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每次想起那天晚上,唐言蹊脑子里都会跳出四个字:匪夷所思。
……
池慕和厉东庭接到电话匆匆赶到医院的时候,陆仰止已经做完胃镜检查了。
他面无表情地靠在病床上,黑漆漆的眸子一瞬不眨地盯着不远处沙发上打瞌睡的女人。
她还是和五年前一样嗜睡如命,只要给她个支点,她就能睡到地老天荒,而且醒来的时候总是迷迷糊糊的,好像智商被狗吃了一样。
后来陆仰止专门咨询过医生,医生告诉他,有些人的脑袋转一圈,思考的事情却是别人的二十倍,这样高强度的思维会导致身体的超负荷,所以用脑过度的天才反而比正常人活得更累,更加容易疲倦。
从那之后,他就没怎么在她休息的时候打扰过她。
她的脑袋里容纳着怎样一个令人惊叹的天地,没人比陆仰止更清楚。
厉东庭推门的动静稍有些大,女人激灵一下子就醒了,陆仰止在她睁眼的瞬间转过头去,不悦的视线落在厉东庭推门的手上。
屋里的气氛有些微妙。
唐言蹊从沙发上起身,怏怏地打了个哈欠,没发现空气中的异常,“你们来了。”
池慕和厉东庭是和陆三少穿一条裤子的好哥们,榕城只手遮天的大人物,都不是什么好惹的主。
比起厉东庭恨不得吃了她的表情,池慕看起来就温和多了,他一个字一个字地念着她的名字:“唐言蹊。”
菲薄的唇牵起一丝弧度,“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礼貌回答:“刚回来不久。”
“刚回来就能把人送进医院,”池慕的笑容一成不变,“五年不见,害人的本事见长。”
唐言蹊一怔,随即轻轻袅袅地笑出声,“池公子颠倒黑白的能耐也没退步啊。”
池慕其人,表面看起来牲畜无害,实际上骨子里腹黑又狠毒,还不如厉东庭那副恨不得直接把“我是你大爷”写在脸上的暴脾气。
“没什么事我先走了。”她的余光掠过病床上沉稳冷漠的男人,“你们的人自己看好了,夏天蚊子这么多,要是被咬一口都赖到我脑袋上,我可真是没地儿说理了。”
厉东庭听着她诡辩,脸色越来越差,冷哼道:“嘴皮子功夫。”
唐言蹊也不往心里去,这俩人的德行她早就见识过了,拎起包就走。
她出门之后,池公子似不经意般晃到了病床旁边,低声哼笑,“怎么着,医院比家里舒服?”
“我没打算出去追。”陆仰止没理会他的挖苦,反而平静而犀利地拆穿他的意图,“你不用拦在这当门神。”
这种丢人犯贱的事,五年前做过一次两次,如今绝不会再有第三次。
“不追最好。”池慕睨着他,嗤笑,“黑灯瞎火的,有床有酒有女人,换成是别人一段风花雪月早就成了,怎么到你这半条命都没了?”
提起这事,陆仰止面色一沉。
与此同时,出租车上的唐言蹊也在回忆几个小时前发生的事情——
她在一片黑暗中被男人压在床上,他的胳膊就撑在她身边,以一种强势而霸道的姿态,将她整个人禁锢在怀里。
在这种气氛下,一个吻就是燎原之火。
他大概怔了两秒不到,不知怎么想的,直接就托住了她的脑袋加深了这个吻。
唐言蹊大惊失色。
挣扎时,她用手肘狠狠顶在了男人身上。
这一顶不要紧,谁知却正中了他空腹喝过烈酒后绞痛的胃部,他的动作瞬间就僵住了,整个人身上开始不停地冒汗。
她在黑灯瞎火中用力推开他,跌跌撞撞地跑下床,靠在衣柜上,喘息间,却没感觉到男人下床来追她。
唐言蹊松了口气,手扶在身后的衣柜上,准备摸索着离开。
男人单手撑在床上,就这么注视着她仓惶逃离的模样,嘴角掀起讽刺的笑。
一瞬间,他想,胃疼又如何,哪怕今天死在这里,他也该把她抓回来和他一起下地狱。
可是他没有动。
片刻,闭上眼,拳头死死攥紧,手臂上青筋凸起。
走吧,走得越远越好。
区区一个五年算什么。
区区一个陆仰止算什么。
——这些东西加起来,也困不住她唐言蹊的一颗七窍玲珑心。
走吧,再也别回来。
男人没有睁开眼睛,只是突然听到耳边响起谁不确定的声音,“陆仰止,你没事吧?”
明明很小的声音,却教他的心脏猛地震了下。
就像五年前,她每次都能让他意外那样。
他看过去,竟然是已经走到门边的女人,又慢慢回到了床边,皱着眉头,犹豫道:“你不舒服?”
陆仰止看到她脸上不知是真是假的担忧,额头上冷汗直流,却嗤笑出声,“我死在这你不是更高兴?”
一听他这竭力忍耐着什么的声音,唐言蹊就知道一定是有事了。
她一边伸手去搀他,一边面无表情道:“是,没捅死你我挺遗憾的,所以回来补一刀。”
男人低沉的声线漫开冰凉的笑,“想捅死我,根本用不着拿刀,刚才那一下做得就挺好。”
再来一下,她就彻底自由了。
唐言蹊被他说得有些不自在。
果然是她挣扎的动作碰伤他了?
“你的手机……”她话说了一半便意识到他的手机没电了。
刚才她若是没折回来,就这么把他丢在这,明天大概就能给他收尸了吧。
唐言蹊认命地去掏自己的手机。
在兜里摸了很久,眉头越蹙越紧,她的手机不在身上。<igsrc=&039;/iage/7785/8577868webp&039;width=&039;900&0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