立志不承认,那自己也得说明,我可不是傻子,你刘立志就是个爱打小报告的人,这次弄不好也是你故意为难我,别以为我没数。
刘立志一笑,说:“这话我还想问你呢,今天他把我叫过去就说跟我商量这件事,我还纳闷,这事按说跟我没啥关系啊,咱俩也就是前后脚的事,还没商量出怎么着来,这不,你就到了。”
钱军叹了一口气,说:“可能领导跟咱站的高度不一样,人家有人家的想法吧,对了,冯局长最近怎么样?”
钱军明白,既然刘立志不承认,那再问也白搭,反正这件事现在已经不是发改局一个单位的事了,下周就算办不成,那你刘立志还有百分之五十的责任呢,况且以后把这个项目全扔给招商局才好呢,省的一趟趟的往省里跑。
刘立志一摇头,说:“这是当着哥哥你的面说了,冯局长的身体虽然恢复的不少,但看样子也完全恢复不了,你也知道,这种病能保住命就已经很不错了,何况老冯还比较严重,唉!这人呐,真是福祸难测,老冯才五十三,唉!”
“是啊,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啊,现在招商局可全都指望着你了,你看看这一大摊子,也够你受的。”
钱军说话总是说一句让人琢磨半天,不过刘立志很清楚钱军的意思,无非就是想提醒提醒自己,别太张扬了,但刘立志岂能跟他一般见识,笑了笑,道:“是啊,你说我不操心谁操心,好处是姜明现在给落实了个副局长,现在也单独分管一摊了,现在局里就我俩,确实够受的。”
钱军把头往前一伸,声音压低了说:“兄弟,哥哥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我觉得你得赶紧行动行动啊,别到时候再空降一个局长过来,那咱不就白忙活了么?”
听上去钱军是好意提醒,但实际上他是在探探刘立志的口风,不过他确实想多了,也把刘立志的智商给看低了,刘立志岂能上他的当,把头一摇,说:“嗨,这事我想都没想过,就凭我这资历,哪有资格考虑那事啊,空降一个倒好了,也省的我操这个心,你以为招商局这活好干啊,整天求这个求那个,哪像你们发改局,坐在办公室人家就都来找,咱俩一比,那可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钱军嘴一撇,说:“可不是这么回事,发改局也有难处啊,别的不说,就今天车县长你个表情,领导上嘴唇一碰下嘴唇,下边做多少难,他哪里知道啊!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隔行如隔山,我们也免不了求人啊,下周你跟我去省发改委你就知道了,让你也见识见识人家那傲气。”
你一言,我一语,钱军想套刘立志的话,但刘立志也不敢示弱,两个人把皮球踢的团团转。
临到中午的时候,刘立志请客,叫了姜明,钱军也叫了发改局的几个副局长,一伙人吃了一顿饭,名义上是招待发改局的客人,实质上也无非是随便吃口饭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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