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凝滞了片刻。
庄清时指着自己,喃喃地问:“我?”
一旁的池慕轻轻一眯眼睛,“绑匪要她做什么?”
威胁陆仰止的话,一个陆相思就够了。
庄清时回过神来,马上表态道:“在哪里?我过去!不管怎么样先把相思换回来再说。”
病床上的男人不动声色握紧了手机,淡如远山的眉峰渐渐蹙起,“你不能去。”
“为什么?”庄清时不可思议道,“仰止,我是相思的母亲,她现在有危险……”
“你不能去。”仍旧是斩钉截铁的四个字。
“陆仰止!”庄清时向来是出了名的好脾气,从来没和人大声说过话,此刻却不禁急得站起身来,“相思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要后悔一辈子!”
陆仰止漆黑的眸子冷冷然扫过去,寒意平铺直叙地涌出来,“你想去送死吗?”
庄清时又是一怔,软了语气,“当然不是去送死,我先去把相思换回来,你再想办法救我。报警……或者给他们钱……”
听到“给钱”二字,池慕不咸不淡地嘲弄,“你还不懂?绑匪的目的不是钱,而是你。”
问题又回到了原点——绑匪要她做什么?
池慕低着头思索,想抽根烟,看见病床上还没痊愈的病号,抿着唇又把掏了一半的烟盒推进兜里。
庄清时无非也就只有两层身份,一是众所周知的一线女星,二是陆家未来掌权人最有可能迎娶的太太。
仿佛知道池慕在想什么,陆仰止的嗓音一阵见血地插过来:“不,还有第三种。”
池慕的眸光里出现了细微的惊诧,声线却更沉了,“你是说……”
陆仰止不言,阖上了眼。
五年前,榕城出了一件骇人听闻的大案,涉及的金额高达数百亿,当年同是金融巨鳄的庄家一夜之间资产蒸发了将近一半,苟延残喘地撑了三天,第四天宣布破产,无数的股东和员工集体上门闹事,却始终没有见到负责人露脸。
直到第七天晚上,董事长庄忠泽的尸体在郊外别墅被人发现。
死因至今成谜。
“陆总!”宋秘书匆匆打开门进来,“工程部已经派人定位大小姐的手机信号了,可是一直有无线电波干扰,再到后来一丁点信号都收不到了……”
“一群废物!”陆仰止脸色阴沉得没法看,声音更是像一座山压在别人心头,“把我的电脑拿过来。”
“仰止。”庄清时垂着眸,犹豫道,“要不然……你给唐言蹊打个电话问问?这样会不会比较快?”
陆仰止闻言望向她,眼底情绪深沉难辨,唇角扯了下,“你不是不想让我和她有联系?”
庄清时苦笑,原来他早就知道她在他手机上做的小动作了。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她咬唇道,“陆伯伯要我们尽快完婚,虽然我也不愿意在这个节骨眼上横生枝节,但是相思的安危比什么都重要……我们一家人平平安安的,比什么都重要。”
横生枝节。
陆仰止眉目未动,沉默地回味着她的话。
——唐言蹊,是他的枝节吗?他打开通讯录的黑名单,静静地望着最上面的一串数字。
片刻,嘴角扯开一丝笑,弧度锋利入骨。
枝节?
物换星移,时过境迁,她有什么本事能让他身边的人将她当做洪水猛兽,闻之色变?
她又凭什么,能这样有恃无恐地扎在他心上一辈子。
“以后见面就是陌生人,我不纠缠你,也希望陆先生能大度点,别来找我麻烦。”
那晚她说得没心没肺,理所当然,却不知在他眼里是何等的讽刺可笑。
陆仰止又闭了下眼,生生掐断那些跃然眼前的画面。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一片冷冷的清明。
这一根枝节扎得够久,该拔出来了。
唐言蹊又打了两遍陆仰止的电话,依旧占线。
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在心里吐槽这个池慕怎么办事效率这么低。
正想着,池慕的短信就发过来了。
内容是言简意赅、冷冷淡淡的三个字:知道了。
知道了?!唐言蹊瞪了瞪眼睛,这么大的事,他就回个知道了?!
知道了然后呢?!
陆仰止呢?!
司机绕路将车开到了废弃仓库后面的树林里,看了眼副驾驶面色僵硬的女人,皱眉道:“姑娘,如果真出了什么事还是报警吧,你一个人……”
“报什么警?不管了,回家睡觉!”唐言蹊气得一闭眼睛靠在了车座上。
有那么一瞬间,她破罐破摔地想,连陆相思的亲爹亲妈都能置自己亲生女儿的生死于不顾,她一个局外人又搀和什么?
可是过了那短短一瞬间,她眼前浮现出的却是陆相思那双黑葡萄般的眼睛,水汪汪的眼神,骄纵的眼神,落寞的眼神,认真又倔强的眼神……
“他们本来也不喜欢我。”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酒神就是我的老师。”<igsrc=&039;/iage/7785/10097343webp&039;width=&039;900&039;>